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2.05.原谅
1
由于病情加重，夏如雪突然性情大变，她对下周一和江奕登记结婚这件事感到纠结。她考虑到自己命不久长，她害怕一切都会来不及。按照江奕的计划，领了结婚证，还要拍婚纱照，还要置办嫁妆，挑选结婚的衣服和首饰，和双方的家人见面，最后还要举办一场婚礼，时间很紧迫，婚事很繁杂，她担心自己可能撑举办婚礼的那一天。
夏如雪把自己的顾虑说给江奕听，江奕却显得十分乐观，他告诉夏如雪不要担忧，他也承诺，婚礼会一切从简，婚礼前的各种礼节能免则免，置办嫁妆以及挑选衣服和首饰，江奕会专门请人□□，双方的家人都请到深圳来见面，争取将婚礼在春节之前办完。
夏如雪终于同意了，对于江奕的诸多提议，她也都感到满意，之前的顾虑都没有了，于是，她有了一个新的想法，那就是，她要在领取结婚证的当天，让人知道他结婚的消息。她在深圳还有两个朋友，于是，她决定在下周一的中午，邀请她两个朋友见上一面。那两个好友，一个叫方科，另外一个名叫欧城。那两个人曾经也是江奕的朋友，不过现在，一个还算是朋友，另外一个，恐怕已经成了路人。
考虑到江奕和欧城微妙的关系，夏如雪并没有将自己要邀请朋友吃饭的想法告诉江奕，在周六的上午江奕外出之后，夏如雪分别给欧城和方科打了电话，这也是她回到深圳以来，第一次打电话给他们俩。她告诉方科和欧城，她现在在深圳，要向他们宣布一件重要的事情。和朋友们约定了见面的地点和时间，她心情既愉悦又忐忑，这是她第一次做出决定，她要大方地将自己和江奕的爱情公之于众。
可是，江奕事先并不知情，若是江奕知道她有这样的想法，一定会反对并且阻止她的。因为方科知道他没有和彦歆离婚的事实，欧城出于对他的成见和憎恨，也会想方设法地诋毁他和夏如雪的婚姻，总之，在一切都没有尘埃落定之前，他是不会让任何人知道这件事的。
周六晚上，江奕回到夏如雪身边，忙碌了一天，他很疲倦，但有件事他不得不讲，那就是周一上午无法去民政局领结婚证的事情：“对不起，看来我们只能等下午去民政局了。”
夏如雪担心地问道：“这是为什么？”
江奕知道夏如雪会这样问，他提前找好了借口：“如雪，对不起，因为彤彤昨天身体出了一些状况，昨天的手术延迟到……周一的上午，所以，没办法，我们结婚的事只能下午去办了。”
“可是，我已经”
“你已经什么？”
“我……通知了欧城和方科，周一的中午，我们办完结婚登记之后，我请他们吃午饭，并向他们宣布我们结婚的消息。”
“这唉！”江奕现在有苦说不出，他不能指责夏如雪，只能独自叹气。不过，他考虑最多的，还是时间的问题。时间能来得及吗？他给自己的答案是：时间也许还来得及。
“那么，下午就下午吧，只是晚几个小时而已。我们请他们吃完饭，就去领证怎么样？”夏如雪伸手摸了摸江奕的头发，没等江奕说话，却反过来安慰江奕，这让江奕更加地羞愧了。他不知道说什么，只好憋出一个极不自然的僵硬的笑脸。
可是，周一又发生了新的变故，彦歆带着彤彤不告而别，计划被彻底打乱了，这些天所有的努力都付之东流，不管是离婚还是结婚还是给孩子治病，他连一件事都没有办好，彦歆带着彤彤不知道躲在哪儿，他把能找的地方都找遍了，可是，毫无结果。直到中午12点钟，彦歆竟然主动打电话给江奕，她告诉江奕，离婚的事情她还要再考虑考虑，现在，她已经带着彤彤回到了青城，请他放心。江奕气得暴跳如雷，他指责彦歆不负责任，拿女儿的健康和生命开玩笑，甚至威胁她说要报警。但是，彦歆却不以为然，她告诉江奕，自己带走亲生女儿无可厚非，女儿的病在青城同样能得到治疗，实在不行她会带女儿去北京，去上海。
