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第105章
风穿过树叶的声音唤回了于晴苑陷入昏沉的意志，她感到自己似乎被什么抱着走在路止，耳边还时不时传来熟悉的交谈声，仿佛许久之前也有过这样的时刻，只不过她想不起来，而且也早已不再重要。
“晴苑，你醒了？”曾暮言脸上温柔的笑让她甚为安心，“我们马上就要到黄金银杏林了。”
“黄金……银杏林？我们什么时候进入的这条通道？”
“在你受袭晕过去后没多久，那个空间内就忽然出现一条浅金色的笔直通道。据那俩人讲，从通道可以直接通往黄金银杏林。”毛芸云一边向她解释，一边用余光偷瞄走在前方引路的那对男女。得知部分真相后，她再看到他们时总觉得很微妙，不知要用什么心情来面对。
遇袭？对，她从通道里刚跑出来，就感到一阵风形且杂夹着海洋气息的风径直刺入她的额心，随后就莫名其妙晕了过去。于晴苑扶着额头，静下心仔细回想过后，慢慢想起了之前的事。她左手抚过耳垂上那枚青龙形的耳钉，向左右看了看，后知后觉地开始害羞：“暮言，你……你还是放我下来吧？”
曾暮言双眼微微大睁，假装不解：“为什么？我觉得这样很好～”
“哪里好了？大家都在步行，我一个人躺你怀里像什么样子？”
“晴苑，你是觉得我抱得不舒服？不行的话，那我就换个姿势？”
“我完全不是这个意思……”于晴苑有点不明白这一路都很沉稳可靠的男人怎么突然皮起来了，但见他这样也不好再拒绝，只好由他去了。
“哎……空气里又飘满了恋爱的酸臭味。”乐云崖右手撑着腮帮子，一脸被酸到了的样子：“我说你们要秀恩爱回家秀去好不？身为同甘共苦的好朋友，得多为别人考虑。”
“呵，你这是羡慕了？其实这些你也可以做到。”曾暮言维持着表面的淡然，用眼神向其示意。
乐云崖目光飘向身侧不远处的毛芸云，随后很快收回：“咳！还是不说这些了，专心往前走吧。”
“喂，我说你……”一直将脑袋偏向一旁的女孩突然将视线转向他，“刚才看我干嘛？我脸上又没有地图。”
“谁说我看你了？是你太敏感了而已。”
“明明就有！我看过来你把目光收回去，不是做贼心虚是什么？”
“我……我只是在看那棵银杏树，顺便盘算纯金的叶子值多少钱。”
毛芸云不爽地眯起眼，注视他状似无异的脸好一阵，也不知是失落还是别的缘故，她的声音听起来有点别扭：“你傻啊，这东西就算是真黄金也带不走，你算这个有什么用？”
“不是云崖你说，我还真没注意这里的银杏叶是纯金做的？而且你们看……”梁意薪指着离他最近的一根树枝：“这些叶片上都有菱形的标志，也不知有什么具体含义。”
众人听后驻足观赏起来。浅金发青年微微昂起头：“我倒是听闻通往所谓的永恒之门前的通道内的银杏一部分是太阳所化，另一半则是月亮。日与月的化体坠落凡尘，让世界坠入一片诡异的永夜，唯有星辰在天空闪耀，才不致于让世界完全陷入黑暗。而带着◇形标志就是神的意志像征。”
“听起来很玄妙。”华妍用淡漠的目光注视他，而后缓缓看向另一旁黑灰色长发的女人：“之前一直忘了问，现在该怎么称呼两位？如果用还用那两个名字的话，对我们来说多少有点不自在。”
“还是用k和q称呼我们吧～在一切的真相揭晓前。”
曾暮言勾起唇角，眼底的所展现的情绪却很冷：“那请问k先生，接下来我们该做什么？这些银杏叶看上去尽管精巧，但并不能直接当除祟的钱币使用。”
k没有将他的不满当回事：“你说的很对，不如我们接下来比个赛，看看谁在三分钟内能摘下更多的黄金银杏叶？”
“主意虽不错，可我总觉得你似乎又在耍什么诡计。先提醒你一下，不管以前如何，眼下的我们勉强算同伴，算计我们对你没有好处。”于晴此时的表情与曾暮言的可以说一模一样。她扶着他的手臂从其怀中滑出，语气相当严正。
“这是干什么？于小姐不会想这时候就开始清算？诚如你自己所说，现在不是好时候。”
“暂时没有这个意思，我真、的只是在提醒阁下罢了。”
女孩心里清楚，对付这种家伙最好的方式是不用过多理会。她不着痕迹地瞪了他一眼，走到q的身边，还没张开就听到一声穿林而来的古怪的阴笑。紧随其后的是数十张满是血痕的苍白鬼脸直树枝上方垂下，它们嘴里各叼着一枚闪耀着太阳般光芒的金色铜币。每一个铜币的正面都印着不同的四神形态。
