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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张桥生(七)上


一直以来,我认为作为巫师最有趣的一点,就是能看尽世上最稀奇古怪、惊心动魄、无与伦比的事物,亲身参与改变世界的大小事件,在这一点上,白壳子和其他种族都比不上巫师。

        而要达到这个目的,门槛并不高:

        除了日常生活之外,巫师们有自己的学校,确保孩子们能接触到大部分法术和精灵鬼怪;小巫师和预备巫师们每年有超过三分之一的时间进行旅行,足迹踏遍山川大地;成年后,无论是加入机构和协会,还是选择做自由职业者和荒野巫师,都有大量时间用于与各种生灵打交道,就算是在深山老林里做一名隐士,也有雪花般的杂志、书籍、新闻节目供你观察外部世界,最新建立的“w”网站更是令人眼花缭乱,内容仿佛无底洞,连续看上一年也不会厌倦。

        但比起使用网络和手机,大部分巫师们还是更老派,对大肚皮电视机十分痴迷。一来妖怪们喜爱以老式电器为家,二来闪电罐子可以放在后机箱里,让电视摆脱电线,搬到浴室、厨房、地窖、车上,每时每刻都能观看。巫师世界里最火爆最长寿的一款资源探索节目《瓶子巫师的奇妙探险》已经播放了三十几年,其他大热节目还有电视剧《妖怪们的名字是公主》、法治/求生/综艺结合的《无限之海》系列、娱乐八卦节目《良子嘎嘎与飞子哗哗》等等。

        在小地方出生和长大的巫师——比如鱼丸、阿荣他们——有时候反而比贵族家庭的巫师们更有趣。他们有大把时间泡电视,对节目中伟大战士或强大妖魔的事迹倒背如流,对市面上流行的游戏了若指掌。

        跟他们相处也更有乐趣,这是没有经历过“小地方”的人不敢相信的。

        当然,凌云枝不在此列。

        她跟她的父亲很像,简单,质朴,对某些东西一心一意,不愿意受到外界干扰。我最初与她认识时,觉得这个小姑娘孤僻又呆钝,很不好玩;但不久以后,我发现她谈论喜爱之物(这个范围十分狭窄)时双眼灼灼发光,脸颊发红,一口气能说许多许多,倒有些可爱;又过一阵子,我发现她与大部分女孩不同,并不围着我打转,有时候看着我,只是腼腆的笑笑便走开了;再后来,我发现她在某些情况下会爆发出人意料的勇气和坚定,而那种时候,她很美。

        那种美跟李美黎或脱掉面具的水痘不一样,更加富有生命力,更让人动容。

        就像在妖精房子里,她气势汹汹地转过头,长眉毛跳起来,笑出不整齐的虎牙:

        你倒是很像张桥生。她说。

        但如果你真的是他,我那青梅竹马的记忆就是给狗吃了!

        那种生猛的气息,与平时判若两人。

        那时我透过幽灵看着她,恍惚看着奇异珠宝。

        好了,言归正传,说回财爷的生发龙须笋。

        这是一种生长在雪峰山岭中的植物,比野生人参稀罕上百倍,采摘的过程更是千难万险,不仅要攀登悬崖峭壁,挖掘时更要心细如发,倘若根系稍有毁坏,笋子就会整株坏死。

        但这么珍稀之物,作用却只有生发而已,也难怪偶尔面世一根,在市场上也掀不起多大波浪。

        财爷这根笋是在他三十岁时,于雪峰山岭中救了一名幼童后获赠。他把家族合照翻给我们看,他的祖爷爷、爷爷、爸爸以及亲戚叔伯全都有一颗光溜溜的脑袋,犹如一颗颗灯泡,令人发笑。他们家祖祖辈辈,将各种生发方法都试尽了:按摩、吃药、针灸、熏香、假发、植发、幻术头发、妖怪头发……每种方法要么无效,要么因为曾在重要场合出糗而遭放弃。