江奕恨不得立刻追到青城，但是，当下最要紧的，还是如何向夏如雪交代。
2
在深圳湾的西海岸，有一个和婚礼有关的主题公园，公园内有一家名叫‘fertiliseroie’的法国餐厅，深圳人都叫它‘肥鹅’餐厅。2015年1月5日，也就是江奕和夏如雪将要办理结婚登记的那个星期一的中午，方科和欧城应邀来到这家‘肥鹅’餐厅。由一个彬彬有礼的侍者引进一个摆了四套精美餐具的包间。在包间的沙发上，他们见到了一个精神看似饱满，面容却很消瘦的女子，那就是他们将近十年未见的夏如雪。
夏如雪看到来人，便赶紧起身迎了上去，发出欢乐的声音：“阿城，方科，好久不见，呵呵，快到这边坐。”夏如雪将两个人都引到餐桌前，侍者给三个人都倒了一杯香槟，摆上八种精致的小点心。接着，夏如雪欢快地举起酒杯，说道：“谢谢你们的赏光，为了我们再一次相见，先干一杯吧！”
三人喝了酒，围着桌子都坐了下来，方科这才微笑着说道：“你呀！听说你都回来深圳好几年了，居然都不告诉我们，真的太不够意思了。”
“实在抱歉，想必你们都知道，我生病了，状态一直不太好，说实话，我很想你们，每当我想到过去，想到大学时候的日子，我恨不得立刻找你们过来。”夏如雪说着看了看欧城和方科，方科面带和蔼的微笑看着夏如雪，欧城也看着她，但是，眼神里充满了怨恨。
方科笑着说道：“我听说了，也许是英国的气候不适合你，现在看来，回到深圳的你，除了比以前瘦一些之外，其他的都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说话的声音底气十足。呵呵。”
“你是在夸我吗？呵呵，不过，你说的没错，不论是英国的天气，还是英国的生活，我都不适应，尤其是英国的食物，让人更是大失所望，否则，我今天也不会请你们吃法国菜了。不过，我倒是打算请你们喝一杯英式的下午茶。”
“那真是太好了，你不介意的话，我准备叫我的妻子跟你学习一下，她一直都想学习怎么去做英国的下午茶。”
“我当然不介意，说起你的太太，之前我应该见过她，记得那是我们大学毕业的舞会上，后来，她从学校跑到深圳来看你，我也见过一次。她叫张什么来着？好像是姓张对吧？”
方科低声说道：“张忆之，呵呵，说起来很惭愧，如果不是因为我的妻子，也许……事情会是另外一个样子。如果你没去英国，如果我们还在一起工作。说不定，到现在我们还是一个团队。”
“呵呵，这是你的异想天开，而且，现在大家不是过得都挺好吗？算啦算啦，还是先吃饭吧！阿城一定是饿了，从进门到现在都没有讲话，呵呵呵。”夏如雪笑了笑，又打量了一眼坐在对面默默无语的欧城。
欧城抬起头来，冷冷地说道：“等一下，嗯今天的人都到齐了吗？”
三个人都看了一眼那套闲置的餐具和一把多余的椅子，夏如雪笑了笑，急忙解释道：“你要问的是江奕吧？我刚才给他打电话了，他在医院那里还有一些事情，所以，我们不必等他啦！”
方科点了点头。若有所思地轻轻地“哦”了一声。
欧城却用阴阳怪气的语调说道：“那可真是太好了。那么，开始吧！”
三个人都不再言语，气氛有些沉闷，方科尴尬地不知如何是好，夏如雪努力地保持着微笑。这个时候，侍者已经开始上菜了，并且给几个人分别倒了白葡萄酒。
夏如雪没话找话，开始和方科聊一些工作的问题，欧城一个人开始喝起了闷酒。从开餐前的香槟酒，到上菜时的白葡萄酒，以及搭配干酪时的红葡萄酒，还有甜品过后的白兰地和威士忌。他一杯一杯地干了下去，眼前的景象开始变得恍惚起来。耳边依然清晰地听到他们两个的谈话声：
“方科，你现在的工作主要是哪些方面的呢？”
