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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心如铁石


路山成和严锋站辕门不远处,  仰头看着望楼。

        “这么大份功劳,谢姑娘可该留下来了吧?”严锋则一脸紧张,双手合什,  默默求佛祖保佑谢陟厘不用离营,  这样他便省得来回跑。

        完了拿手肘撞撞路山成:“赌一个?”

        “赌。”路山成道,  “谁输了谁脱光了绕军营跑一圈。”

        严锋赌了,但瞧着路山成兴致不高,便问他怎么了。

        “你没发现主子不对劲么?”路山成道,“主子向来事事以军务为先,  军正值用人之际,  这谢陟厘虽然讨厌,可也还派得上用场,  主子却非要把她送走,这算是怎么回事?”

        严锋看了他一眼,  摇头叹道:“小子,  你还是太年轻。”

        路山成抬脚就踹过去:“你跟我同年好不好?”

        “同年又怎样?你还不是个愣小子?”严锋叹了口气,“将心比心,  若是安姑娘在这里,我也是无论如何都想把她送回去的。”

        路山成一听这种事情就头大,  果然天下红颜皆祸水,  搞得一个两个都不对劲。

        他道:“你是你,主子是主子。你一个郎将,  一家吃饱全家不愁,  怎么作妖都成。主子身位权重,  京里那位早就虎视眈眈了,这会儿陛下在位,良妃娘娘还能说得上话,  但就陛下那身子骨,早被酒色掏空了,还能撑几年?到时候若没有正经大族撑腰,主子的日子可不好过。”

        路山成的家门虽已没落,到底是曾经顶盛过的,于这方面看得比严锋要深远得多。

        皇子们的婚事不是单纯是婚事,而是政治筹码。

        主子眼下未婚,是京大族眼的香饽饽,只要主子愿意,便可以从最有权势的人家娶一位贵女,从此获得大族助力,未来就算陛下驾崩,新皇也不敢轻易动他,这才能站稳脚跟。

        也正是因此,路山成才处处看谢陟厘不惯,觉得都是谢陟厘用狐媚手段迷住了主子,害主子步入歧途。

        这会路山成也说不清自己看到谢陟厘留和走,哪一个会让他高兴一点。

        若是留,那完蛋,又是朝夕相对,谢妖女有无穷的机会勾引主子,主子清白恐怕难保。

        若是走,主子就更没救了……

        没等路山成纠结出个结果,谢陟厘从望楼上下来了。

        严锋连忙迎上去,瞧了瞧风煊还在望楼上面,问:“怎么样?”

        路山成人虽未过去,耳朵也支楞了起来。

        “严将军,对不起。”谢陟厘看着严锋,笑得十分勉强,“大将军还是没答应。”

        不单是没答应,语气还特别绝决。

        风煊的原话是:“想都不要想。”

        说这话的时候,他的神情十分肃然到了极点,仿佛她单是动一动这样的念头都罪无可恕。

        他身上的铠甲反射着日头映出来的寒光,这点寒光仿佛映进了他的眸子里,让他整个人冷如玄冰,肃杀之气逼人而来,让谢陟厘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谢陟厘问出自己是不是可以留下来的时候,脸上是带笑的。一来是因为不费一兵一卒就夺得了北狄的战马,二来是因为,她想他现在应该会很高兴。

        可没想到他竟是这副神情,让她十分疑惑。

        她真的看不懂风煊。

        有时候,她觉得他待她有如父兄般宽厚温柔,有时候,又如师长般严厉,还有些时候,便像是对敌人一般无情。

        比如现在。

        谢陟厘没有再多说,只轻轻应了个“是”字,转身下了望楼。

        下楼的时候眼眶有点胀涩,她用了点力气把眼泪憋回去,自己开解自己:她只是一介医女,自然是上峰说留便留,说走便走,原本就没有她多话的余地。是她自作聪明,自以为在这里多留些日子,木已成舟,风煊便也不好再让她走。

        而今才明白,大将军心如铁石,哪里是她一名小小医女能左右的?

