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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张桥生(三)下


张桥生(三)下

        这天的训练还未结束,菜鸟们三三两两瘫倒在地上。他们让我想起摔碎的生鸡蛋,蛋壳已经破了,蛋黄流了一地。

        我扫了眼便发现了凌云枝。她背靠一根圆柱坐着,垂着头,血从下巴滴答滴答流下。

        我立刻有些不忍心:抗打击训练总是如此,考察员们被“要求”给予学员足够的伤害,学员们鼻青脸肿、受伤流血是家常便饭。

        “新人,集合!”老胡喝道,“参见副队长!”

        凌云枝打了个激灵,抬起鲜红的脸。

        我已经转开视线,走向位于训练营左侧的平台。

        几名卫兵在场地中驱赶,用拳头和脚,迫使菜鸟们以其所能达到的最快速度站成几排。从他们移动的情况看得出,虽然大部分人都精疲力尽,但没有谁伤得很厉害。

        老胡背起手站到我身后,我咳嗽一声,拿出作副队长的派头——自从重达三百斤,这件事便很容易做到——开始毫无新意的训话,内容无非卫兵需要钢铁般的意志,否则关键时刻就会掉链子云云。

        末了,我还是没忍住朝凌云枝瞥了眼,说道:“所有训练都有它的意义,现在想不明白没关系,咬牙坚持下来,以后有的是时间去想,你们记住了。”

        说罢,我想自己继续呆下去也没什么意思,反而会令小枝的自尊心受伤,便准备离开,不料有人喊了一声。

        “报告副队长!”

        我朝人群中望去,发现是站在第二排队尾的少年在喊我。他的脸上、身上遍布肿起开裂的伤口,新伤覆旧伤,已经看不出本来的模样,应该是受到过格外“照顾”。

        站在他旁边的考察员露出吃人的神情,只要我转身走开,这小子立刻会挨一顿好揍。

        “什么事?”我回道。

        “我希望您准许我为这里的其他人疗伤。”少年声音嘶哑,但毫无惧色。“我的志愿是医生,我有治疗伤员的天性和使命,对这些人视而不见,实在有负医生之名。至于我自己,如果考察员喜欢看见我重伤不愈,那也悉听尊便。”

        学员不顾自己,反而给其他学员疗伤?

        这倒是头一次听说。

        我转头问老胡有无这方面的规定。老胡皱着眉说没有。但看他的脸色,这小子一定难缠之极,绝不止为人疗伤这么简单。

        “你可以为自己疗伤,但不能帮助其他人。”我不带任何偏见地答复他。“在打击训练阶段,每个人都应该独自经受考验。”

        说罢,我等待他的反应,却不期然看到凌云枝关切的神情。

        她一直扭头望着那个伤痕累累的小子,身子向前倾,更显出满脖子的鲜血。

        受伤,疼痛,孤独,恐惧。

        这些是卫兵必须理解和战胜的对手。

        在考察官的精心计划和监督下,考察营将会把这些崭新、柔嫩的身体带至极限地带,却又不会造成大范围崩溃。某些脆弱的心灵的确会在某个时刻超出负荷,他会提交辞呈,主动退出,但这种例子很少——往年曾有这种情况,但我希望今年不会发生——一个优秀的考察官和一群优秀的考察员应当用尽各种手段,确保这种事不会发生。

        我没有理由为凌云枝感到担心,毋宁说,不经历这堂课就去往战场,才是真正危险的事情。

        我本该就此走开的,但忍不住加了一句:“这种事请示你们的考察官即可。他的话就是最高指令。”

        说罢,我转身离开,背后又响起考察员的训斥声。

        回来后,我找到老邓道歉,告诉他凌云枝已经有人预定了。但我保证给杂物组一个满意的新人,就算从其他地方挖人也给他挖回来一个。

        老邓瞧得出我的诚意,便不再多言。

        第二天,我把这件事交待给老胡,让他留心给杂物组找个好苗子,顺便又问了问那天的小子是谁。

        据老胡描述,徐藿年仅十八,既无背景,也无际遇,连推荐人也没有,是登门来找到人事组的头儿办理入职的。

        这种情况少之又少,斌叔居然给他办了,说明这小子绝对是个人物。

        我又询问了目前他心目中可以招入卫兵部的人选。在老胡的名单里,凌云枝压根儿就排不上号。这正合我心意,我再次强调全权交给他办,只有最后的祝福夜我会照惯例出席。

        接下来的两个月,我除了将各方人选跟老胡商量以外,不再过问考察事务。我并非故意对同乡好友置之不理,更加不是将凌云枝忘到了脑后——老妈隔三差五的电话杜绝了这种情况发生——只不过是,秋猎开始了。

        秋猎是几乎每年都要上演的固定节目,目标只有一个——驱逐那些企图占山为王的山鬼。海花地区的野舍都派出队伍,联合于深草地共同行动。

        南珠野舍由我带队,率领数十名卫兵和能工巧匠于秋分时节出发。驱车驶入草原后,大地一片金黄,我的幽灵难得进入了精神高昂的时期,撇下主人不顾,欢快游玩,有时候几天都不会回来。我跟队员们一道搭起帐篷,与其他队伍的营地遥遥相望,更远处是被山鬼占据的青山。

        各队伍会面后,照惯例首先要推选队长。一轮投票后,我以二十七票对二十一票的微弱优势当选。

        这个结果对于一个只当了两年的副队长、以及海花地区割裂的局势来说倒是很不错了。但票数差距实在太小,就算要决定“晚饭吃什么”都嫌不够,更何况我们是要去打一场硬仗。

        于是,我想了一个法子树立威信——让山鬼将不听话的家伙们捉去。

        这一任山鬼家族由“魑”当家,驻扎在三个山头。它们去年被逼退至北方的崇山峻岭中,今年家族里即将新添几名小鬼,又来此地作祟。它们的老巢已经被毁,新巢更加隐蔽,加之即将孕育后代,巢穴的守卫极其严密,等闲难以接近。

