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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3.10.宿怨


1

        2015年春节前夕,当安晏为他和萧娅娅的恋爱关系感到一筹莫展的时候,他的母亲晏夫人打来电话,告诉安晏她正饱受病痛的折磨。

        晏夫人患有多年的痛风病,自去年入冬以来,她的痛风病开始持续发作,双膝和脚踝都疼得厉害,白天行动困难,晚上也睡不着觉,再加上工作的繁累,到了一月份,她不得不坐上轮椅,并且暂停了所有的工作,她希望安晏能够立刻赶回英国,帮助她处理公司和商会的事务。安晏起初有些踌躇,他并不想去英国,也不想见母亲,但是,他灵光一闪,突然想到了爱丁堡的夏如雪一家。因此,他答应母亲自己会尽快赶过去。但毕竟是要出国,在他动身前,他要办理签证,订购机票,和萧娅娅告别,还要处理许多其他的琐事,等一切都办好以后,已经是十天以后的事情了,等他赶回英国,已经是二月的中旬,再过四五天就是春节了。

        分别多年,在伦敦西北郊区的一栋别墅里,安晏和母亲团聚了,7年多的时间没有见面,再相见时,他突然觉得坐上轮椅的母亲确实老了许多,但是,面对他的母亲,他没有同情,没有怜悯,没有任何的喜怒哀乐,他的内心竟然毫无波动,最让他感到诧异的是,他的脑海里尽然会浮现出他父亲的形象,一个手持猎--枪却已经倒在血泊中的父亲那可怕的死去了的形象。那种形象并不是他亲眼所见的,而是他凭空想象并不断在脑海中加工完善的。

        晏夫人看着自己的儿子,憔悴的脸上带着慈爱的欣慰的笑容,她问:“怎么样?一路上还顺利吗?快过来,到我跟前来。”

        安晏向母亲的方向走了几步,却在离着母亲四五步远的距离停住了,他迟疑片刻,轻声说道:“一路上很顺利,您的身体好吗?”

        “不太好,但是看见你,我的心情立刻就变好了,而且感觉身体上的疼痛也减轻了,呵呵。”

        “那么,这几天就让我多陪陪你,多和您说说话。”

        “不着急,我们有的是时间说话,你现在最要紧的是帮我处理公司和商会的事情,我生病的这个冬天,商会里那些人就开始嚷嚷着要从新选一名会长,他们来找我,让我推荐一位出来,目的是不言而喻的,就是想让我主动让位,这怎么可能呢?商会是我一手办起来的,我是不会轻易地将商会交给一个外人。而我们自己的公司呢?最近也乱了套,那些不明事理的董事们也叫嚷着让我给董事会一个交代。这两件事已经让我头疼了好些天了,所以,我打算把这些事情交给你去办,你是我的儿子,曼彻斯特大学商业管理研究专业的硕士高材生,只要你出面,他们也该消停该闭嘴了。”

        安晏内心充满了焦虑,脸上带着为难的表情,问道:“可是,我能帮您做什么呢?”

        “你别担心,我已经帮你安排好了,明天上午你就到公司里,我让我的助理sherri协助你,以后她就是你的助理,至于做什么,怎么做,她会安排你的。至于以后,等过了春节,我准备正式宣布,让你接管公司和商会的一切事务。”

        “但是,我觉得这一点儿都不适合我……”

        “不要对没做过的事情下结论,你现在要做的,就是好好休息,倒倒时差,明天给我上班去。”

        “好吧。”安晏只好勉强答应,但是,母亲擅作主张的安排让他感到心情烦闷,他也为自己的明天感到恐惧,对这份突如其来的工作感到恼火,可是,他能有什么办法呢?他此刻能做的,就是回到自己的房间里,内心期盼着这种日子赶快过去。

