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风月
乔佳曼被突然一拽，晃悠了下，往楚凌林那边倒了下。
楚凌林扶好，动作温柔。
但他转头看向段立洋的时候，又变成了冷漠脸，“不行。”
乔佳曼反应过来，甩开楚凌林搀扶的手，“走开！”
段立洋的个子没有楚凌林高，再对上那一双凌厉的眼睛，有点犯怵。
可是，乔佳曼表了态，他也不想露出软弱的一面，硬着头皮上前了，“你谁啊！还动手动脚的，快滚！”
段立洋想推开楚凌林，挡在乔佳曼面前。
上了手，发现推不动。
段立洋顿时有点尴尬，但还是因为乔佳曼的后退成功挤入了两个人的中间。昂首挺胸，努力做一堵保护的墙，“再不走，我们就报警了啊。”
楚凌林面无表情，掏出一样东西，“不必，这是家务事。”
段立洋一看就傻眼了，“结婚证？！”
乔佳曼从后探出头，发现楚凌林拿的还真是结婚证。
而且动作特别干脆，翻到内页部分，将名字和照片都明明白白展示出来了。
明明是结婚证，还搞出了特工自报身份的高冷牛逼气势。
结婚证没什么牛逼的，却成功叫段立洋退缩了，“这……”
乔佳曼对上段立洋的为难脸，叹叹气，“对，我们是夫妻。谢谢你帮我，剩下的让我自己解决吧。”
段立洋听到她叹气，又支棱起来了，“不行！结了婚也不能欺负人啊！”
段立洋想想乔佳曼努力躲避的样子，再看一眼表情冰冷分明不像好人的楚凌林……脑洞大开，想出了一个柔弱妻子想要逃离凶悍丈夫，一个不慎就要回火坑的凄惨故事。
段立洋有了锄强扶弱的责任感，双手一张，继续挡在乔佳曼面前。
楚凌林将段立洋从上到下打量一遍，皱眉不语。
话没说，手没动，但眼神明显有“你是什么玩意儿”的嫌弃与不屑。
乔佳曼发现情况不对，拉回段立洋，“小心。”
楚凌林盯着乔佳曼拉着段立洋的手，眉头更皱。
段立洋倒是诡异的乐观，“不怕，他打我更好，我马上报警，送他进局子蹲几天，他就没办法骚扰你了！”
这是伤敌一万自伤八千吗？
乔佳曼哭笑不得，“没必要这样。”
他们僵持的时候，甜品店老板舒小晴回来了。
舒小晴骑来电动车，想叫乔佳曼赶紧出去的。回头发现店里齐刷刷站着两男一女，发觉不对了，连车也没锁就奔进来，“干嘛呢！”
段立洋马上指着楚凌林告状，“就他！追着曼曼不放！”
楚凌林被人指着，关注点清奇，“曼曼？”
“啊？”舒小晴转头看看楚凌林，不大敢相信——这位人模人样的，不像一个会跟踪的变态啊。
楚凌林再次亮出结婚证，“曼曼是我老婆。”
舒小晴更困惑了，“哈？”
乔佳曼原意是避开楚凌林，减少麻烦，这会儿发现牵扯别人导致了更多的麻烦，不得不走上前，“对不起，我之前没有说清楚。谢谢你们帮我，我自己解决剩下的事吧。”
段立洋张张嘴又想说，“可是……”
“好吧。”舒小晴挡在段立洋面前，代为发话，“我尊重你的决定。但我不怕麻烦，要是出了问题只管找我。”
舒小晴说着说着，还握了下乔佳曼的手。
乔佳曼感觉到支持的力量，唇角一弯，“谢谢。”
楚凌林在旁边想翻白眼。
他想接老婆，在别人看来怎么跟强抢民女似的？
他忍下怒火，解释一句，“别担心，我们只是吵了一架。”
乔佳曼斜睨过去，“闭嘴。”
楚凌林真的闭了嘴，低下头收拾结婚证。动作小心又谨慎，放到外套的口袋还拍了一拍，生怕有个不对。
冷漠傲然的面具，终于有了一丝裂缝。
舒小晴本不放心乔佳曼就这么走了的，看到这一幕，稍稍安心了些。
等乔佳曼和楚凌林真的往外走了，她还帮忙拦了一下想跟上的段立洋，“那是别人的家事，你少管。”
段立洋不服气，“那个人看着就可怕。”
舒小晴望向远处，正好看到楚凌林伸手护着乔佳曼的一幕。
乔佳曼走在前面，步子小还慢悠悠的。
楚凌林亦步亦趋，却保持距离。只在旁边有人的时候会伸手护一护，生怕乔佳曼被别人给挤着了。
