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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3.20.宿命(二)


1

        自从在首府医院见到夏如雪之后,安晏便下定决心,他要在夏如雪剩余的时间里,每天都去医院看望夏如雪,他想和夏如雪每天说说话,替夏如雪的父亲跑跑腿,做一些力所能及之事。就在这一天,他给陈杰打了电话,他再次向陈杰寻求帮助,拜托陈杰务必动用他广泛的人脉,在美国和欧洲找一些经验丰富的医生。当所有人都失去希望并完全放弃的时候,安晏却始终抱有一丝幻想,他幻想着自己可以帮助夏如雪减轻疾病带来的痛苦,可以延长夏如雪的生命,甚至幻想着通过他的努力,夏如雪能奇迹般地好起来。

        陈杰虽然口头答应要尽力去帮忙,但他同时表示,找到能治好夏如雪癌症的医生相当于大海捞针,他还是希望安晏不要再多管闲事,因为病人能够摆脱痛苦的唯一办法就是早死早超生。

        安晏听了陈杰那些消极而又粗俗的言论,心中十分地不快。他又咨询了首府医院好几个肿瘤方面的医生,他们给出的建议几乎和陈杰一样,几乎所有的医生都认为,夏如雪能活到现在已经是天大的奇迹。得到这样的结论,安晏的信心被摧毁了,他大失所望,心情更加地沮丧,更加地烦躁不安。

        回到家中,安晏一个通宵没有合眼,沮丧的心情扰乱了他的心智,好不容易挨到天亮,还不到6点钟的时候,安晏又来到了首府医院。他只有见到夏如雪,才能让自己平复下来,只有身处风暴的中心,才能获得短暂的安宁和平静。

        2

        可是,当安晏走进住院部的大楼,看到的却是另一番混乱的景象,四五个医生和护士推着抢救设备和药品从他的面前跑了过去,他从一个护士的口中打听到一个让他魂飞魄散的消息,就在刚刚,一个病人呼吸出现衰竭,心脏骤停,已经到了最危急的时刻,现在正在抢救室抢救。安晏强烈地预感到,那个病人很有可能就是夏如雪,他不由自主地快步向抢救室的方向跑去,还没到门口,就远远地看见抢救室外站着的两个身影,他的心顿时沉了下去,因为那两个人就是夏如雪的父母。

        安晏努力地克制着自己的情绪,让自己能够镇定下来,不要去胡思乱想,不要去猜测可能发生的任何结果。只有这样,他才能够想办法去帮助夏如雪父母。安晏冲上前,问夏先生夏如雪的情况,夏先生只是摇了摇头,夏夫人也是泣不成声,什么都说不出来,安晏一想到夏如雪此刻生死未卜,他的心都要碎了。

        病人还在抢救,安晏只能陪着夏如雪的父母在走廊里等待,等待着夏如雪醒来的消息,或者是死去的消息,等待的时间漫长而又煎熬,所有人除了忍耐没有别的办法,这样的等待一直持续了五个小时,这样的等待很折磨人,期间,夏先生去了两次主治医生的办公室,第一次是他主动去询问女儿的病情,医生如实说明了病人的情况,情况很糟糕,让他做最坏的准备,夏先生被吓得面如死灰,他从医生的办公室出来,一边在走廊里焦急地踱着步,一边不住地唉声叹息,夏夫人坐在走廊的长椅上不住地瑟瑟发抖,嘴里不断地喃喃地念叨着,祈求着上苍能够怜悯她的女儿:“老天爷,求求你别带走她,求求你把女儿留给我们。”安晏只能对两位老人说些宽慰的话语,告诉夏先生和夏夫人放心,不要过于着急,并询问他们要不要吃些东西。两个老人没有心情吃饭,他们谁都没有理喻安晏,这让安晏感到羞愧和无所适从。

        夏先生第二次去医生的办公室,是医生通知他去的,医生让他在病人的病危通知书上签字,白纸黑字让夏先生感到触目惊心,这一次,夏先生从办公室出来之后变得一语不发,他不再叹息,沉静的目光仿佛是一潭死水,他只是不断地到室外吸烟,然后再回来,然后再出去吸烟,然后再回来。夏夫人已经瘫软在椅子上站不起来了,嘴唇发抖,已经无法再说话,无法再做祈祷。安晏不由得心生恐惧,他想到夏如雪可能大限将至,他差一点就受不了哭出来。