        2

        安晏在英国的公司里工作了7天的时间,连春节都没有休息,晏夫人将安晏每天的日程都安排得满满当当,让他根本没有时间去考虑夏如雪的事情,他要出席公司大大小小的各种会议,参加各种商业活动,去见了好几拨客人,接受了几家华人媒体的采访,还为母亲的痛风病奔走了好几家医院,他全权代表晏夫人,所有和他见面的人,都在潜意识中把他当做公司和商会未来的接班人。果然不出晏夫人所料,一场风波很快就平息了,但是,安晏却感觉自己像一个牵线的木偶,被别人操纵,被利用,他的一切都被别人安排得明明白白。他不仅仅要听他母亲的安排,还要听他母亲助理sherri的安排。

        sherri是个中英混血,中文名叫谢蕊,三十二岁,仍然单身,她长相平庸,却是一个精明能干的女人,很受晏夫人器重。安晏表面上对这位助理客客气气,可心里却很不喜欢她,因为,他觉得sherri的言谈举止和为人处世都像极了他的母亲晏夫人,他觉得sherri是他母亲派来监视他的,是来限制他的行动和自由的,因为,当一天的工作结束之后,他还在回家的路上的时候,晏夫人就已经知道了他在过去一天的所作所为,因此,他感到非常的压抑和恐惧。

        到了第八天一早,安晏来和母亲请假,他想去爱丁堡打听一下有关夏如雪的事情,但是,他没有和母亲坦白自己请假的真正原因,而是谎称自己要去一趟曼彻斯特大学见几位老师和同学。

        晏夫人没有理由拒绝,她准了儿子的假,但是,她对安晏抱有戒心,她又派sherri暗地里跟着安晏,到了上午的9点钟,她得到sherri反馈回来的信息,说安晏并没有去曼彻斯特,而是搭乘了一趟飞往爱丁堡的航班。

        安晏去爱丁堡的目的是显而易见的,这让晏夫人大为恼火,她没有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她的儿子还是痴心不改。

        3

        安晏筋疲力尽地回到家中,已经是夜里的十点钟,他换了衣服,准备睡觉,母亲却打电话来,让他到她的房间里,说有事要和他谈,他心中一阵惊慌,猜想自己秘密去爱丁堡的事是否被母亲知晓了?母亲对夏如雪有着很深的成见,她会不会因此而大动肝火?他胡思乱想着走到母亲的房间外,轻轻地敲了敲房门。

        听到母亲在房间里说了一句:“请进。”安晏才推门走了进去。

        晏夫人还没有休息,她坐在书桌后面,对着一台笔记本电脑看着什么,安晏走了进来,她抬头看了一眼安晏,愉快地说道:“你来啦,你过来看看,这是sherri刚刚给我传过来的邮件,她说你最近几天的表现非常好,公司和商会的那些流言蜚语都没有了,一切又回到了正轨,安晏,这都是你的功劳,所以,我觉得你能胜任我交给的所有工作。”

        “谢谢您的认可。”看到母亲愉悦的神情,他紧张的心情渐渐地松弛了下来。

        晏夫人合上了电脑,欣然说道:“我想和你聊聊工作以外的事。”

        “您想和我说什么就说吧。”

        “不是我想说,而是,我想听你说。”

        “我说?我说什么?”

        “想说什么就说什么,畅所欲言。比如,你今天去了什么地方,见了些什么人。”

        “今天早上我临走的时候,我已经和您说过……”

        “好啦好啦,我们不要在绕弯子了,我知道你没有去曼彻斯特,你去了爱丁堡,你为什么要骗我?你现在对我说实话,你去爱丁堡干什么去了?”

        安晏的心又悬了起来,他小声地应道:“既然您已经知道了,还用问吗?除了那件事,还能干什么呢?”

        “为了夏如雪的事?”

        “是的。”

        “你见到她了?”

        “没有。”

        “你见到他父母了?”

        “也没有。”

        “哦?那你去那里有什么收获吗?”