        因此他获得此物后,倍加珍惜,按照幼童父母、也是药材店老板夫妇的指导,每日用白水泡笋,喝下六大杯,可保发际线数十年如一。但若将笋吃下——哪怕只是指甲盖那么一小片——效力都太强,少则长出数十米长的头发,多则头发如汪洋大海,被噎死、窒息都有可能;效果要数日后才会消退。

        也就是说,这是一根已经在财爷的保温杯里泡了十几年的笋了。换做别人,听闻这种事,恐怕早把胃给吐空了。但水痘非同凡响,在重新戴上面具后立刻恢复了镇定,对财爷说。

        “这笋子这么难搞,可不容易赔你了。”

        我不禁在心里感叹,神经大条确实能避免很多烦恼。

        财爷面若死灰,说话依然温和,但笑容骇人:“不必赔,是我自己太粗心大意,你是不知者无罪。”

        水痘说:“可是——”

        财爷摆了摆手:“这东西不是想赔就能赔的,你不用再放在心上了。”

        老邓赶来时,水痘的头发已经从办公楼蔓延到院子里。我们不得不不停的将围在女孩身边的头发往外推,以免她被掩埋。垂落下去的发量太多,她抱住办公桌才没有被拖走。

        “剪刀呢!?”老邓一边挤开人群一边大喊。“先剪掉!”

        第六小队的王不睬正好在场围观,他抽出宝剑,夸夸几下,厚厚的头发断开了,但从断口处立即长出更多。

        “原封不动!”

        老邓使的这个咒语,是几乎每个巫师都会用的家常法术,我刚才也试过,屁用没有,但在杂物组组长的施展下有着化腐朽为神奇的力量,新涌出的头发蓦地在半空中停下,接着缓缓垂落在水痘身侧,虽然仍在生长,但已经肉眼可见的慢了下来。

        “谁来加个祝福。”老邓下令。

        徐藿举了举手,然后“刨”出一条路,走到水痘跟前,捧起浓密秀发。

        “巫神啊,将你赐予我的,都赐予她。”

        一阵流光溢彩后,头发的长势更缓了。

        祝福护佑着法术,效力不会轻易消散。

        但与其他人相比,徐藿这小子的力量很奇特——自然得像一尊神祗在施法,纯净得像从混沌中流出的血液。

        经过这番折腾,混乱终于消停,我谢过老邓,请看热闹的群众腾出地方,由杂物组的唐小冰请出她的大胃王幽灵,跟吃面条一样吃光了办公楼和院子里的头发。

        办公室里依然一团糟,跳蚤们涌进来整理桌椅和杂物。我让喜叔和小枝先去瞧瞧财爷(他因太过消沉而被转移到医务室),单独留下水痘。我并不是为了生发龙须笋的事——这事儿木已成舟——而是为了十几天前交待给她的任务。

        “水痘,你有开展教学吗?”我一面扶起一把栽倒的转椅一面询问。“怎么凌云枝看起来一点进步也没有?“

        水痘一只手托着面具(面具的绳子崩断了,暂时无法固定在头上),一只手拍打衣裤,说道:“教了呀。你不让说,我就偷偷地教了。”

        我不禁皱眉:“我看见她刚刚被头发绊倒好几次,简直比白壳子的平衡感还差。你是怎么教的?”

        水痘说:“潜移默化。”

        我问:“具体怎么操作的?”

        水痘不吭声,走到我的身边站着。

        我俩这样静止好一会儿后,她说:“你感受到我的呼吸节奏了吧?还有心跳的速度,力量的起伏,这些会潜移默化的传递给身边的人,让她跟随你的节奏呼吸、脉动……”

        我默了默:“……就这样?”