        快接近中午,抢救室里的几个医生和护士走了出来,告诉外面焦急等待的众人一个好消息,病人已经转危为安,但是,病人的身体过于虚弱,需要长时间的安静和休息,尽量不要探视和打搅。医生随后又告诉夏先生,以后这样的情况会频繁发生,他们不能保证每一次都能够将病人抢救过来,说完,便将几张收费单塞到夏先生的手中。

        安晏看到了那几张收费单,包括抢救费,医药费,护理费等等,多项费用叠加在一起高达五位数。而这几笔费用,只是这一个上午在抢救室里产生的。

        “要这么多吗?”安晏惊骇地说道。

        “是的,情况好的时候,几乎每天都要这么多,情况不好的时候,还要更多。”夏先生略显忧愁地回答道。

        “您……一个人能应付的过来吗?”

        夏先生摇了摇头,说道:“勉强应付吧!积蓄已经花得差不多了,英国的那些资产我已经在低价出售了,不过,一时半会儿很难变现。”

        “需要我做些什么吗?”

        夏先生长吁了一口气,用疲惫的语气对安晏说道:“你能做什么呢?算啦,你还是走吧!”

        “我还有些积蓄。”

        夏先生急忙摆了摆手,说道:“我觉得,完全没有那个必要了,你不是她的什么人,也不是我的什么人,用你的积蓄,她会感到不安,我也会感到不安的,而且,你的母亲不希望你再掺和我们家的事,不希望因为如雪而影响到你的未来和前途,我也和你的母亲保证过,不打搅你的生活。”

        一提到自己的母亲,安晏不由得发出一声尖叫:“这是我自己的事,这和她无关!”

        “这当然和她有关,因为你是她的儿子!我们不能连累你,否则,我没法儿向你母亲交代,以后……我也无法向你父亲交代。”

        安晏难过地仰起了脸,夏先生又提起了他的父亲,这让他想起了某些不堪的肮脏的往事。他悲哀地说:“交代?交代什么啊?说起我的父亲,您知道吗?他根本就不是什么登山英雄,他临死的时候,头顶着一个天大的罪名,他可能是个罪犯。我到现在都不清楚这件事情的来龙去脉,从来都没有人主动告诉过我。前几天,我的朋友邀请我去珠峰旅行,说实话,我正准备去呢,我想亲自去探寻事情的真相,可是,珠峰上面到底有没有真相?谁知道呢?您知道吗?您能告诉我答案在哪儿吗?”

        夏先生被安晏问得哑口无言,可是,当他看到安晏痛苦的表情,当安晏要去危险的珠峰,他终于鼓起勇气,他平静地对安晏说道:“安晏,你真的想知道答案?你不要去珠峰,那儿没有答案,我们找一个地方坐坐,你听我慢慢跟你……忏悔。”

        3

        安晏和夏先生在首府医院附近的一家茶馆包厢里坐了整整一个下午,一个下午,外面的世界春风盛行,沙尘漫天,一片灰暗的颜色。而夏先生讲述的那个世界不仅仅是灰暗,而且还很卑鄙,也很无耻,简直就是骇人听闻。那个世界里不仅有安晏的父亲,还有安晏的母亲,当然还有夏先生自己。安晏一言不发地听着夏先生的忏悔,一种无以名状的挫败感袭上他的心头,他的心情也是一片灰暗。他瞬间被带回到过去,回到那个被阴云笼罩的童年,瞬间又回到了眼下,他在错乱的时空中来回穿梭,记忆变得时而模糊,时而清晰。他在想自己的父亲,曾经是自己心中的榜样和英雄,如今崩塌扭曲成了一个丑恶卑劣之徒;他在想自己的母亲,尽管他和她关系疏远,但他始终都对母亲怀有敬畏和崇拜之心,现在看来,她积累资本的双手沾满了无数生命的血污;还有面前的这个老人,那是多么慈祥多么善良的老人,老人曾经无私地帮助他,鼓励他,给他带来过生活的信心和爱的勇气,但是再想想,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呢?他还是一个无私的走私犯?一个善良的屠夫,一个慈祥的骗子?他曾经极力去促成他和夏如雪的那桩婚事,又是出于什么目的呢?是真的无私么?所有的人都在安晏的面前现出了原形,他所有的信念,所有的想象,所有的认知,都在这一刻灰飞烟灭,这也包括他对爱的信念,对爱的想象,以及对爱的认知。他失去了一切,整个人被抽离成了一个空壳,但是,这个空壳又瞬间被愤怒和绝望填的满满当当。