        我打探到巢穴位置后(由我那懒惰的幽灵以其特殊能力实现),把消息在营地里散播出去,同时附上了自己的意见——因为风险太大,绝不会前去偷袭巢穴。

        隔日就有人来劝我改变主意。几日后相劝的人更多。继续龟缩了一段时间,骂我懦弱无能的人也有了。

        这些人多半都是老资格,我表面上仍对他们恭恭敬敬,暗地里则鼓动他们自行行动,又派人传播魑鬼首领前往百里外觅食的消息。

        事实证明,就算明知道是不该做的事,只要有人煽风点火,再加上点谣言,聪明人也会变糊涂。

        我的反对者们集结起来,试图偷袭巢穴,建立奇功,再回来论我的不是。他们之中虽然不乏高手,但一踏上通往巢穴的道路就被放哨的山鬼发现,很快便受围被捉。

        侥幸逃脱者赶回营地,报告消息,我立即组织营救。这场救援战打得挺惨,很多人受伤,重伤的也为数不少。

        山鬼并未被驱逐,我们只是救回了同伴——我确保自己亲手解救了大部分人——以及顺便,帮我收拾好了人心。

        如果你问我,有没有考虑过那些人被捉去后的命运?

        抱歉,在战场上,你不做我的人,我就不关心你的死活。

        整顿好队伍后,接下来的战斗都打得很漂亮,我们暂时将山鬼们赶出了深草地。

        它们明年又将卷土重来,而我应该已经不需要故技重施了。

        回到小岛后,我很想立即躺进那把号称“国王也要排队预订”的躺椅里歇歇脚,老胡却等在门槛上。

        还有胖珍妮,从她的办公室探出头。

        我无奈地问:“什么事,能不能等明天?”

        老胡伸出他的铁掌把我拉进办公室。办公室的桌上摆着热腾腾的酥皮巧克力面包和黄油饼干,我有些意外的拿起一块:自从我明确拒绝后,珍妮已经很少给我送吃的了。

        老胡像往常一样严肃地开口了:“小生,珍妮要找你要个人。”

        “谁啊?”我吃着酥脆细腻的饼干,没把他的话往心里去。“你是她的队长,又是考察官,找你不就完了?”

        “没错,但这个人不一样。”老胡扬起一边眉毛。“凌云枝根本就不符合卫兵的要求嘛。我是请你出马去说服珍妮。”

        我心里咯噔一下,饼干差点卡住喉咙——又是那个笨蛋?

        “老哥,你慢慢说……要不要吃个面包?”

        老胡摇着头坐下,魁梧的身材占据了大半张沙发。

        我瞥眼瞧着他,不由得暗自叹息:这么个强悍的大老爷们儿,心肠却软,拿自己的属下没辙。

        老胡开始说了:“你也知道,新人们跟老人们住在一起。前期还不成问题,他们累得抬不起腿,多半都直接睡在训练营。最近很多人在精神上和体力上都缓过劲儿了,开始回宿舍去住,偶尔还能跟老人们一起吃早饭。这下问题来了。”

        他咳嗽了一声,道出重点:“见过几次后,珍妮说,她跟凌云枝一见如故,死活要我把她留在卫兵部。”

        一见如故……

        这算什么理由?

        我几口解决掉一块面包:“但她不在我们的名单上。”

        老胡叹气:“我也是这样跟珍妮说的。凌云枝从能力和思想上都不适合当卫兵,特别是南珠野舍的卫兵。她的‘潜流’不及格,修复法术不及格,应变能力不及格。如果有私人感情,可以找人事部为她安排工作。”

        “那不就得了?”

        我没有告诉老胡,自己跟肖雅奇已有私下约定,为凌云枝安排了一个又肥又闲的差事,那可是别人塞钱都进不去的地方。

        这事我也没有提前告诉小枝。她的性格过于正直了些,最好还是按部就班、让她以为是正常分配。

        老胡沧桑的脸能拧出一盆水:“小生,话都是同样的话,说的人不一样,效果就不一样。这事儿还是要靠你去,你有这个才能。要不怎么你能当我的领导?”

        我哈哈大笑,拍掉手上的碎屑,揽着老胡的肩膀走出门去。

        拖到第二天,我去找了珍妮。那时她正在收拾铺满桌子的汽车零件,听完我的一席话后,沉默片刻,脸颊变得有些红。

        “副队,要不我们打个赌。”

        我拿出当长官的架势:“人事安排是大事,不能拿来打赌。新人的去留是经过严格考察的——”

        但珍妮自顾自地说下去:“再过几天就是祝福夜了,我赌小枝会有出色的表现。如果我赢了,证明她有资格当卫兵;如果我输了,绝不干涉你们的决定。”

        我微笑摇头。女人永远比男人天真。这并不是实力的问题。

        珍妮越发脸红的瞪着我:“副队,吃人嘴软,拿人手短。你吃了我的饼干和面包,总要有点回报吧?”

        女人啊……她们的可爱也来自天真。

        最后我答应珍妮,一定会参考祝福夜的表现,不会只听老胡的一面之词。

        我想,现在喜欢我的珍妮和曾经喜欢我的凌云枝,会一见如故真是奇怪。

        我已经变了那么多,变得连自己都认不出来。

        我又想,或许我应该让祝福夜更困难一点。

        这里不需要再多一个人,知道我多一点的往事,或是对我有多余的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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