        *

        谢陟厘性子随和,一向很能随遇而安,便是有天大的难处,也能一日一日把日子过下去。

        照往常的经验,烦恼一旦化在一日三餐里,便能被分得细细碎碎的,随着日子逐渐淡去,不足为虑。

        可这一回,往常的经验不管用了,离开大营好几天了,谢陟厘的眼前还总是能看到风煊那张冷冰冰的面孔。

        心口便像是一直堵着好大一块块,愣是解不开,切不碎,忘不了。

        “唉。”

        她下意识地叹出了一口气,和严锋的叹息撞在了一起。

        两个人也算是天涯沦落人,相视一眼,各自再长叹了一口。

        离开了草原之后,周遭黄沙漫漫,无论什么时候抬头,看见的都是相同的单调景色,让人觉得好像永远也走不出这片地方。

        于是便让人越发沉闷起来。

        也许正是因为这沉闷,所以才她总是忘不了吧?

        她甚至破天荒地开始想起了未来。

        连宅子都置好了,风煊想必是不会再让她留在军了,小羽自然也要接回来。

        按说他们姐弟俩原本一贫如洗,而今却有宅子有铺子,也算得上是得了天上掉下来的馅饼,换作旁人只怕开心还来不及。

        可谢陟厘非但不觉得开心,甚至还在想,他既然这么讨厌她,她又何必收着他送的东西?索性把宅子还给他,她带着小羽回西角城,重新过回原来的日子,多好。

        自然,也就是气头上这么想一想,小羽能跟着那样的名士,将来定有一番大好前程,她回到西角城当一个小小兽医甚好,可她怎能毁去小羽的希望与人生?

        如此这般,越想越乱,不由又是叹息连连。

        到了第七天的时候,无边荒芜的景象终于出现了一点变化——前方有一道小黑点渐行渐近,是道人影。

        这一带都是沙漠,并无人居住,严锋是为了速去速回才抄了这条近道,那也是因为人多势重,水粮都充足,才敢走上这条道。

        而这人没有同伴,多半是迷路了。

        严锋看了一眼并不打算理会,谢陟厘却眯起眼睛细瞧了瞧:“不对,那好像是咱们的兵士。”

        严锋这才勒住缰绳,派了两名兵士去把人带过来。

        那人果然是北疆兵士,只是双唇干裂,人已经有些恍惚,谢陟厘喂了他一些水,再以银针扎了扎人,那人才缓过气来。

        “严将军,求您快去救救我们程将军,我们在路上遇到了索部族的人,程将军已经受伤了!”

        左路军和大军一起出发,按说应该已经和右路军一样抵达了古纳的大后方,但大军却迟迟没有收到消息,没想到竟是在此处遇了北狄人。

        索部族是北狄十部族的一支,族个个擅射,在云川城外死在风煊枪下的索措便是该族的族长,曾经极得古纳信任,是古纳的左膀右臂,据说古纳还打算把亲妹妹嫁给索措,整个索部族在北狄的地位也是随之水涨船高。

        不过随着索措战死,索部族后继乏人,又逢去年年底古纳战败而归,北狄各部族经历了一番内斗,失去头狼的索部族显然是被逐出了水草丰美的心地域,开始往别处迁徙,不想却在途遇到了北疆军的部队。

        双方激战已有数日,互相劫杀对方的信使,试图阻挠对方的援兵,这名兵士是经历了九死一生才逃出来报讯。

        严锋眸子里光芒闪动。

        若回大营搬救兵,一来一回还得十几天,而他此时手里有两百余人,个个养精蓄锐,对上恶战多日的疲兵,胜算虽不能说是十拿九稳,一场功劳当真是近在咫尺。

        他立即道:“救急如救火,再回头搬救兵是来不及了,谢姑娘,你是跟我一起走,还是我留些人手给你,让你在这里等待援兵?”

        谢陟厘心道他手下本来只有两百来人,再分点给她岂不是愈发少得可怜?再说她身为医者,既然有人受伤,她便责无旁贷。

        她道:“一道去。”

        “好!”严锋十分激赏,“不愧是主子看上的人!”

        “……”

        从前谢陟厘听到这种话只当是误会,可这会儿正戳她心的疑窦,倒有几分不自在,低声道:“……不要乱说。”

        严锋派出两名兵士回大营报讯,然后命那名左路兵士带路,沿路留下记号。

        两日后的傍晚,一行人越过一片黄沙,便看听到了杀声。

        严锋带着人冲上沙丘,挥起刀,扬声道:“兄弟们,一场大功就在眼前,此时不上更待何时?杀光狄狗,救下同袍!”