        “没有任何收获。”

        想起今天的遭遇,他失落的低下了头,今天,他到了爱丁堡,只去了两个地方,一是夏如雪父亲的公司,二是夏如雪的家,但是,夏如雪父亲的公司已经处于停业的状态,夏如雪的家也是人去楼空,夏如雪一家人就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他只从邻居们的口中得到一些不确切的消息,说夏先生已经开始变卖自己在英国的公司和房产,夏先生的女儿已经和什么人结了婚,还得了什么可怕的病症。是什么样的可怕病症?没人说得清。

        安晏从爱丁堡无功而返,那个没有得到证实的有关夏如雪生病的消息让他感到心神不宁,他觉得他的母亲应该知道一些确切的消息,毕竟夏如雪结婚的消息就是他的母亲最先告诉他的,但是,假如他的母亲的确知道夏如雪生病的情况,他的母亲会告诉他吗?他心里没底。

        他想了想,接着说道:“不,还是有些收获的,我听他们家的邻居说,夏如雪已经结婚了,我还听说,她得了什么病。”

        晏夫人非常不屑地哼了一声,说道:“我之前就告诉过你了,可你从来就不相信我说的话,我说的没错吧?人家结婚了。”

        “您知道她得了什么病吗?”

        “病?我不知道。”

        “您一定知道!”

        “你不相信我?”

        “我没法儿相信谎言。”

        “你认为我在说谎?”晏夫人脸色阴沉,她冷冷地说道:“今天早上,是谁在说谎呢?”

        安晏颤抖着嗓音说道:“您为什么要跟踪我监视我呢?我有我自己的事,您却一点儿都不尊重我……”

        晏夫人不耐烦地打断道:“好啦好啦,我尊重你,我请你也尊重一下我,我不想再听到任何有关夏如雪的消息了。”

        安晏不动声色地表达了自己的失望,他说:“那好吧,我还有另外一件事,是关于我父亲的,我想听听您是怎么认为的。”

        晏夫人抬起头,用错愕的眼神上下打量着安晏,颤抖着声音说道:“你父亲?怎么想起他了?”

        “我是他儿子,想起自己的父亲,难道这不应该吗?”

        “你想知道他什么呢?”

        安晏转头凝视着母亲,轻声说道:“他的死因。”

        晏夫人的脸色变得出奇的难看,她避开安晏的目光,回答道:“我已经和你说过很多次了,他参加了登山队,在攀登珠峰的时候发生了山难。”

        “这些我知道,但是,我想听听细节。”

        “没有细节。”

        “没有细节?这么重要的事情,怎么可能没有细节?没有细节,那就是假消息,是一个谎言!您之前和我说父亲是一个人去登珠峰的,今天又说他参加了一支登山队,我该相信您哪一句呢?而且,我查了所有关于珠峰遇难者的信息,却查不到和我父亲有关的任何线索。”

        晏夫人睁大了眼睛,她不满地看着安晏。对于晏夫人来讲,三十年前发生的事情将会成为一个永远的秘密,她永远不会将那段黑暗的充满罪恶的历史告诉她的儿子,尽管她为此忏悔过很多次,但是,她永远不会在儿子的面前忏悔,这一刻,她很害怕儿子已经知道了真相,但是,她努力地控制着自己激动的心情,让自己镇定下来,她低声问道:“你还知道些什么?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

        安晏失望地摆了摆头,回答道:“我什么都不知道,对不起,一切都是我胡乱猜想的。”

        “是啊,我怎么会欺骗你呢,你爸爸的死,我比谁都难过,我比谁都希望这不是真的,但是,这就是真的,他死了,已经三十年了,我一个人是怎么生活的?我是怎么到了今天的?我无时无刻不在怀念他,我之所以不愿意在你面前再谈这件事,是因为我不想把那种难过的情绪传递给你。”晏夫人说着,竟然留下了眼泪。