        水痘拍干净衣裤,把手揣进兜里:“还有示范带领。我会走在她前面,跟她做相同的动作,让她从差异中发现自己的问题。”

        “……”

        巫神保佑。

        把小枝交给她来教的我,一定是傻瓜吧。

        我耐着性子指导她:“水痘,你是我见过的最□□兵之一,能够达到你这种水平,我想不仅需要勤奋练习,天赋和本能也是很重要的原因。可是,凌云枝没有这方面的天赋,有些对你而言很平常的事情,对她来说是想破脑袋也领会不到的。”

        我斟酌着用词。

        “你要把她当做跟你完全不同的人——一个很笨很笨的小孩,要把你习以为常的技巧简化到她能理解和操作的程度,一点一点的教起……”

        我长篇大论了好一阵,水痘一直静静的站在旁边听着。之后她说:“我有一点明白了。你看,你已经跟上了我的力量起伏。而小枝始终没有。”

        我愣了愣:“我跟上了什么?”我可没有注意呀。

        水痘似乎笑了笑,但有面具遮挡,看不见表情:“力量的起伏啊。就像潮汐一样在循环。外边的人似乎都没有意识到这一点,但用说的很难解释。”

        我:“……”竟然进入了我听不懂的领域。

        水痘的头发又长到脚踝,她把盖住面具的头发拨到后方:“我知道了,我会从头教导小枝。没其他事了吧?我要去找两根绳子,还有大剪刀。”

        这家伙是个行动派,我多说无益:“没了。加油。”

        她拖着长发,犹如轻盈的麻雀走出门。

        第二天,我给第二小队和第三小队布置了联合任务:到城里守卫濒危物种灰血黑雁。这项任务既不危险,也不艰难,我不打算跟他们同去,让老胡带队即可。

        我特意嘱咐胡杨,给凌云枝留出点时间继续巩固城防,并且允许她使用原始咒语;又私下请了几名司机和医生吃饭,让他们得知“修复结界有赏”一事。

        做完这些,我去见了何离离和马向东。

        何离离是我在第八小队的老队友,当初受不了邵远小团体的挤压,申请调到观察组做了一名观察员。观察组是清水衙门,邵远等人不再注意她,她此后便顺风顺水,从观察员做到通讯员,又成了来往银波屋和海屋的调度员。虽然仍是个没什么油水的职位,但接触上级的机会很多。她养着一只听力极好的妖怪猫咪,本人看似无害,实际上心思机敏,是做间谍的好苗子,我能够获悉许多秘闻,都是由她告知。

        这回我托她打听东方部长的活动,她带回的信息不仅丰富,还很生动(因为有视频)。

        原来,今年中旬以来,海屋秘密举办了一项人才发掘计划,由海屋大君亲自下令,内务部部长牵头,调查和筛选最值得招徕的巫师人才,要为海屋在“不可避免的最终战争”中建立领先地位。而我不幸上榜。

        这个榜单不仅限于海花地区,还涵盖了中部地区、南部地区、甚至失落地的巫师们,我在这么多人之中,居然排进了前三。

        排在我前面的,是两名首领巫师,早已声名卓著;而我凭着对战黑魔梦魇的一场死斗,不仅力排其他竞争对手,就算称为艳压群雄也不为过。

        那年我才十九岁,还没有胖胖的身材和老成的神情,一张脸能迷住男男女女,而当那张脸面对强敌微笑时,连我自己都觉得有点受不了。

        “这是谁拍的?”我划拉视频,观赏自己的浴血英姿。“我不记得有人举着手机拍照。”

        那时候是白壳子纪年中的千年之交,手机还不太流行。

        再说那一仗打得那么惨,哪有人有闲心拍照?

        “不清楚,我查了原始文件,署名是‘战地记者’。”何离离抚摸着猫咪灰色的皮毛。“这名字完全没有意义吧?”

        “嗯……我没有印象。”我看了看其他几个候选人的视频,又仔细浏览完名单,把手机还给她。“榜单还没有公布?”

        何离离说:“是的,一切都是秘密进行,不然泄漏后会被别人抢先。但已经制作到这种程度,中层们应该很快就会知道了。”

        “那么东方部长……”

        “他并没有直接参与筛选,但已经得知筛选结果,所以后悔了吧。”何离离冲我笑得两眼弯弯:“看见这个谁会不心动呢?张张,恭喜你要重新当驸马了。”

        “是就好罗。”

        我言不由衷,心里思索,这件事应该没这么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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