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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箭穿心


驻扎好了营帐,萧定深去了北燕帝的营帐里,萧肆蕴正在批折子,见他来了,挑一挑眉后又把头低了下去:“怎么了?”

        萧定深恭敬的跪下,从袖中掏出令牌:“儿臣来归还父皇的令牌。”

        萧肆蕴阖上奏折,意味深长的看他半晌,然后又换了一本新的还没有批阅过的奏折:“你拿着吧。”

        萧定深猛地抬头,萧肆蕴余光瞥见他的动作,便也跟着抬起头来,两个人的目光在空中对上,空气里霎时间充斥着难以言说的紧张,萧肆蕴却先发出一声轻笑:“怎么,不敢要?”

        萧定深不说话,只是把头低了下去,看上去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

        萧肆蕴却放下奏折,饶有趣味的看着他:“这会又在我面前扮起来了?前阵子不还使唤着我的人使唤的得心应手?”

        萧定深却直截了当的道:“那不同,那是我向父皇您讨的奖赏,是我该得的,眼下我并无功劳,更何况这是父皇的私兵兵符,儿臣不敢受用。”

        萧肆蕴见他如此,饶是他向来知道萧定深聪慧此刻也不由得在心里赞叹一声:进退有当,内心清明,他这个儿子可真真是滴水不漏啊。

        见他执意推辞,萧肆蕴便也不再为难他,本就是试探而已,眼下既然无果,他又还有什么好为难的呢?于是他挥挥手,让萧定深将东西放在他桌上便退下。

        萧定深依言而行,令牌叮啷一声被轻轻放在了木桌上,随后他转身出了营帐,布帘被撩起,萧定深脚步一顿。

        营帐外赫然立着一个身影,皇子常服,正是萧定宸。

        “兄长。”见他出来,萧定宸冲着他露出一个难看至极的微笑。

        他看着萧定深,想起自己刚刚听到的营帐内萧定深和北燕帝的对话,他眼底满是不甘,就在萧定深要越过他时,他突然道:“兄长消气了吗?”

        他的本意是试探虞楒文是否真的在萧定深手里,可是猝不及防的,他得到了一个令他无比意外的答案。

        萧定深脚步一顿,他看了眼他身侧紧握着的那只手,然后目光落到他脸上,逡巡片刻后他道:“没有。”

        “什么?”萧定宸一愣,神情错愕的看着他。

        萧定深看着他便不自觉的想起虞楒文,再想起这几日司药说萧定宸正带着他的十三卫到处找虞楒文,他心里便难免牵连,挑了挑眉梢,萧定深道:“我说没有。”

        他突然低下声音,话语间的恶意毫不掩饰的暴露在萧定宸面前:“不过是割了他的舌头,挖了他的眼睛而已,这怎么能叫我消气呢?”他眉眼阴沉,撕去往日的沉稳,此刻在萧定宸面前露出来的是他最真实的模样。

        暴戾恣睢,心狠手辣,自私护短,这便是储君的皮囊下他萧定深真正的模样。

        萧定宸错愕的看着他,眼中满是惊诧和恐惧,当年那个被萧定深拖下去杖杀的宫女的样子又出现在眼前,看着面前人不带一丝笑意的脸,萧定宸一时间连手脚都冰凉起来。

        萧定深却不再理他,只在路过他的时候留下一句:“这是我与虞家的干系,你若机灵,便该知道自己不应插手此事。”

        萧定宸背后冷汗淋漓,竟是半天都没有说出话来。

        为期四日的围猎很快便结束了,第五日清晨,众人拆了营帐回宫,行至中途,萧定深却突然调转马头,秦缨追问他去哪里,萧定深却只说自己有事,让他跟着队伍先行,很快便回来,秦缨来不及跟上去便看着他跑远了,萧定深走了,原本空出来一条道的队伍又重新被人群填充起来,他只得作罢。

        萧定深打马回了营地后的山坡,马匹在山坡上驻足,面前是一览无余的猎场,猎场中有一人浑身染血,脚步踉跄的在林间摸索着行走,转过头来眼睛处是两个血肉模糊的空洞,竟是个瞎子,这人不是别人,正是消失许久的虞楒文。

        深黑色的大氅在料峭春风发出猎猎的响声,绣了银色滚边的布料迎着日光扬起,在空中划出几分凛冽。

        萧定深端坐在马上,手中握着一张用紫衫木做成的长弓,背后背着的箭囊中东倒西歪的插着四五支箭。

        那箭的式样极其好看,用桦木做箭身,玄铁打成锋利的箭头,箭尾的箭羽两侧对称做成凤凰羽翼的形状,看着精致灵巧,实则精确度极高,杀伤力十足。

        萧定深从背后抽出一支箭,握在手中,指腹摸了摸箭身上刻着的缨字,眼底划过一抹沉沉的郁色。

        “这可是他亲手做的凤翎箭,倒是便宜你了。”

        说完左手将箭搭上弓,右手轻轻巧巧的将牛皮做成的弦拉开,他移了移角度,尖锐的箭头瞬间对准了林中的人。

        萧定深眼眸神色一戾,指腹松开,只听见上好的牛皮弦发出一声嗡鸣,然后就听见咻的一声,那支凤翎箭便破开空气径直射了出去。

        那林中那原本站着的的人缓缓倒下,只见胸口一支凤翎箭当中穿过,锋利的箭头穿透心脏,直接将人插了个对穿,从背后进去,前胸出来,沾了血的箭头在阳光下显出一抹阴森血气。

        萧定深嗤了一声,收了弓,收紧绳子勒住马,转身便要走,身后却站了一个身影,正是见他回转,便悄悄跟了上来的萧定宸。

        “兄长,为了一个伴读而已,你何至于做到这般地步?”他看了眼林子里倒下的人,目光中闪过一抹不忍。

        “这般地步?何种地步?”萧定深扯了扯缰绳,骏马带着他逼近萧定宸,此时没有旁人,萧定深不屑端着架子,他居高临下的看着萧定宸,眼中满是狰狞杀意。

        “何至于?我来告诉你何至于,孤养他到十三岁,从他还是个稚子起就把他捧在手心里,没让他因为别人掉过一滴眼泪,破过一块皮,甚至连读书时太傅的板子都没让他挨过一下,他虞楒文算是个什么东西,也敢这么糟践我一手带大的人。”

        只见萧定深目光阴鸷,提起虞楒文时简直恨不得饮其血,啖其肉,那种阴暗晦涩的模样看得萧定宸心惊不已,这种浓烈的情绪感染到他,竟让他一时间无言了。

        “我知道你把虞贵妃当母妃,但我告诉你,你今日若敢插手比事,敢动秦缨半分,我来日定会覆灭虞家。”

        甩下这一句话后,萧定深越过他径直往山坡下去了,萧定宸僵在原地半晌,他的目光在那个倒在林中已经被野兽围住了的身影上停留了很久,最后收回视线,他还是缓缓调转了马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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