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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你等不到明天的护卫,也见不到


……

        谢陟厘说完便翻身上马,  孟泽一把攥住她的缰绳,眉目之间一片肃然:“你知道大将军的下落?!快说,大将军在哪里?”

        谢陟厘只见那边大门前,  严锋显然是没寻着人,  眼瞧见孟泽这边有事,  抬脚便往孟泽这边来。

        谢陟厘急出了一身冷汗,舌头不由自主开始打结:“他、他、他伤得很重,快要不行了……他让我来找你,他只信得过你,  让我只带你一个人过去,  不能给第二个人知道,你想要见他,  就马上跟我走!”

        说着,她不再给孟泽问话的机会,  用力一夹马肚。

        威风长嘶一声,  甩开了孟泽,带着谢陟厘向前飞奔。

        谢陟厘看起来说走就走,  十分干脆利落,其实心头狂跳,  慌得不行。

        万一孟泽不跟过来……她就没辙了。

        只能回去告诉风煊,  对不起大将军,我把您的计划全搞砸了,  要杀要砍要怎么军法处置您就怎么军法处置……想想就觉得很悬,  大将军布局深远,  不管怎么处置她,后续情形都会变得很棘手吧?

        若真是因为她影响了大将军揪出军叛徒,她真是死了都没脸去见天上的师父。

        不过还好,  老天爷似乎听到了她的心声。

        “大将军”三个字对孟泽看来有足够的力量,威风跑出没多远,谢陟厘便听见身后响起了马蹄声,这才长长地出了一口气,感觉自己一条小命保住了。

        谢陟厘昨天和路山成赶路的时候,两个人基本没有交谈,都是埋头冒着风雪猛冲。

        孟泽的性子却远比路山成沉着细致得多,一路细问详情:“大将军怎么会在谢姑娘处?大将军现在到底如何?为什么谢姑娘现在才来找我们?大将军当真说有叛徒?”

        此时此刻谢陟厘只想感激威风。

        因为威风跑得快,始终超过孟泽半个马身,孟泽便很难看全她脸上的神情。

        她也不用太在意自己露馅,反正只是要装出一付哭腔,一一照风煊的吩咐答便成了。

        她想着她应该像昨天那样哭出来才够真切,奈何当真没有演戏的本事,生挤了半日也挤不出一滴泪。

        好在她这一整天几乎都在冰天雪地里奔波,脸色想必十分惨然,应当为她添了几分可信度,孟泽问了个大概之后便没有再问什么。

        暮色降临之际,谢陟厘带着孟泽赶到了西角城。

        小院一片黑暗。

        这大半年来,谢陟厘每次回得晚了,夜色都有一扇窗子亮着等她。今日这黑漆漆一片倒让她有些不适应,明知道这是风煊的安排,心里还是像缺了一块似的,有点空落落的。

        为了逼真,风煊没有点灯,炭盆怕是也灭了。

        谢陟厘下了马,几乎是扑进了房,她下意识想去摸炭盆,再一想不对,她此时是一个“心爱的情郎眼看着生死未卜”的可怜女子,哪里还有功夫换炭?

        于是立刻改换方向,扑到了床上,摸到了风煊的手。

        正要开口的时候,感觉到风煊握着她的手微微用了点力,一句已经到了嘴边的“大将军”连忙收住,改口道:“阿、阿煊,你怎么样?可还好吗?我把孟郎将找来了!”

        风煊的手微微顿了一下,按原计划孟泽应该是留到明天的,但现在也没有机会细问了,他虚弱地道:“知道了……”

        这么说了一句,还喘了一口气,才接着道:“你……你去外头守着……我……我有话同他说……”

        谢陟厘想到昨天自己白流的那些眼泪,心想不愧是大将军,演戏都比她这种凡人要厉害得多。

        离开之前,她摸索到了油灯,正要去拿打火石,黑暗的屋忽然亮了起来。

        孟泽手里握着一枚精巧的火折子,照出了屋内情形,也照出了床上的风煊。

        “煊哥!”