        “好吧,不谈就不谈吧。”安晏黯然神伤,其实,他早已知道事情的一切真相。7年前,那个将他从小带到大的祖父突然病逝,他从英国赶回中国为祖父操办后事,整理祖父遗物的时候,他在一本封皮破旧的英国小说《名利场》里发现了一页纸,那是一张整齐对折保存完好的“犯罪死亡通知单”,上面写着罪犯的姓名,死亡时间,所犯罪名,等等等等,罪犯的名字就是他父亲的名字,上面有公安机关的签章。

        今天,他明明知道母亲在说谎,但是,他却不能揭穿她的谎言,甚至还要附和她,宽慰她,他说道:“真对不起,我不该提这件事的,没想到,这么多年了,您还会这么伤心。”

        “是的,谁不伤心谁不难过呢?但是,那都是过去的事了,眼下,我更担心你,你还在那个登山队吗?你最近没有去登山吧?”晏夫人非常巧妙地改变了话题。

        安晏摇了摇头,低声说道:“已经很多年没去登山了。”

        晏夫人点了点头,继续说道:“那就好,安晏,你看看我现在的样子,我今年已经60岁了,我现在最大的心愿,就是希望你能在我身边。”

        “您想让我留在英国?”

        “是的,难道英国不好吗?这些年,你该去的地方都去过了,想做的事情也做过了,可你得到了什么?你收获了什么?你的事业,你的爱好,你的一切,其实我都很尊重你,可是,现在,我也想请你尊重我一回。”

        “我……尊重您。”

        “留下吧,这儿就是你的家,我是你妈,我不会害你的。”

        “我知道,谢谢您。”

        4

        晏夫人注视着着安晏,突然问道:“夏如雪结婚了,你有什么想法吗?”

        “我……”安晏有些难堪,不知该如何回答。

        “通过你今天的举动,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安晏,你也该结婚了,把过去的不愉快忘掉,把和夏如雪有关的通通忘掉,开始你自己的生活,你明白吗?”

        “我明白。”

        “你觉得sherri怎么样?”

        安晏一愣,问道:“您说什么?”

        “sherri,这几天一直跟着你的助理,她是伦敦大学毕业的,我把她留在我身边做助理,已经5年啦,她很优秀,也为公司做了很多贡献,她对工作太投入了,却把自己的终身大事给耽搁了。”晏夫人一边笑一边说着,时不时抬头看一眼安晏,她继续说道:“今天下午你不在,我和她提起你的事,她对你很满意,我觉得,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虽然她的长相不算漂亮,但是,我觉得可以了,你看到了,她比一般人聪明,干练,也通情达理。”

        安晏实在忍无可忍,他不得不打断母亲的话,说道:“等一下,我想再重申一遍我早已重申了无数遍的观点,我不想留在英国,我也不想永远呆在您的公司,还有那个什么商会,我不感兴趣,我对英国也不感兴趣,我对那个sherri同样不感兴趣,我是个中国人,一个守法的中国人,我不是一个逃犯,我不需要留在这里。”

        安晏的话一出口,晏夫人的脸色立刻变得铁青,她厉声说道:“逃犯?什么逃犯?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

        “好好好,安晏,你可以选择你的生活,我不勉强你,我不指望你为公司为我做任何事情,但是,我要为安家考虑,你也要为安家考虑。”

        “考虑什么?给安家传宗接代吗?”

        “是的,传宗接代,所以,你必须结婚,实话告诉你吧,我在去年年底的时候,我就已经和sherri的父母打过招呼了,明天我会安排两家见个面,把你们的婚事定下来。”

        安晏强忍着胸中的怒火,冷冷地说道:“婚事?您是在拿您儿子开涮吗?您不和我商量您就……”

        “我不是在开玩笑,我也不是在和你商量,我早就告诉过你了,哦不,是通知。”

        “您太霸道了,我是您的儿子,不是您豢养的狗!我的事情我自己会解决。”

        晏夫人略带嘲讽地说道:“你觉得,你还是我的儿子吗?你今天用质问的口气和我说了一晚上的话,在你心里,你还把我当你的母亲吗?”