        “杀光狄狗,救下同袍!”

        他们来得正是时候。就算是谢陟厘不通战事,也看得出来左路军处于下风,被索部族围在当,部族战士打马绕着左路军来回奔跑,手里高高地舞着刀,发出吆喝之声。

        旁边甚至有人敲起了羯鼓,像是已然将左路军看成了即将收入囊的战俘。

        那位程将军名叫程商,当初就是他带着谢陟厘去将军府。只是,那时谦和有礼的将领在此时断了一臂,半身是血,带着残部被围困当,满面悲愤凄凉,犹如困兽。

        突如其来的喊杀声打破了眼下的局面,暮色四合,黄沙滚滚,喊声震天,索部族的人也不知道来者有多少人,只知道是北疆援军,顿时阵脚大乱。

        程商到底是一位能够独挡一面的主将,趁机便领兵反攻,内外交击之下,索部族死伤惨重,暂时后退。

        谢陟厘只见索部族有一位女将,身穿烈火般的红衣,红色纱巾蒙面,只露出一双宝光灼灼的眼睛,手持一根长鞭,似是杀得兴起,不肯后撤,被左右的人强行带着撤去了。

        谢陟厘连忙上前,打开医箱准备给程商包扎伤口。

        程商却是一惊。他年岁颇长,从风煊让出将军府主位,便知道风煊对谢陟厘有多爱重,绝不会将她派在援兵之列,再一看人数,心便知道他们一行原本绝非为驰援而来。

        “不好。”程商道,“我们不能给他们一丝喘息之机,否则等他们发觉我们人少,必然会杀回来。”

        严锋本身走的就是穷追猛打的路子,程商的主意正对他的脾气,两人一拍即合,为壮声势,但凡骑得动马的全部上马,向着索部族追杀而去。

        *

        数日后,烈焰军大营。

        “主子!”路山成大踏步进了大帐,“古纳有异动!”

        古纳上次袭营失败,又失了数百匹战马,士气一下子萎顿不少,这些日子两军隔岸相峙,甚是安静。

        风煊登上望楼,果见北狄大营后方烟尘滚滚,有部队朝西而去,人数还不少。

        当先一人骑的是一匹红鬃烈马,异常显眼,竟然是古纳。

        古纳离营了?

        风煊放下手的千里镜,沉吟。

        那个方向……倒似是左路军的行军路线,难道古纳的人发现了左路军的行踪?

        “报——”

        两匹快马直奔望楼下,马背上的兵士滚鞍落马,风煊认得这两人,他们原该在随严锋一起护送谢陟厘回北疆的队伍。

        风煊心头一跳,有一丝不祥的预感。

        阿厘……

        想到她,脑海里映出来的便是那一日她下楼的背影。

        她的背影纤瘦,脚步十分安静。她总是这样静静的,连生气都静得很。

        风煊知道她心里不好受,可他若是不狠心一些,脸上哪怕露出一丝柔软,只怕她就要拉住他的衣袖,再怯怯地唤他一声“阿煊”……他可招架不住。

        送她走是为护她周全,可此时……难道出什么事了?

        路山成只见风煊脸色大变,下望楼的时候步子迈得又大又快,简直像是恨不能直接跳下去。

        路山成心道肯定是出了大事,连忙跟上。

        “大将军……”

        那两名兵士便将严锋如何在路上遇到求援使者,左路军如何遇上索部族,以及严锋如何吩咐的一一禀明。

        风煊心一沉:“他带着所有人去驰援程商?谢医女呢?”

        “谢医女随军一起去了。”

        两名士兵昼夜赶路,将七天的路程缩短至三天,体力已是到了极限,答完这一句,再也支撑不住,头一歪便晕了过去。

        风煊命人将两人送去医护营,眉头紧皱。

        “难怪古纳离营,定然也是收到了消息,去救索部族!”路山成说着,疑惑道,“只是索措死后,索部族便跌出了十部族之外,古纳为什么要亲自去?”

        不过眼下最重要的不是这个,路山成抱拳行礼,“主子,只要您一声令下,我愿领本部人马,前去驰援!”

        “不。”

        风煊盯着西面,那里看上去绿草连天,天蓝如玉,平静优美得如同画卷,丝毫看不出更远一点的地方正有一场生死血战。

        风煊的眼暗沉得仿佛能滴下水来,“我亲自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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