舒小晴看到这个画面，笑了。
“放心，他不会伤害曼曼的。”
乔佳曼走到人少一些的地方，缓下步子，“你到底……”
她才转回身，还没看清后面是什么情况。
楚凌林已经抱了上来。
“喂！”乔佳曼挣扎，“干什么！”
楚凌林抱得更紧，哀求着，“就5秒。”
乔佳曼从未听过这样的哀求，愣住了。
这还是天天面无表情，看起来跟冰一样的楚凌林吗？
乔佳曼懵懵的，却没忘记数一数5秒钟。
她第一次感觉到5秒那么长。
楚凌林说话算话，在她再一次挣扎前放开了，“抱歉，吓着你了。”
他又变回了波澜不惊的低沉嗓音。
乔佳曼也回过神，意识到了他的得寸进尺——开始是远远看着她，现在是拥抱，下次呢？这么下去，她的离开会失去意义。
乔佳曼越想越气，抬手给他一耳光。
她第一次扇人耳光，略有迟疑，只打出了小小的响声。
楚凌林不觉错愕，还问，“手疼吗？”
“还好。”乔佳曼咬唇挽尊，“我怕手疼，不然打得更重。”
楚凌林认真问，“你想打得更重？”
乔佳曼觉得是考验她是否心软了，果断答，“当然了！”
楚凌林抬起手，扇了自己一下。
这次力道足，够响，直接把脸颊给打红了。
乔佳曼愣住了，“你……”
“够吗？还要打吗？”楚凌林面不改色，好像不知道疼似的。
乔佳曼忙说，“够了！”
楚凌林也就放下手。
乔佳曼注意到，楚凌林打自己耳光的手是带着婚戒的。
也就是说，疼痛加倍。
乔佳曼忍不住去看楚凌林的脸，看着看着，觉得上面的红印愈发鲜明了。
她性子温和，不喜欢暴力，觉得心里有点别扭的。她看不惯楚凌林脸上的红印，抿抿唇提议，“去咖啡厅吧。”
咖啡厅有冰块，可以拿来敷脸。
再说了，咖啡厅是公共场合，她随时可以呼救，不用担心楚凌林有什么过分的举动。
乔佳曼知道楚凌林不可能就这么回去，索性挑个地方，将事情说明白了。
楚凌林当然答应，“好。”
到了咖啡厅，乔佳曼将菜单翻了个遍，楚凌林默然用冰毛巾敷脸。
乔佳曼暗暗打量对面的楚凌林，没怎么看下去，随便要了排在第一位的饮料，“香草拿铁。”
楚凌林如以前一样选择美式咖啡。
不同的是，他多问了一句，“这里有樱花蛋糕，要吃吗？”
乔佳曼喜欢一切与花有关的东西。鲜花饼，桃花酒，樱花糖……对于乔佳曼来说，“花”字是消费触发点，看到就会忍不住下手。
楚凌林发现菜单有樱花蛋糕，就问了。
乔佳曼皱皱眉头。
她确实想吃。方才不点，是因为她觉得随时会离开。
“不用。”她忍住想吃的感觉，讥讽一句，“看到你就没胃口，吃不下。”
楚凌林点点头，“你说过要减肥。我帮你降低食欲，挺好。”
乔佳曼：“……”
世上竟有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乔佳曼还想到了楚凌林其他不要脸的举动，“你为什么随身带结婚证？”
“怕你报警。”
“为什么怕？因为调查我了吧？
楚凌林再解释了一遍，“不是。我看过你参加的灵启鲜花展，插花比赛的照片，还有花卉博物馆的纪念币，查到d市有活动就过来碰运气。”
乔佳曼还有疑惑，“那你怎么知道我在甜品店的？”
“他们的新品是樱花冰，店面是粉色的。你想躲，也会找一个喜欢的地方。”
乔佳曼冷笑，“陈秘书帮你分析的吗？”
楚凌林听不出她的讥讽似的，平静答，“我自己想的，幸好对了。”
“也是。”乔佳曼哼了一声，“陈秘书放假，没功夫搭理你。”
楚凌林注意到了盲点，“你和陈秘书有联系？”
“……”
乔佳曼发现自己被套话了。
她意识到了楚凌林的厉害，故作镇定，清一清嗓子就用最冷的语气发话，“与你无关。我不会改变主意的，你回去吧。”
“你最近还好吗？”
“好，离了婚更好。你要是关心我，就早点签字领离婚证。”
乔佳曼不愿说别的，一直提“离婚”。