        “是的,我有什么办法呢?我想不做您的儿子,可这就是客观现实,血缘的关系是无法断绝的。”

        晏夫人被安晏的话彻底激怒了,她的肩膀剧烈地颤动着,忍者剧烈的疼痛从轮椅上站了起来,她用手指着安晏咆哮着:“你想和我断绝关系吗?可以,你现在就走,我让sherri现在就给你订机票,你立刻给我从这里滚出去,滚回中国去。”

        安晏低下了头,一动不动,晏夫人感到自己的双腿疼痛难支,又坐下了,看着默不作声的安晏,她以为安晏屈服了,因此,她又缓和了语气,说道:“我承认,对于你来说,我不是那个最尽责的母亲,可是,我是这个世界上最差的母亲吗?好吧!不管你怎样看待我,在你心里哪怕我是个十恶不赦的人,我还是要这么做,你和sherri的事我必须做主!”

        “可是……”安晏欲言又止。

        “可是什么?”

        安晏本来不想和母亲提起萧娅娅的事,但是,现在已经到了万不得已的地步,如果不说,他不知道该怎样全身而退,他叹了口气,说道:“我实话告诉您吧,现在,确实有一个女孩。”

        晏夫人微微一愣,他有些怀疑地说道:“有一个女孩儿?你恋爱了?呵呵!你是在给我画饼充饥吗?”

        安晏十分认真地回答道:“我说的是真话。”

        “真话?那么,你们进展到哪一步了呢?”

        “早得很,我们还在谈。”

        晏夫人从始至终都用不信任的目光注视着安晏,最后,她不耐烦地说道:“不早啦,带她来见我。如果能尽快结婚,那是最好,如果不能,就不要再浪费时间了。”

        安晏听到结婚二字,也不耐烦地说道:“可是,恋爱是要有一个过程的。”

        “我只看结果。”

        “那是你们商人的思维,只看结果,只注重利益,但是,您不尊重事实!”

        “别再和我谈尊重了!这是我对你合理的愿望和正当的要求,否则,我怎么知道有没有这么一个女孩儿?”

        “您不要太悲观了。”

        “不,这不是悲观。”

        “可是,我们刚刚开始谈,八字没一撇儿,您就让我考虑结婚。结婚这种事我十年前就考虑好了,但是,结果呢?我真担心,太仓促的话,那一幕又会出现,我担心您再遭受一次那样的羞辱。”

        “这不是你该担心的。”

        “那好,说说我担心的吧!这次我之所以回来,完全是因为您的痛风病才回来的。”

        “是吗?呵呵,如果你为我的病有一点担心的话,那么,你就应该按我说的做,你该马上结婚。我可以给你一个月的时间,在一个月内,你必须带她来见我。”

        “我谢谢您。我会带她来见您,我也会结婚的!”

        “你不要敷衍我,我说的是现在,在这件事上,我必须强迫你,我这样强迫你也是合情合理的,是一个做母亲的必须做的,这是我的义务,这也是我的权利。”

        “现在就带她来见您?这是办不到的!”

        “你必须办到!”晏夫人情绪很激动,但是,当她注意到安晏惊惧的神色,又温和了许多,她说:“从明天开始,你在这里的工作结束了,儿子,你去吧,一个月之内,带那个女孩儿来见我,如果你带不来你说的那个女孩儿,也没关系,乖乖地听我的话,和sherri结婚。”

        5

        安晏从母亲的房间里默默地退了出来,这一次对话,让他感到无比的沮丧,除了沮丧,还有憋在心底无处发泄的愤怒,因为母亲在肆意摆布他的婚姻,左右他的将来,他当然不会逆来顺受,因为,他最擅长的本领就是表面的敷衍和消极的拖延。这一次,他还打算这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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