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有些东西在变了
假期的第二天，早晨七点半的时候，床旁的闹钟如约响起，在徐歆夏耳边炸开了恐怖的铃音，她伸手一把关掉，翻了个身，继续睡了过去。
爸妈回去老家已经快要四五天，眼看冰箱已经开始见空，于是，昨晚她和宋脩远说好了，今早要一起去市场买菜。
而既然是去买菜，那就要赶个早。
恋恋不舍地又在床上翻了快半个小时，徐歆夏终于还是忍痛缓缓地爬出了被窝，她揉了揉睡眼惺忪的一副“灯泡”，顶着一头乱糟糟的头发，迷迷糊糊地走进了卫生间。
眼睛仍旧困得根本睁不开，上下眼睑似乎就跟涂了黏合剂一样，怎么也分不开，徐歆夏半眯着眼，精神萎靡地站在镜子前，她往牙刷上挤了点黄豆大小的牙膏，行尸走肉般机械地刷起了牙，似乎脑袋里那乱成一团的浆糊还没理开。
忽然，门外传来沉重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徐歆夏一开始并没在意，只当是自家爸爸起了床，继续慢吞吞地耍着牙，白色的泡沫顺着嘴角，往下滴进洗手池里。
声音已经到了门外，似乎下一秒，就要走了进来。
突然，徐歆夏猛地一下睁开眼，这才想起家里还有一人，她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还没换下来的背心睡裙，赶紧慌乱地转身去关卫生间的门，然而，一切都已为时已晚。
伸出的手刚碰到门框，宋脩远就已经停在了门口，石化的徐歆夏直接愣在了原地。
宋脩远似乎也没想到开着门的卫生间里竟然有人，不禁也愣了愣。不过下一秒，他就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徐歆夏穿着一件鸭黄色的及膝背心睡裙，露出白皙纤细的手臂和修长光滑的脖颈，微微有些宽松的衣领下，因为清瘦而分外明晰的锁骨一览无余。
然而，在这曼妙的少女身姿上，却是顶着一个如同孵了好几天蛋的鸡窝头，甚至几根打了结的发丝，还黏在了她嘴角的泡沫上。
徐歆夏整个人愣愣地站在原地，嘴里叼着一支牙刷，唇边挂满了泡沫，一只手正扒着门框，整个身子因去够门边而微微倾斜，两条腿大喇喇地迈开，滑稽的姿势明显透露出她还没来得及完成的想法。
宋脩远站在原地，努力憋着嘴角的笑意，他伸手帮她拉上卫生间的门后，转身离开了这里。
很快，回过神来的徐歆夏便听到了他再也没憋住的笑意。
她转头看向镜子里的自己，差点被那个邋遢的女鬼给吓了过去，延迟上线的尴尬突然涌了上来，徐歆夏倏地一下红了脸颊，站在原地懊恼地跺了两脚。
还是小学时候开始，徐歆夏就已经跟着妈妈跑菜市场了，所以，对于周边的这几个卖菜的地方，徐歆夏已经熟得不能再熟，哪里的菜比较新鲜，那里的菜比较齐全，哪里的菜又比较便宜，她都一清二楚。
上午大概九点，两人倒了一趟公交，终于在一处名为华鲜市场的大门前停了下来。
节假日的早晨，市场里的顾客络绎不绝，随处可见提着篮子、拉着小推车的大爷大妈在各个摊贩前讨价还价，整个闹哄哄的一片。
徐歆夏直接拉着宋脩远先来到了一处早餐摊儿前，还记得以前和妈妈出来买菜时，徐歆夏最期待的就是可以在外面吃早餐，看着那些香喷喷的各种饼儿、冒着热气的各种包子，每次她都要纠结好久。
徐歆夏要了一个酸菜粉丝包，一小袋儿酱香饼，心满意足地一边吃着走在前面，一边看起了两边小摊上的蔬菜。
“那儿那儿那儿。”
忽然，她指着不远处的一个摊儿，激动地回头看向宋脩远，嘴里的食物都还未来得及咽下，就含糊不清地开口说道：“就那家，我妈一般都是在她家买的菜，品种齐全还相对新鲜，而且那家老板自己就是乡下的，有些菜都是她自己家种的，吃着更有蔬菜味儿。”
徐歆夏领着他走上前去，卖菜的是对中年夫妻，人一看就是那种特别的敦厚老实。
见有人过来，老板娘热情地走了上来，结果一眼认出了徐歆夏，笑盈盈地开口问她，“今天不是和妈妈一起来的呀？”
徐歆夏礼貌地笑着点点头，“嗯，我妈最近不在，她回乡下我外公家了。”
旁边又有顾客在让拿一个塑料袋，老板娘从身后的墙上扯下一个递给他，还是笑呵呵地看向徐歆夏，注意到她身边的宋脩远后，她有些打趣地笑道：“这你男朋友啊，长得挺帅啊小伙。”
正在挑着胡萝卜的二人抬起头来莫名对视一眼，徐歆夏连忙尴尬地摆摆手，“不是不是，他就是我朋友。”
结果没想到，那老板娘竟是一副我都懂的神情笑了笑，随后继续说道：“这有什么啊？你们这个年纪耍个对象也不是多大的事，你看我家那姑娘，当初还不是瞒着家里搞早恋，现在两人都结婚有小孩儿了，不是照样过得很好。”
徐歆夏越听越不对劲，她赶紧招呼着老板娘，“阿姨，我们自己挑就好了，那边又来客人了，您要不还是先去忙？”