“自从和江奕分开做事以后，我就一直在做网络游戏的开发，其实，那才是我一直想做的事情。”
“我听江奕说，你现在已经是公司的副总了是吗？”
“副总倒是真的，但也只是挂个名头罢了，一个刚成立不久的不到20来人的小公司，在深圳这种地方根本就不值得一提，呵呵呵呵。”
“阿里巴巴最初也只有18个人，腾讯一开始也只有5个人，我们当初刚来深圳创业也只是你们3个人。互联网公司发展不是靠人多，而是靠眼界。”
“不错，我觉得，阿城的眼界就比我长远，他现在可是艺讯网的某项目部的主要负责人。”
“是吗？太让人吃惊了，那可是深圳数一数二的网络科技公司。阿城？你在艺讯网做什么呢？呵呵，你看呐，阿城喝多了，根本就没有听到我们在说什么。”
“他和以前一样，一直都在搞网络社交平台。”
“从业务的角度上说，他应该是江奕的行业竞争对手，我说的没错吧？哈哈哈哈。”
“嗯理论上，好像确实是这样，呵呵呵。”
方科和夏如雪又开始谈笑风生，但是，不管他们说什么，欧城都一直沉默不语，他只顾着一杯接一杯地喝酒。
3
用餐将近尾声，夏如雪到门外接了一个电话，等再进来的时候，她欢快地说道：“江奕打电话给我了，他马上就到了。”
欧城喝下一杯白酒，突然幽幽地说道：“他不是不来吗？”还没等夏如雪说话，他接着又说：“既然他要来，那么，我该走了！”欧城放下了手中的空酒杯，起身去衣架上拿自己的外套。
“阿城，请等一下。”
“我该走了，谢谢你热情的招待，改天我请你吧——如果——我还能联系到你的话。”
“能等一会儿再走吗？前天我在电话里说过，我今天有一件重要的事情宣布。”
“我可以听你说，但是，我不能再等了。我有些急事要去处理。”欧城说着，已经站了起来。
“既然如此，那么好吧，我现在就告诉你们吧！今天请你们俩来，就是想告诉你们，我和江奕准备领证结婚了，就在今天。”
阿城愣了一下，最后冷冷地哼了一声：“你和他结婚，为什么要告诉我呢？”
“为什么不呢？十年前我要去英国的时候，你亲口说的，你说如果我恋爱结婚了，一定不要忘了告诉你，还要我请你喝喜酒。”
欧城摇了摇头，说道：“可是，为什么是他呢？”
“为什么不能是他呢？”
欧城拧过头来，用嘲讽的口气说道：“作为你的朋友，我希望你能够认真考虑一下，江奕在胡闹，他这个人脑子容易发热。但是我不希望你掺和进去，因为，我不想看到你也跟着他挨骂。你可能还不知道吧，还一直被他蒙蔽，他其实是个自私鬼，他是个骗子，他和你结婚，我一直都在怀疑他的动机。”
方科赶忙插嘴道：“阿城，如雪现在身体欠佳，我希望你说话之前先考虑清楚。”
“我考虑的不够清楚吗？我这辈子讲话都没有像今天这样清楚，我说的话，都是经过深思熟虑的，我可以为我说的每一个字负责。但是，信与不信都由你们，看着我真诚的眼神，如雪，不要相信江奕许给你的任何承诺，他是不会娶你的，即使是娶了你，也不会认真地对待你。你在看看彦歆现在的下场，我听说她在青城差一点跳了楼。所以，你要保持一个清醒的头脑，不要干出那种蠢事。”
夏如雪有些不知所措，她大脑一片空白，只好向方科求助道：“阿城在说什么，他是真的喝醉了？”
方科拉住了欧城，奉劝道：“阿城，你喝多了，那是你的偏见。呵呵，我知道，你和江奕在深圳有过许多的不愉快，可是，那只是工作上的分歧。至于他的人品如何，你不应该这样说他。”
夏如雪一边强颜欢笑，一边附和着说道：“是啊阿城，事情都过去了，过去的种种不愉快，都忘了吧！”
“我忘不掉！”欧城猛地拍了一下桌子，恶声恶气地说道：“我像是喝多了酒的人吗？这是偏见吗？这不是偏见！江奕如果不是个自私自利的人，当初我们四个人，好好的一个团队，为什么会散伙？他伤了我们在座的所有人的心。”