        安晏从茶楼里出来,已经是傍晚时分,他没有再见夏如雪,也没有和夏先生告别,他又回到了自己的书店,反锁了屋子,没有人来打扰他,他想一个人安静一会儿,这一天,他其实什么都没做,但是仍然感到筋疲力竭,仿佛一下子来到了自己人生的暮年。

        外面的风声拍打着门窗,发出阵阵哀嚎。直到深夜,好不容易等到外面的风停了,他的电话又响个不停,是他的母亲晏夫人,他心中既感到厌烦,又感到恐惧,他本来想假装听不见,但是,电话还是一遍又一遍没完没了地打了过来。他只好接了电话。

        电话一接通,晏夫人便责怪道:“你在干什么?为什么这么久才接电话?”

        “我……没什么,您有什么事吗?”

        “当然有,安晏,我想问你,你什么时候带你的女朋友来呢?我都不记得我催了你多少回了,可你总是给我一些模棱两可的回答,你和我说实话,你是不是在敷衍我?”

        安晏冷冷地哼了一声,说道:“我和您说实话吧,我和那个女孩儿已经分手了,所以,带她和您见面的事也泡汤了。”

        晏夫人冷冷地哼了一声,说道:“一切都在我的意料之中,其实你不说,我也猜到了,好啦,我们不提那件事了,我现在不要求你给我带个女朋友回来,我现在只希望你一个人回来,尽快。”

        “有什么事吗?”

        “当然,是好事,我这么晚给你打电话,就是想告诉你,我今天专程去见了谢蕊的父母,我们说起你和谢蕊的事,他们很赞成你们俩的事,当然,最重要的一点就是,谢蕊本人非常同意。呵呵,她和你的年龄都不小了,我们都希望你们能够尽快把婚事办了。”

        安晏立刻打断道:“我现在不想谈这件事。”

        “哦?那么你什么时候想谈呢?”

        “我永远都不想谈这件事,我今生今世,永不结婚!”

        “你……你想气死我吗?”

        安晏冷笑着说道:“呵呵呵,您别倚老卖老了,您猜猜我昨天见到谁了?”

        “谁?你见到谁了?你在说什么?我没听清楚,我……我也不想清楚,我想让你来英国,我们见面好好聊聊。”

        “呵呵,您猜到了对吗?没错,我昨天见到夏如雪了,是我主动去见她的,您知道吗?她快死了!您很早就知道这件事,是吗?”

        “这……我……其实,我也是刚刚才知道。”

        “您既然知道她快死了,您为什么不早告诉我,却还要……现在,我怎么办?”

        “她和你有什么关系?你们早就没关系了,再说了,当年提出退婚的是她,这和我们有什么关系?”

        “这和您当然有关系,您还记得您在订婚宴上咄咄逼人的气势了吗?您还记得您是怎样威胁夏如雪的父亲的吗?你还记得您是怎样逼着我们尽早结婚,逼着她放弃学业,您自己做过的事,您都忘啦?”

        “她真该死,夏如雪她毁了你,姓夏的毁了我们这个家,看看你现在都成了什么样子了?说着什么大逆不道的话,像中了邪一样。”晏夫人气急败坏地咒骂着。

        “不,不是她,是我要自暴自弃的,这和她没关系。但是,毁掉我们这个家的,不是别人,而是您,是您自己毁掉这个家的。您现在可以告诉我了,我的父亲是怎么死的,您和夏如雪的父亲到底有什么过节?您这么多年为什么不敢回国?我爸爸的墓地您一次都没有回来看过,您现在能说一下这都是为什么吗?”

