第88章 第88章
之前不是没有亲吻过。
但都是点到为止的触吻，或者是偷袭式的被亲吻到脸颊。
真正的初吻，大概是现在了吧。
有一瞬间，清水脑海中闪过想要逃避的念头，但是不知为何，却诚实的仰起了脸，甚至踮起脚尖迎了上去。
身后是中空的书架，往后仰着的她找不到支点，他的手从旁边伸过来，垫在她的脑后，将她拉向自己。
柔软的唇，绵长而细腻的吻……耐心而温柔的……
他的气息中残留着甜酒的味道——可恶，他还是未成年啊，居然偷喝酒。
他今天的香水也比平时用的更为浓郁一些，海盐……非洲香根草……还有别的什么……
清水的脑海中飞快的闪过这些想法，无处安放的手抓紧了自己两侧的裙角，却发现一点力气都没有……
还要……继续吗？
正这么想着的时候，泷‘呵’的轻笑一声，给了她一点自由的距离。
清水轻轻的深呼吸，假装镇定，心跳却在持续加快，脑袋和眼睛都有些涨涨的。
“我说啊。”泷依然靠的很近，说话时候的每一次呼吸都能让清水清楚的感受到：“kiss的时候，闭上眼睛比较好吧……”
“清水你还真是没经验呢。”泷又凑过来，这次手扣住了她的腰：“那么，我就再教你一次……”
清水没再给他这个机会，微微屈膝，手轻推他，趁着对方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从那个怀抱中逃了出去。
“不要。”她说。
后悔自己没有直接上双手抱紧的泷，发出遗憾的叹气，后退几步，仰倒在自己的床上，抬手挡住了脸。
“安慰一下我嘛。”他故意发出那种拖长的声调，像是在撒娇又似在埋怨：“最近那么多麻烦事……”
他就那么一动不动的躺在床上，默默的捂着脸，不知道想些什么，过了好久才又开口。
“iwillalwaysloveyou……”
“什么？”清水的反应。
“我说这首小提琴曲是《iwillalwaysloveyou》。”泷说。
“这样啊。”清水开始认真的听着飘扬在空中的小提琴曲。
“清水，想不想知道这首歌的日文翻译叫什么？”泷想起什么似的，从床上坐起来：“快问我快问我！”
“我的英文没那么差劲啦。”虽然这么说着，但还是妥协的问出来的清水：“那么，日文名翻译是什么？”
“今晚的夜色真美啊。”泷露出恶作剧得逞的笑。
“……你瞎编的吧。”
“你在看不起大文豪夏目老师，那含蓄婉约的日式告白么。”
“……不……这是两回事吧。”
“今晚的夜色真美啊。”
“你给我睁开眼看清楚，现在正是午后时分……”
“今晚的夜色真美啊，清水。”
“……”
两个人像是小学生一样幼稚的拌着嘴，泷手搭在阳台的栏杆上往下看着在人群中周旋的一对新人，突然问她。
“清水，女生是不是都会幻想将来有一场盛大的婚礼什么的？”
“不知道呢，可能吧。”
“你不是吗？没幻想过未来？”
“不要了吧，为什么要穿着那么繁重的衣服，在大庭广之下表演去娱乐别人。”
“呜哇……那个啊，我一直觉得清水你蛮成熟，但是没想到这么幼稚啊。”
“哪里幼稚啊。”
“这种想法就是很幼稚，成年人不会这么想的啦。”
“你太失礼了，有人至死都是少年心。”
“现实中那样太可怕了……”
曲散人终，现在相聚的人也会散去。转身而去，每个人未来都各不相同。
清水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晚上，父亲在加班，兄长泉去了补习班。
路过起居室的时候，看到继母躺在沙发上睡着了，微微隆起的小腹随着呼吸上下起伏。
清水去房间拿了薄毯给她盖上，免得着凉，但是动作却惊醒了对方。
“溪桑。”她手撑着沙发，动作笨拙的坐起来：“你回来了，吃过晚饭了么。”
“已经吃过了。”清水把从婚礼带回的回礼放在桌上：“这是对方回赠的点心，不介意的话，一起吃点吧。”
她去厨房准备，本来想泡红茶，但是想了想，换了其他的饮品端出来。
“牛奶么。”继母看到的时候笑起来：“感觉自己像是回到小时候，那时候咖啡、红茶，父母都不准喝，只能喝牛奶。”
“现在是特殊时期嘛。”清水说。
继母‘嗯’了一声，手轻轻的放在腹部，抬头对清水说：“这个孩子是个男生哦，名字已经取好了，叫做海。”
“凯？”
“海……大海的海。”
清水听了觉得好笑：“绝对是父亲起的——我们家的孩子名字都是这样，泉、溪、现在是海，下一个会叫什么呢，”
“已经不会有下一个了。”继母说：“你父亲和我约定，只要这一个孩子就可以了。”
“为什么？你还这么年轻。”清水有些不理解。
“你父亲说，三个孩子已经足够。”继母说：“毕竟已经不是初婚，也要考虑世间人的议论……”
这位继母是研究生毕业，原本是在大学做助教，但是和清水父亲结婚之后，却回归家庭做起了全职主妇。
清水的父亲是冰帝大学的主任教授，算得上是名利双收，大约是那个时代大男子主义影响，他对自己妻子的事业并不关心，认为她们无论如何也无法取得自己那样的成就，那么不如就安心的做主妇好了。
和前妻离婚的原因之一，就是因为对方不肯放弃工作回归家庭。
“男人的想法还真是自私的呢。”虽然是自己的父亲，但是清水还是觉得这样的想法有点过分：“你自己的事自己做主嘛。”
继母笑了：“说的是呢。”她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将来海君长大了，溪桑要教他打网球啊。”