夏如雪尴尬地不知道如何是好，脸上的笑容渐渐地僵住了，最后，她试图解释给欧城听：“是的，那个时候，他的一些做法看起来确实很荒唐，因为，没有人像他那么做过，你和方科当时也不赞成他的一些想法，就连我，对他也没有十足的信心和把握，可是最后，他不是用结果证明了吗？他成功了，“斯诺”的诞生和社会反响，大家有目共睹。是我们的目光不够长远，你们为什么会离开他，我不知道，至于我为什么也离开他，那和工作没有一丝关系，我离开他，是因为感情的问题，是因为他爱上了别人。但是，他对我的吸引力丝毫未减，所以，在他离婚以后，我依然愿意嫁给她。”
欧城气愤地喊着：“如雪！”
但是，夏如雪摇了摇头，继续说道：“阿城，我理解你的意思，我知道你是在为我好，你担心我会受到外界的非议和责骂，可是，我现在不在乎这些，我是一个将死之人，不管你们反对我，还是赞成我，不管你们对我们的婚姻有多少非议，哪怕责骂我的人是你们，我都会选择嫁给她，因为，对于现在的我来说，爱情难能可贵，它是无价的。”
“我不是不让你嫁人，你嫁给任何人我都不会反对，我只是不希望你嫁给一个骗子，他根本就没有离婚，他根本就不能娶你！”
方科听到这儿，突然笑了起来，笑声打断了欧城和夏如雪的争论，他一边笑一边说道：“呵呵，如雪，你瞧瞧，说了这么多，我现在总算是明白了，他这是在吃醋。你知道，阿城当年也喜欢你，他可是对你很迷恋的，呵呵。”
欧城脸胀得通红，对刚才方科的话做出激烈的反应：“那不是男人之间的争风吃醋，我只是希望，夏如雪能认清江奕的为人。”
夏如雪的脸色也变了，她惊骇地望着欧城，欧城刚才的一句话，就像一道闪电，瞬间击中了她，她想问个清楚：“你刚刚才在说什么？江奕没有离婚，是怎么回事？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如雪，我比任何人都感到遗憾，你看到的江奕，其实是一个假象。我不想惹你生气，但是，要要让你认清现实，认清楚江奕的真面目，他一直在利用你，甚至在利用你的名字，用你名字命名软件，用‘snow’这个词，简直就是对你名字的玷污，你知道那是一款什么样的软件吗？你知道他为什么会输掉官司吗？你知道他的公司为什么会被收购吗？现在名字都改了！原因是，他随意破解别人的软件，用别人的劳动成果改头换面，snow社交软件的成功，是用侵权和抄袭换来的。他欺骗了你，欺骗了我们所有人。他受到了法律的惩罚，这一点毫无悬念，而且在深圳，他早已臭名昭著，被所有的程序员唾弃，被世人唾弃！他一直想翻身，一直想着东山再起，现在，他又想利用你的婚姻，无非就是看中你的父亲的家产！而你，你还是那么的执迷不悟，你还是像中了邪一样地崇拜他？”
“你闭嘴！”夏如雪脸色变得惨白，对欧城失声喊道：“你滚出去，我再也不想见你。”
方科同样怒不可遏，他觉得欧城说的话实在是太过分了，他一把抓住欧城，气愤地说道：“欧城，为你刚才说的话，你必须向如雪道歉！”
“让他快滚！”夏如雪继续愤怒地喊着。
“对不起祝你请多保重！”欧城难过地看了夏如雪一眼，他心有不甘，还想说什么，但是，他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他心中很清楚，自己说什么都没用了，于是，他只好推门离开。
4
欧城走后，夏如雪又对方科说道：“你也走吧！让我一个人呆一会儿。”夏如雪眼含热泪，嘴唇颤抖，她艰难地从椅子上站起来，摇摇晃晃地来到包间的角落里，倚靠在沙发上，痛苦地闭起眼睛，眼泪却止不住地流了出来。