楚凌林听到会皱眉，然后继续找别的话题，“a城降温了，你妈妈有些着凉。我让一个老中医去看了，给她开了个调养的方子。她今天说不咳嗽了。”
这件事，妈妈没有说。
乔佳曼停下了玩吸管的无聊动作，坐直了，“什么时候着凉的？”
“昨天。她怕你担心才没有说。”
“哦。”
乔佳曼强作镇定，心里难过得很。
昨晚啊……昨晚妈妈说一句楚凌林有礼貌，她就气鼓鼓反驳，没一会儿就结束通话。她用点心，应该能听出妈妈声音不对的。
楚凌林将她的情绪变化看在眼里，“要不要回去看看？”
乔佳曼瞪过去，“不要！你别装了！”
“装？”
“你哪有这么关心我妈啊，不就是找理由骗我回去吗？我不会回去的。我对离婚以外的话题不感兴趣，你不要再跟着我了。”
乔佳曼发现楚凌林套路太多，不愿纠缠要走了。
楚凌林早有准备，伸手抓住她，“我有东西要给你。”
“我不要。”
“是你种的花。”
乔佳曼惊讶，“啊？”
她想到的是一堆枯枝残叶。
她匆忙离开，没有跟李阿姨说怎么照顾那些花。
家里没有园丁，楚凌林忙得要死也不会想到去找一个。那些花能怎么办？就是枯死的命。
乔佳曼想到自己精心呵护过的花儿们，有点心酸。
楚凌林接着说，“你收下，我马上回a城，没有你的允许不会再来。”
乔佳曼对所谓的花感兴趣，却不想给楚凌林好脸。
她甩开楚凌林的手，冷声问，“说得好听。你是时间不够，要赶回去上班吧？”
楚凌林皱眉，“不是。你愿意让我留下，我就辞职陪你。”
自己的公司说什么辞职啊？随时能回去。
乔佳曼内心毫无波动，甚至回怼，“我只想你陪我去离婚。”
“……”楚凌林端起杯子，喝了一大口苦咖啡。
乔佳曼又准备走。
楚凌林蓦然看开，“你不想看看风月吗？”
“什么？”乔佳曼回过头，“你在说风月？”
“嗯，你种的风月。它开花了。”
乔佳曼不大信，“没人照顾，它怎么会开花？”
楚凌林拉了椅子，示意她坐下，“你想不想看？”
乔佳曼思考片刻，坐了。
她还真的想看。活要见花死要见尸，她花了这么多年的心血，总要看一看结果吧。
楚凌林松口气，“你等等，我去拿。”
乔佳曼伸出手，“等也行。你把结婚证给我。我不想再看到你对别人亮证了。”
“好。”楚凌林也爽快，将结婚证给到她手上。
乔佳曼感觉舒服多了，喝一口饮料顺顺气。
楚凌林很快回来，搬回纸箱，“都在里面。”
乔佳曼一看就知道装不下整株风月，皱眉接过。她发现挺沉，一下子想到了花泥，做好了看到黑乎乎惨状的准备，慢慢将纸箱打开了。
映入眼帘是一束包装好的风月。
双色花苞，淡黄与艳红齐放，自有一番别致的风情。
风月是月季品种之一。本色是黄花，却有长出红色花瓣的机会，充满了不确定性。开得正好是别有风情，开得不好就是平平无奇。
乔佳曼离家前，也曾期待过自己种的风月会是怎样的面貌。
今天，她看到了。
乔佳曼有些不敢相信，“这真的是我的风月吗？”
“是，”楚凌林指了指箱子下面，“你可以看记录。”
乔佳曼才发现下面有个本子。
她打开来，发现里面是花园的照片。按照时间排列，从差点枯死到渐渐恢复，再到最后的绽放……除了风月，还有其他的花，在她不在的时候乖乖成长。
乔佳曼被失而复得的喜悦填满了，嘴角上扬。
她来不及带走的花，长得好好的啊。
相册不厚，她却看了很久。
每一张相片，她都翻来覆去看个好几次，不放过任何细节。
乔佳曼终于看完，整理下心情才合起相册，“看完了……嗯？”
对面是空着的，桌上有一张纸条。
【谢谢你收下礼物。我回a城了。】
乔佳曼这才想到，楚凌林说过一句：你收下，我马上回去。
她若有所思。
楚凌林还真是说话算话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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