        孟泽震惊,点亮了油灯,三步并作两步,扑到床前,“怎么会这样?!”

        谢陟厘悄悄走出来,在外头带上房门。

        听这声音里满是惊痛,虽不像路山成昨天嚎得那般惊人,但也算是情真意切,想来叛徒并非是孟泽吧?

        那么……是严锋吗?

        严锋私放安知意入大帐在先,不遵将令离开马场在后……好像确实有些可疑。

        不过这些事太过复杂也太过重大,她是很难想明白的。大将军英明神武,自然会处置得妥妥当当。

        她带上院门,向王大娘家走去。

        屋内,风煊颤抖着伸出手,握住孟泽的手:“小泽……我不行了……索措那三支箭重创了我心脉,今日又引发了旧伤,我……怕是没多少时日了……”

        “不会的,不会的!”孟泽紧紧抓着他的手,“煊哥你撑住,我这就带你去云川城,云川城有北疆最好的大夫!”

        “我这身体已经经不起颠簸了,大夫来了,也不过是尽人事,听天命……”风煊低声道,“当日乱军之,有一支冷箭是从烈焰军射来的,军有叛徒……小泽,你与我是从小一起长大的,除了你,我谁也信不过。我若是有个三长两短,你务必为我寻出叛徒,替我报仇。”

        “是,是,煊哥,你放心,你交代的,我一定会做到。”孟泽眼含泪,“只是眼下最要紧的是你的伤势……”

        “我的伤我自己很清楚……库瀚那一刀,早在三年前就该要了我的命了……”风煊说着,咳嗽了两下,“小泽,你今夜就回云川城,调集两百精兵前来护卫,那叛徒定是北狄派来的,明天我便召集大镇各处将领前来,重新布设各处的守兵……咳咳咳,大夫……大夫也多请一些过来,包括大营里的曹大夫,他的医术最是高明……”

        风煊吃力地喘息,紧紧抓着孟泽的手:“我不求长命百岁,但求能再活数月,让我打败北狄……”

        孟泽惊讶道:“煊哥,你已经有了对敌之策?”

        “不错。”风煊道,“我早已有所谋划,这几个月虽是缠绵病榻,到底胜在安静,已经想得纯熟。只要再给我几个月时间,我一定能……咳咳咳咳……”

        风煊在咳嗽的时候口角溢出鲜血,血滴到孟泽手上。

        孟泽松开了风煊的手,从袖掏出一块帕子,把那滴血迹擦掉。

        他的动作缓慢,神态娴雅,依旧是素日模样,但那种温尔雅的气质就像潮水一样从他身上落了下来,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明显的冷厉之色。

        不过是擦了个手的功夫,孟泽整个人便像是从温玉变作了铁石。

        他扔了那块沾血的帕子,慢条斯理道:“大将军着实是天生将才,身子已经坏到了这步田地,心里还惦记着打北狄。如此忠君爱国,当真令人感佩。”

        “小泽你……”风煊的瞳孔收缩,“……你疯了么?”

        “世上从不缺疯子,可惜我不是。”孟泽轻轻叹了一口气,缓缓抽出了腰畔的刀,“抱歉了,煊哥,你等不到明天的护卫,也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了。”

        刀光雪亮,那是最好的玄铁刀,昏黄灯光映在上头,刀刃泛着金色的光。

        风煊死死盯着那刀刃,身上仿佛再一次感受到了上一世被一刀捅穿胸膛的剧痛。

        ——原来,是这一把。

        “怎么会是你?”若说三个人当,风煊最不希望是谁,那一定是孟泽。

        十岁那年,他和孟泽偷偷进山,想学着大人的模样打猎,却不小心掉进了猎人挖出来的陷阱。

        陷阱大约原就是一道天然的深坑,上面覆着一些枯枝树叶,两人一脚踩上去,一起招。

        陷阱又深又高,两人是爬树的高手,奈何陷阱里可没有生出枝桠,不单没有借力处,还生满了青苔,光溜溜滑不留手。

        两人徒劳无功地爬了一阵,终于意识到面子这个东西不能要了,于是扯着嗓子大喊救命。

        可惜两人喊破了嗓子,头顶也只有一群乌鸦飞过,并且日头西坠,眼看就要天黑。

        两人这才开始感觉到害怕,孟泽靠在风煊身上瑟瑟发抖。

        风煊皱眉瞪着洞顶,比划了一下高度,道:“小泽,你站在我肩上,我顶着你看能不能上去。”