方科走到夏如雪的身边，低声说道：“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对不起。但是，我相信一点，那就是，在业务方面，江奕绝对没有侵权和抄袭，那个败诉的官司，是有人故意陷害，很多人都知道内情，欧城他也知道，江奕是被冤枉的，但是，我现在一时半会儿很难和你说清楚，有机会再慢慢说吧！”
“你也知道，江奕没有离婚，是吗？”
“有些话，我不能说，解铃还须系铃人，我相信江奕会给你一个解释的，你只要记住一点，那就是，他对你是真心的，我和江奕前几天聊过，我知道，他在你身边，其实最了解他的是你。不论最后怎样，不论你们能不能够结婚，也不论最后”
“我知道了，我感到不舒服，我要回家了。”
“那么，我送你吧！”
“不用了，我没事，我自己能回去。”
5
阿城几乎是被夏如雪从包间里赶出去的，现在，他正心有不甘地站在餐厅的门口生着闷气，看到这座象征着爱情的主题公园，他生气，听到有人在痴痴地笑，他也生气，他自以为自己比江奕更爱夏如雪，但是，他却做不到像江奕那样，抛弃美丽的妻子，去找一个疾病缠身的将死之人。他不但做不到，更是想不通，他觉得，那就是江奕的阴谋，因为，他知道江奕已经在深圳找不到容身之处，那么，他无非是想通过夏如雪的父亲去英国发展。但是，这个话，他还没来得及说，就被夏如雪赶出去了，现在，他愤愤不平，还要折返回去。却在门口撞见了从里面出来的方科。
“你也被她赶出来了？”欧城问。
方科厌恶地看了一眼欧城，说道：“阿城，你怎么什么话都敢往外说？慢说是夏如雪她病了，就算是没病，你那些话也不能说出口啊。看看夏如雪都气成什么样子了？她现在时时刻刻都有生命危险！再说了，江奕是你说的那种人吗？你心里明明很清楚，他不是个自私的人，你说他在业务上搞抄袭搞侵权，这个你要扪心自问一下，那家起诉江奕的公司，为什么是你所任职的公司？”
“我不清楚你在说什么。”
“你比谁都清楚！欧城，我想问问你，当年我们三个人一起写的那些原始代码，为什么会出现在原告的手中？”
“你怀疑是我吗？”
“是你所在的公司搞垮了江奕，我当然要怀疑你。”
欧城长吁了一口气，说道：“当年，我带走了我写的那一部分原始代码，那是我自己的劳动成果，后来，我去了现在的公司，在做新的产品的时候，我利用过之前的那些代码，这有错吗？是我的疏忽，我以为那些代码都过时了，没想到会被别人利用。我没有要害他的意思，是我们公司上层决定那么做的。”
“你为什么会纵容你们公司那样污蔑江奕？”
“没办法，我是我们项目部的负责人，如果我站出来，帮江奕澄清事实，那么，现在失业的，是我和我的团队。这么多年以来，我好不容易在深圳立足，好不容易有了自己的开发团队，而且，我怎么能失去那样的机会？”
“那么，你就忍心让江奕背负一个抄袭侵权的恶名？你让他身败名裂？”
“我也正好想教训一下他，是他自己太狂妄太自以为是了，他从来都看不起你我们，谁他都不放在眼里，我就是要让他知道失败的滋味。”
“好啊，你现在满意了吧，江奕的公司倒了，那款用夏如雪名字命名的软件没有了，你让江奕失去了梦想，让夏如雪没了寄托，这就是你做的好事！你好好想想吧，欧城！”
6
江奕心灰意冷地来到了‘肥鹅’餐厅，侍者告诉他，包间里的人都已经散了，他给夏如雪打电话，夏如雪告诉他，她已经回家了，江奕又匆匆赶回到夏如雪的家中。
回到家里，看到夏如雪坐在客厅的沙发上，保姆不在家中，但是，夏如雪的眼睛里闪动着神采奕奕的光辉，她微笑着看着他来到自己的身边。