鬼脸们吊在树枝上随着微风左右摆动，随后融入与它们相近的银杏树的树干，只见缕缕淡金色且带有浓烈恶臭的粘液从树干裂开的部分湛出，一张张鬼脸又从树干正前方钻出，口中含着的钱币挂在脸侧的树枝，狂笑着晃动已经树化的身体。
“这是要我们用战斗的方式获取？”毛芸云用手指捏着手腕上的朱红色手镯，稍一用力使其脱离身体变为一把如展翅朱雀形的大弓。她拉弦开弓，三支带着火光的箭立刻冲上前，但除了叼着印有玄武图像的那张鬼脸外，其它的几乎纹丝不动。
“看来只能打相克属性的，让我来试试。”于晴苑取下耳垂上的青龙形耳钉向上一抛，一柄外鞘缠绕着玉青色龙的陌刀旋即出现在她掌中。她抽刀出鞘看似随意地一挥，瞬间数道雷电伴着风声袭卷而来向前进攻，然而和刚才一样，除了口中含着白虎图案的鬼脸外其它的也毫发无伤。
“既然确定了，那我们就开始。”曾暮言也取下那枚玄武形的耳钉，一股寒流随即袭卷大地。他抬手接住落下的陌刀，抽刀那刻寒光迸溅晃得人有些眼花。男人一个弹步起跳，挥刀斩过迎面扑来的鬼脸，而后转向下一个。
“你们几个可别打太快，别忘了给我留几个！”乐云崖手指间雕有白虎的指环不等指令自动脱出。一声震动天际的虎啸过后，漫天风沙从地而起，从连弩发出的数支铁箭杀得怨鬼们连还手的力气也无。
眼见他们打得热闹，华妍不由也开始心里发痒。她取下脖颈间的吊坠，却意外地发现无法使其产生任何变化。而梁意薪那边也产生了同样的状况。
“……这是怎么回事？明明之前都能……”
两人脑中不约而同地产生出样的想法，并下意识地觉得在场的人中有人在捣乱。他们的视线在一言不发的“k”“q”二人间移动好几次，最后还是将目光投向最为可疑的金发青年。
“眼下还不是你们使用力量的时候。”出乎他们意料的是，开口说话的却是“q”：“这两片树林里暗藏着别的东西，让你们的力量无法施展。不过不要紧，他们已经把该拿的东西拿到手了。”
她话音还未完全落下，于晴苑几人已如秋风扫落叶般的阵势将从树林里走出的恶鬼们全部绞杀。他们手里各捧着一些金色铜币折回同伴身边。
现场的残留不良状况冲淡了成功获得足量的金色铜币后产生的喜悦。由于刚才那场激烈斗争的缘故，原本完好的黄金银杏林被破坏得极其惨烈，地面纵横交错的裂痕以及大片在战斗中倒下的银杏树封住了他们前进的道路，饶是“k”和“q”也不知道该往哪里走。然而这时，破损的大地传来一阵又一阵激烈的震动，地面随之进一步开裂成无数碎块，让来不来防备的众人全部落入幽暗的深渊。
少女的歌声是这昏暗空间中唯一能听到的声音。于晴苑挣扎着从湿泞的地面上爬起来，刚往前走了几步就被一只手拉住，随后便听到曾暮言令人安心的低沉嗓音：“晴苑，小心些，这里不太对劲。”
“嗯，又湿又粘，和在赫垚村遇见的地洞很像。”
“不仅像，而且还有这歌声和那时听到的也很相似。”
“这乐声听过很多次，每次的曲调都有所差别，但哼唱时的声音都高度相似。该不会……”
“应该是同个人……啊不，鬼唱的吧？”毛芸云抓着身侧乐云崖的手，忽然感到头上多出什么东西。她伸手一摸，原是一条有着银色鳞片的小蛇，吓得她连忙随手一抛，大叫着扑到男孩身上。
“怎、怎么了？！有什么东西？”
“有……有蛇落、落到我头上，它……它还一个劲地朝我吐信子……”
乐云崖听后松了口气：“我还以为是什么大不了的，蛇有什么好怕？只要是无毒蛇，又不攻击你，也没必要太在意。”
“你这话说的真轻松，又不是落在你头上。”
“真有蛇落到我身上也没什么。相比于蛇，我更在意另一件事。你们……有没有闻到很奇怪的花香？”
“的确有，好像是星象馆……不不不，这一路走来，几乎每个地方都或多或少地闻过。但要说印象最深的，还当数木偶城里那些。”
“是传闻中的红莲蔷薇？听说它有着血一般艳红的色泽，而它的香味则取决于每个人心中的欲望。心中欲望越强的人，闻到的香气便越浓烈。”“k”双手抱臂，脸上的表情分外轻松写意。
华妍与怀中的银铃一同转过视线：“说起来，这话我们在木偶城遇见的老婆婆那儿也听过。我突然有点好奇你和她之间的关系。”