        “你……你在怀疑什么呢?我什么都不想告诉你,我现在只想问你,我对你怎么样?你看不见吗?你瞎了吗?我每天都在为你操心,我对你不好吗?”

        “您对我的好,我消受不起,我不是您手里的机器。”

        “我把你当我手中的机器?这就是我儿子对我说的话!”

        “没错,但是,我之前就已经说过,我更希望我不是您的儿子,我更希望我没有你们这样的父母。”安晏大声地叫嚷着,空旷的书店里想起了可怕的回声。

        “天呐!”晏夫人的手不住地颤抖着,手机几乎脱手,整个人跌坐在沙发上,几乎不能说话,剩下的只是一声声地啜泣。她以为自己年轻时候犯下的过错,儿子会永远不知情,她以为自己近年来对安晏的关心和照顾能消除他们母子之间的隔阂。她以为一切都能过去,他她在英国获得的尊敬和赞誉,可以掩盖当年在可可西里偷猎时所犯下的罪行,她可以把一切都怪罪在夏家人的身上,可没想到的是,一切都改变不了现实的残酷,一切都洗刷不掉她过去的罪孽,他永远都不敢再回到中国的土地上,他将来的命运也注定是客死他乡,这就是她眼下遭到的报应。

        “您觉得我说得有错吗?是的,即使有错,也是您有错在先,今天,我不管您怎么想,我都要把话说出来,您听也得听,不听也得听,昨天,我去见了夏如雪,今天,我也见了夏如雪的父亲,我向夏先生询问了当年发生的事,关于我父亲的死因,我得到了一个和您告诉过我的完全不同的版本,您现在方便解释一下吗?您和他说的,到底哪个才是真的?还有,当年我在整理我爷爷的遗物时,我在一本书里翻出一样东西,一张罪犯死亡通知单,那是我这辈子见过的最可怕的东西,里面提到的名字,提到的罪状,像是天方夜谭。这七年来,我常常想起那张纸上所提到的内容,夜里我常常被噩梦惊醒,但是我依然不敢相信这就是事实,我情愿相信那是和我父亲同名同姓的另外一个人。我相信您说的话,我相信他不会做出那样的事,您也不可能做那样的事,但是,直到今天,当夏如雪的父亲和我说起当年发生的事,我才不得不接受这样的事实,他不是什么英雄,他是可可西里臭名昭著的罪犯!我曾经那样的敬重您,我曾经是那样的惧怕您,我每天都在用您的说教来约束我,用您定下的准则来衡量自己,我曾经羡慕您,我希望有一天能成为您这样的人。曾经,我用他的事迹勉励我自己,我也希望自己成为他那样的人,跟随着他的脚步,登上那座高峰,完成他未能完成的心愿,但是,当我完全了解了他,当我完全了解了他过去的所作所为,我憎恨他,我也憎恨您。当夏如雪的父亲在我面前低头忏悔,我突然感觉到,我活到现在,就是个笑话,这真的没什么意思。所以,我不准备再去英国,我更不想留在这儿,我已经想好了,我准备抛弃这里的一切,我的书店,我的房子,我的车,这些都是您给我的,现在,我统统都还给您。”

        “那么,你想怎么样?你也想听到我的忏悔吗?”

        “别,我不想听您说的任何话,您说的任何话,都是虚伪的,是做作的。您和他一样,您也是个偷猎者,还是个教唆犯,他的死和你脱不了干系!”

        “是我错了!”晏夫人听到儿子要和自己决裂,她终于说道:“是我错了,你父亲的死,我确实有责任,你和夏如雪的婚事,我也有责任,是我错了,都是我的错,希望你能原谅我,希望你能回来。”

        “您没有错。”过了许久,安晏颤抖着嘴唇说道。他终于不再愤怒,有的只是无尽的哀伤,两颗泪珠从他冰冷的脸颊上滑落下来,最后,他慢吞吞地说道:“对不起,是我克制不住我自己,我心里难过,我不该提起我父亲的事,可是,我心里难受得厉害。”

        “你还不打算原谅我吗?”