        孟泽对他向来是俯首贴耳,言听计从,这回也不例外。

        他乖乖踩在风煊肩头,扶着生满青苔的洞壁,努力伸出手,竟然当真够到了洞口。

        “煊哥你太厉害了!”

        孟泽说着就要借力往上爬,忽然又顿住,一弯腰,整个人从风煊身上下来。

        风煊不耐烦:“磨蹭什么呢?还不快上去?”

        孟泽道:“我上去了,那你怎么办?”

        风煊道:“你傻呀,自然是赶快回家去喊大人,让他们来救我。”

        孟泽看了看洞口的天色,忽然一咬牙:“不,你先上去。你去喊人。”

        在风煊的记忆里,这是孟泽第一次违背他的意思,不禁有点讶异:“我上你上有什么不一样?”

        孟泽异常坚持:“既然都一样,那就你上。”

        眼看天就要黑了,风煊也没功夫跟他多争辩,只问他:“你扛得动我吗?”

        孟泽用力点头:“我可以!”

        孟泽果然可以。只是风煊明显感觉到脚下的肩膀在发抖——两岁的差距对于成年人来说不算什么,对于孩子来说却有天壤之别。

        风煊后来不止一次地回忆当时的情景,每一次都从深深的愧疚里看清了自己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冷酷、自私,凡事只为自己打算,眼只藏着自己的目标。

        当时的少年风煊心里想的是——我出来也挺好,若是小泽,一个人在黑暗山定然要吓哭,指不定还不认路,那两个人都得完蛋。

        完全没有考虑小他两岁的孟泽一个人留在山的陷阱会如何害怕,以及会遇到怎样的危险。

        风煊确实很认得路,并且会借助月亮与金星的位置辨认方向,很快便回到家报讯。

        孟父叫上邻居,一大伙人拎着灯笼打着锣上山。灯笼是为照明,打锣则是为了惊散野兽。

        风煊带头跑到陷阱旁,欢喜地扑到阱边:“小泽——”

        他所有的喜意生生噎在喉咙里。

        孟泽倒在陷阱深处潮湿的土地上,无知无觉,叫也叫不醒,却并非是睡着了。

        一条竹竿般粗细的蛇缠在孟泽的腿上,身上一截一截泛着紫红色泽,乃是人见人怕的五步蛇。

        “快,有蛇!”大人们一片忙乱,有人把火把扔了进去,把那蛇惊走,然后才放下梯子,把孟泽抱了上来。

        五步蛇剧毒无比,据说是五步之内必死无疑,孟父抱着孟泽哭出了声。

        还好有人镇定,先把孟泽被咬伤的地方划开了一道口子,挤出毒血,然后再扎紧上下两端,然后大家抱着孟泽急奔着去找大夫。

        风煊一路跟在后面,看着孟泽那张泛白的小脸,心里面只有一个想法——小泽这一口是替了他的,原本被咬的人是他。

        孟泽昏迷了三天才醒。

        醒来第一眼,便看见了一直守在床边上的风煊,孟泽露出一个笑容:“煊哥,你真的好厉害啊,看,我们真的出来了……”

        风煊握着孟泽的手,没有说话,眼眶有点泛红。

        他知道,他欠了小泽的。

        他以后一定要还。

        后来风煊投身从戎,孟泽一早便在信再三要求一道来北疆,一直被他拦着。直到封王之后,北疆大镇全部收入囊,这才让孟泽来。

        他要给孟泽建功立业的机会,更要给孟泽坚实安稳的后盾。

        他要孟泽往走前的路,再不会有任何陷阱,更不会有毒蛇。

        可他怎么也没有想到,孟泽竟成了他的陷阱,他的毒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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