等人走后，徐歆夏终于松了一口气，她继续低头挑着面前的胡萝卜，下意识地扭头看了眼旁边的宋脩远，结果却看他神情微微有些奇怪。
她有些莫名其妙，“你怎么了？”
宋脩远不自在地清了清嗓子，“不是，就觉得这老板挺热情。”
说着，他拿起一根胡萝卜，就要放进徐歆夏跟前的袋子里。
“她就这样——”徐歆夏正想给他讲讲这老板一家的事情，结果一看他要放进来的胡萝卜，连忙按住了他的手，“等等，装之前也得挑一下啊，你看你这根，底部都压坏了。”
说完，她拿过宋脩远手里那根胡萝卜，将坏掉的地方指给他看。
她将那根胡萝卜放了回去，一边给他讲着挑选的技巧，“奇形怪状的不要，表面有烂的不要，根儿蔫儿了的不要。”
然后，她将装好的袋子递给他，“呐，你看。”
透明的塑料袋里，约莫装了有七八根胡萝卜，宋脩远看了看，果然每一根都是又红又饱满，他勾起嘴角，好笑地打量着徐歆夏，“没看出来你还挺懂这些的。”
徐歆夏得意地扬起下巴，“那当然，毕竟我也和我妈来过好多次菜市场了，能不会吗？”
两人一口气在那儿几乎把所有需要的食材都买上了，除了肉类。
每次来菜市场，徐歆夏最讨厌进的地方就是卖肉的这一块儿了，地面又脏，还总是一股味儿。
她捏着鼻子，踮着脚尖快速穿过一条小道，直接来到了上一次和妈妈来买鸡翅的这个地方。
摊主挺忙，徐歆夏也没多问什么，直接要了一个塑料袋，开始挑起了鸡翅。
一股讨厌的腥味总是时不时地往鼻孔里钻，徐歆夏随便往袋子里装了约十来个，便直接拿去打称。
老板将东西放在称重台上，看了眼计价器，说道：“姑娘，还差一点二十，再装两个吧。”
徐歆夏想也没想，便应下一声好。
老板随后抓起几个鸡翅放进袋子里，看了看称，又继续放了几个，然后一边套着袋子一边说道：“刚好两斤，二十八。”
徐歆夏根本没打算要这么多，她赶紧阻止那位大叔，“不行，太多了，拿几个出来。”
然而，老板却不死心，还在努力卖着货，作势就要将袋子给打上结，“哎呀，刚好凑两斤嘛，不多。”
“不，我要不了那么多。”徐歆夏不为所动，坚决地守着自己的主意。
里面的老板无奈，只好从袋子里拿了几个鸡翅出来，就按刚开始说的二十给她打了称。
付了账，徐歆夏便拉着宋脩远飞速地离开了摊位，她猛吸了一口新鲜空气，为旁边的宋脩远传授着经验，“我跟你说啊，你以后碰到这种老板，就得横一点拒绝他，不然他能使劲儿给你一直装，真是恨不得咱能直接给他摊儿都给承包了呗。”
宋脩远看着她那气鼓鼓的模样，忍不住觉得好笑，他伸手接过徐歆夏手里的几个袋子，全部提到自己手里，“走吧，先回家。”
十点多的样子，市场里的人多得摩肩接踵，徐歆夏紧紧跟在他的身后，慢慢向来时的公交站走去。
回到家，时间已经快要中午，二人随便吃了点昨天的剩菜剩饭，便各自回到屋里写起了作业。
直到傍晚，等徐歆夏出来时，发现宋脩远已经在厨房忙活了起来。
她倚在门框上，假心假意地说道，“你一个人做啊？要我帮忙吗？”
宋脩远忙着手里的事，头也不抬，“不用，你待会儿负责洗碗就行了。”
徐歆夏：“可我不是很喜欢洗碗诶。”
宋脩远转过身来，挑眉看着她，“那行啊，那你来做饭我待会儿洗碗。”
徐歆夏又：“可我也不是很喜欢做饭。”
宋脩远无奈地轻笑一声，“呵，那你干脆直接说你不讨厌干什么吧？”
徐歆夏双手环胸：“我不讨厌在一旁当监工。”
“想得倒挺美你。”宋脩远直接浇了她一盆冷水，拎起一旁台上的几个土豆，直接塞到她怀里，“那就都一起做吧，呐，给我把土豆削了。”
徐歆夏悻悻地笑了笑，她将手上被塞来的土豆又给放了回去，嬉皮笑脸地说道：“那我还是待会儿洗碗吧。”
说完，人就要溜了出去。
宋脩远正洗着菜，哗哗的流水扑到黄瓜身上，往外四处飞溅，湿了他一身，而他似乎却丝毫没有注意。
“站那么近，衣服不被溅湿才怪。”徐歆夏小声地嘀咕了一句，从门后取下一件围裙，然后走到他身后，“转过来。”
宋脩远正专心致志地洗着菜，似乎并没有听清她刚说了什么，只是还是下意识地转了身。
徐歆夏踮起脚尖，将手里的围裙套上他的脖子，“好了，你可以转过去了。”
她帮着宋脩远转过身，然后歪头在他两边找着系带，在他身后系上了一个大大的蝴蝶结后，最终满意地点了点头，“好了。”
因为没有衣服，宋脩远这几天穿的都是自己的校服，纯白的衣衫此刻套在一件粉色的围裙下，竟莫名的一点不违和。
夕阳的最后一抹余晖从厨房的窗户照了进来，落在少年的肩头上，宋脩远扭头看了看身后的客厅，不知何时，徐歆夏已经坐在沙发上看起了电视，翘着一双二郎腿，大爷似的等起了开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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