        安晏的一条手臂抬了起来,手伸向空中,作了一个徒劳的手势,最后无奈地说道:“我原谅您,从今天起,我原谅您,但是,这没有意义了,这是我最后一次和您说话,您把我忘了吧!您就当从来都没有生过我,我希望下辈子不再是您的儿子,再见。”安晏说完便挂掉电话,书店里再一次响起可怕的回声。

        4

        5天以后,安晏在书店里收拾自己的个人物品,他已经准备好要永远地离开这座令他心碎的城市。一个快递员给他送来一个包裹,并且让安晏在包裹上签字,安晏却觉得快递员说话的声音有些耳熟,他放下手边的事,抬头看了快递员一眼,却惊奇地发现,给他送来快递的,竟然是王海海。他不禁大吃一惊,脱口而出道:“怎么是你?真的是你?”

        快递员真的就是王海海,被安晏认了出来,他的脸微微地抽搐了一下,但依然是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他在快递单上签了字,也让安晏签了字,便把快递单收了起来。他这才说道:“是我。”

        也许是好几天没有和人说话的缘故,安晏看到王海海,突然有了说话的欲望。他问王海海:“你不是在对面的房地产公司上班吗?那可是一家大企业呀,你辞职了?怎么做起快递员的工作了?”

        王海海有些尴尬地回答道:“嗯……为了生活吧!”

        “难道说,做快递员的前途已经超过做房地产了吗?哎呀,现在这个社会,真是让人难以琢磨。房地产的泡沫还没有破,物流的泡沫又起来啦,不过,真是可惜啊,毕竟,你之前的工作是一份体面的工作……”安晏发出一声感叹,但并不是为王海海感到可惜,而是为萧娅娅感到可惜。

        王海海笑了笑,没有接着安晏的话题说下去,他抬头环顾着一片狼藉的书店,他问:“你不准备开书店了吗?”

        “是的,再也不开书店了,图书市场的泡沫早就破了,我们这些开书店的,就像穿着皇帝的新衣一样,以为自己很体面,其实,早就不知羞耻地暴露在世人面前了。”

        “你别这么说,我很敬佩你,我也很喜欢你的书店。”

        “是啊,我也舍不得这里,但是,我要走了。”

        “去哪儿?”

        “先去尼泊尔,之后,可能会去英国。”

        “去英国?”王海海愣住了,过了好一会儿,他才若有所思地低声说道:“那儿真是个好地方,她和你一起去吗?”

        “嗯?谁?”

        “当然是萧娅娅,她不是和你一起去吗?”

        “呵呵,为什么是她呢?”

        “他不是你女朋友吗?”王海海有些吃惊地问。

        “她已经不是我女朋友了,我们已经分手了,唉?她不是……呵呵呵,我就知道,你们不可能,好啦!我不妨告诉你吧!我和她早就分手了,你那天在公园里看到我们的时候,我们就已经分手了。”

        “是吗?”王海海一脸惊异的神色,他突然问道:“那么,萧娅娅没有和你一起去英国?”

        “当然没有!”

        “你知道她去哪了吗?”

        这一次,轮到安晏吃惊了,他有些摸不着头脑地问道:“你是说,萧娅娅已经不在青城了?她不在学校教书了?”

        “是的,不久以前,她就告诉过我,她要离开这个城市,去一个陌生的地方,我以为,你和她一起去了。”

        王海海和安晏都带着对萧娅娅的疑问,最后告了别。王海海走后,安晏一个人站在原地,在满地书籍的废墟当中,沉思起来,他还在猜想,那个被自己伤透了心的姑娘到底去了哪儿?

        就在这片废墟当中,他开始思考自己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到底是怎样一个人,他又挂念起这些年一直陪伴他的那个可爱的姑娘,那个一直暗恋自己的萧娅娅,但是现在,他已经顾不上萧娅娅了,他手里拿着刚才送过来的邮件,那里面装着一张后天飞往尼泊尔的机票,他要去和甄妮陈杰汇合,从此以后,他再也不会见到夏如雪,也不会再见到萧娅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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