看到夏如雪那愉悦的表情，江奕心中暗自松了一口气，他最初以为，夏如雪和欧城方科之间，只是简单地吃了一顿饭而已，再或者，夏如雪宣布了他们之间结婚的消息，那两个人也没有做出什么反应。他在心里对欧城和方科充满了感激。尤其是欧城，他甚至感到一丝歉意。
“你回来啦！”
“对不起，我实在是有事，所以去晚了。”
“是你女儿彤彤手术的事吧？怎么样？手术做了吗？还是时间上又有什么变动呢？”夏如雪脸上带着耐人寻味的微笑，她依然不动声色地和江奕说着话。
江奕这个时候才意识到，也许自己的一切，都被夏如雪知晓了。他没有回答，也不敢看夏如雪的眼睛，对于夏如雪的问话，他感到无地自容，他本来就做好了坦白的准备，至于说如何继续圆谎，他根本没有考虑。只是低声重复着三个字：“对不起。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不用说对不起了，说点别的吧！”
“可是我今天来晚了，我去了餐厅，可是，你们已经都走了。”
“糟透了，真的是太糟了，我真的很后悔，没想到，阿城已经变成那个样子，你们之间到底怎么了？他那么恨你，你都想象不到，他恨你都恨到了什么程度，我听着他一直在说你的坏话，你知道我忍受了什么样的痛苦！”
“对不起。”
“还有，还有那个方科，他和我说了一件事情，前几天，你和他说的一些事情，我都已经知道了，我现在是既恨他，又感激他，毕竟，真相都是让人难以接受的。”
“如雪，对不起，这都是我的错。”江奕低下了头。
夏如雪却依然在笑，她缓缓地呼唤着江奕的名字：“江奕，这些天，我经受的欢乐，以及我承受的痛苦，是一样多的。有些虽然是我向往的生活，但是那不是我应该有的生活，我不该剥夺别人的幸福。我知道，你想让我体会我一直向往的生活，想让我拥有我一直想拥有的爱情，那种神圣的纯粹的爱情。我也想一直拥有那样的生活，但是，今天发生的一些事，才让我更加懂得了爱情的意义，江奕，你走吧，趁着你们没有离婚，也许还有挽回的余地，去把彦歆找回来。向从前那样，继续过你们的生活，我已经决定了，决定离开这儿，离开深圳，我要回英国去，回我的父母身边去。”
江奕不由得打了一个寒颤，他握住夏如雪的一只手，放在自己的唇边，刚要低头吻上去，一滴眼泪却落在夏如雪的手背上：“如雪，你责怪我吧，你可以骂我，什么样的话都不为过。但是，请你不要”
夏如雪将自己的手抽离出去，继续平静地说道：“责怪你？为什么呢？我现在一点儿都不生气，我只感到庆幸，我不用再为你和彦歆离婚的事情自责了，真高兴啊。真的，我说的都是真心话。至于说，我今天为什么生气，我就是不想让别人诋毁你，谁要是在我面前说你的不是，我一定不能答应。但是，阿城唤醒了我，让我不要有非分之想，让我知道自己现在的处境。是的，这些天我真的是太傻啦，我怎么能幻想着和你结婚呢？我真的是太愚蠢太无知了。”
“如雪不要那样是我对不起你”江奕此刻处在深深的自责里，早就泣不成声了。
“可是，江奕，这些年我都是那么过来的，从认识你的那天起，我就是这么过来的，曾经的一切，我不愿在想起它但是，那些都是刻骨铭心的，我又怎么能忘记呢？”夏如雪说着，脸色突然变得煞白，身体开始不由自主地发起抖来，喉咙里还有很多话要说，但是，已经说不出来了，只剩下激烈的咳嗽。他听到江奕的呼喊声变得越来越微弱，看到江奕的身影在自己的眼前摇晃，变得扭曲而抽象，最后，她看到江奕冲出房间，不知道去了哪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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