“哈哈，你该不会觉得我就是她？”
“还不至于这么离谱，只是莫名觉得你们很像。”
“也许真有什么联系也说不定，但可能还不到能告诉我们的时候。对吗？”许是光线的缘故，梁意薪脸上的笑有些微妙：“师兄？”
金发青年不置可否地耸耸肩，目光掠过沉默注视他的曾暮言，直投向“q”所在的地方。现场气氛一时间又变得诡异，阿茆与蕴秋互相对视一眼，清清嗓子：“我说你们有时间在这里说谜语，不如沿着这条路向前走走看，说不定白银银杏林就在前面。”
“也对，走吧。如果某两位没有骗我的话，那四个小家伙就在前面也说不定。”
于晴苑反握住曾暮言的手，大步流星地沿着通道的方向前进。越往前走，少女的歌声越清晰可闻，同时空气里的那股说不清由来的香味也越浓。在通过由一连串倾斜角度不同的菱形构成的门后，一大片银色的银杏林赫然出现在他们眼前，且每棵树的树枝或多或少地挂着些中间有菱形孔洞的银色钱币。靠近树根的地方则是大簇大簇的艳红色蔷薇花，它们的藤蔓攀附在银杏树强健的树干上，看上去像是在依附又像暗中吸取它的养分。
“晴晴！”
急切的鸟鸣伴随着嫩黄色的鸟团子落入女孩的怀中。青莱激动地在她肩上跳来跳去：“怎么样？怎么样？有没有很想我？”
“我当然很想你。”于晴苑揉揉它毛绒绒的脸颊，视线滑过正向曾暮言撒娇的荷欣：“对了，旭晖和玉轮呢？”
“……这种好时候提那只臭猫做什么？我不知道！”
“就算吃醋也不可以这个样子，不管怎么说你们都是同伴。”
青莱耷拉着呆毛，与荷欣互相对视：“那俩家伙不在这里啦，它们说还有更重要的事去做，会在另外一边等你们。”
“有什么重要的不可以现在就说？你们从何时起也成了谜语鸟？”毛芸云眯起双眼，睇着偏头避开她的阿茆：“好的不学尽学坏的。”
“……也不是说谜不谜语的，而是你们眼下还有更重要的事去做。”
“是说树上那些银色铜币？我们之前已经得到了49枚金色的，只要再取下49枚银色的，加上之前的10枚，再找些红绳就行了吧？”
“话虽这么说，但似乎……”乐云崖转头环顾时忽然觉得不太对，他取下指环：“有些不对劲。”
“看来又得战斗了，希望这次我和阿妍能帮得上忙。”梁意薪伸手去碰预间的吊坠，然而依然毫无半点反应。他用抱歉的眼神看着曾暮言，心里有些茫然。
“没关系。意薪，你和华小姐站远些。荷欣，麻烦你和青莱保护好他们。晴苑……”
“嗯，我们上！”
于晴苑手持陌刀，一个箭步冲上前斩掉一簇已经异化的红蔷薇，接着跃步跳向下一株。曾暮言紧随其后，手微微一挥，向他围来的异化蔷薇花们立刻被冻在原地，几声轻脆的冰裂声过后便纷纷烟灭。
毛芸云扬手开弓，带着炽热感的箭矢冲向足有七八岁小孩高的变异蔷薇，使它全身都燃烧其来。火光之中，她隐约听到有小孩的叫喊声，但定晴一看就能发现不过是眼前异化种耍的小把戏。女孩不为所动地抬手再度放箭，直到面前的花簇全部消失。
“……香气有变化？海水的气味还有海浪？”乐云崖双手持握连弩，眼睛盯着向他袭来的异化蔷薇们，却发现出现在眼前并不只银杏树和蔷薇花，还有一片宽广无际海。不，与其说是海，倒更像是“宇宙”。
“发什么呆？对方都打到你眼前了！”
女孩的怒喝让他飘远的神志瞬间回拢，白色的箭矢冲出弩身绕了一圈后忽然直冲其中一颗有着银白叶片的银杏树，在快接近它时不知从哪里吹来的阴风让整个空间凝固成一片，所有人的行动在刹那间被迫停止，宛如被困在镜中一样无法动弹。
怎……么回事？这种无力的感觉真让人厌恶！于晴苑感到自己握刀的手正被不知名的力量死死抓住。她视线坚难地向下移动，发现一只白骨化的手用力捏着其握刀的左手，力道强得她几乎无法承受。女孩咬紧牙关试着移动手臂，目光对上面前白骨大海般深沉的眸色，那种莫名的凉意再度涌了上来。
面对如此不利的情况，她屏足气力，用尽全身的力量抽出握刀的手，而后大喝一声挥刀向前砍前。玻璃碎裂的声响过后，海浪从破碎的镜面涌来，将他们全数吞没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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