“但是我现在也只是初学者。”
“有什么关系，海长大也要几年呢。”
“看来我不努力不行了。”
“没错，就是这样。”
人生在世，真的有很多烦恼，也对未来有太多，不切实际的期望。
七月，冰帝的网球部顺利进入关东大赛，训练计划也越来也苛刻。
国中三年，高中又一年，冰帝都没能取得全国冠军。
同样身是全国四强，但是从未登顶的冰帝，对于胜利的执着，远高于常胜立海，和曾经的新晋黑马青春学园。
和清水同桌的向日，除了每周一的早会，其他时间，网球部的正选服装都没能脱掉过。早训、午训、放学后的社团活动。
课间的时候不是在补眠，就是做一些体能练习。
时间排的满满的，看上去十分辛苦。
其他网球部的人也差不多，清水偶尔在走廊遇到，他们都是带着训练后的一身汗，脚步匆匆而过。
相比较之后，泷就悠闲很多。
那次之后，他没再去参加过网球部的社团活动。不过也没看出他对网球多么深恶痛绝，因为他没事的时候，也会和清水一起对练。
午休的时候，他们会在教学楼后，很少有人经过的空地，做一些简单的练习对打。
从预备时的姿势，发球的动作，跑位，球落下的预判……
泷一点一点的教了清水。
做为曾经和打入全国四强的冰帝正选之一，泷的控球能力也是很强的。
但是总觉得泷打球的时候，有些奇怪……
清水说不出来是什么。
她回去跟哥哥泉借来以前冰帝正式比赛的录像看，在正式比赛中上场的泷，给她的感觉也是同样的奇怪。
于是清水就反复的看，期望能得到答案。
学习累了的泉也过来凑热闹，看了一会，呵呵笑了两声。
“泷君啊，一直这么帅。”
看到自己妹妹不明所以的表情，泉干脆的挑破。
“你没发现他打网球的动作超级好看么，每一个都像是特意的在摆拍一样……”
确实是这样。清水在次日和泷对打的时候，也发现了同样的问题。
清水忍不住指出来：“泷，你是不是每一个动作都是经过刻意准备设计？”
“哈？”刚开始泷还没听明白。
“因为你不是在认真打网球的样子……每一个动作都只是为了好看？你是刻意的吗？偶像包袱？”清水不客气的说着。
泷被说中心事，脸上表情变换不一。
“你啊，少自以为是。”他换上懒洋洋的语气：“我这是故意的，我认真打的话。你这个初学者根本接不住。”
“那你认真打，我看看。”清水说。
“那你睁大眼睛看好了！”泷的语气里极少会有这样，带有情绪的回答。
他用力打出一球，飞速旋转的球如闪电般飞过球网，在清水身后重重的落地。
清水回头看了看，网球落地在地上摩擦出的痕迹。
果然，还是不对。
连自己这个初学者都能发现的问题，泷为什么一直没能发现呢。
在清水看的冰帝的正式比赛录像，泷输的很多球，总是差那么一点，不是接不住，而是眼见就要跑到的时候，他却突然放慢了冲刺的速度。
其他球员会出现的，全身心的去扑救球，甚至跌倒在地这种狼狈的样子，在他身上一次都没出现过。
赢了是那副样子，输了也是同样。外人看来一定会夸赞，啊，这个少年一直是这么处事不惊，就算输了也依旧是这么帅气又优雅的姿态。
但是不对吧，网球是竞技运动。即便用再多的止汗剂，涂再多的香水，但是几小时的练习下来，也难免一身臭汗。
即便心理再强大的选手，在扑球的时候，也会失态会狼狈。即便是标准的动作挥拍一千万次，目的不也只是为了一个，将球打回到对方的球场。
为了将球打回去，而做出的不够美观的动作，这不是理所当然么。
但是为什么，这些从来没在泷身上出现过呢。为什么？
清水还在想着这些，突然听到对面的泷开了口。
“不打了，午休都要结束了。”他撩了撩刘海，用护腕擦汗。
网球拍夹在胳膊间，另一手举起来擦额上的汗，姿势是微微低头侧脸，眼神稍微带点落寞的落向地面。
这个少年……果然是在凹造型。
清水突然忍不住笑出来，泷怔了怔，大约是联想到了她为什么会笑，脸微红，眼睛瞪起来：“你笑什么？”
他走过来，拿球拍轻戳清水的腿弯：“笑什么，说啊！”
“中二少年。”清水一边躲，一边说。
“清水啊，我是不是一直以来对你太温柔了。”泷继续拿球拍戳着她，开玩笑的说：“不要这样哦，男人生气起来可是很可怕的——我生气起来连我自己都害怕哦。”
“大不了你就摔球拍。”清水说。
泷收回球拍，不开玩笑，也不说话了。
“你打球老是这么心不在焉的。”清水把头发挽到耳后：“那天，迹部君是不是也这么说了，要你认真打球，所以你才会生气？”
泷转身过去转着球拍，还是不说话。
“泷，我觉得你如果不那么在意这些的话，肯定更厉害。”
泷猛地转身。
“清水我一直以为你是个性格挺淡然的人，但是没想到，你也这么牙尖嘴利。”
清水没再理泷，自己回了教室。
留下那个少年独自在午后。
泷本来想抬起手来捂住脸，然后说‘牙白，搞砸了，女朋友生气了……’
但是他想起来，周围没有观众，自己的这个动作与话语，没有任何人在看，在听。
他的手垂下来，低下头，眼睛里不知何时迅速的涌上了酸意。
“傻瓜。”
也不知道是在说自己，还是其他什么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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