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从前：还不如种痘呢
“嗯。”
尚沩接过信，回到房中。
应该不是什么要紧事……
尚沩这样想着，手指随意的打开那纸薄信。
——“勾践卧薪尝胆数十载，只为一雪前耻。三年风波过去，如今尚将军似乎忘记了曾经的耻辱。与前人相比，尚将军忘性倒是很大。沈清不是良人，城府极深。储君之位以没，可夺取皇位的办法，却不止这一个。持续的靠近，他一定会想办法吸走尚家的势力。到时候，你们，都会成为他的帮手的。尚将军想必是最讨厌背叛利用之人了吧，难道你还愿意相信沈清的一面之行？明知道理，尚将军怎么还在执迷不悟？”
信毕，尚沩捏着信纸的手已经起了青筋，险些将纸张揉破。
尚沩眼神一暗，抬头看向窗外。
“阿沩！”
收起阴鸷的眼神，尚沩转头看着向这儿跑来的沈清。
沈清跑到尚沩面前，脸上充满抱歉的神情。
“阿沩，这几天一直在这儿，医所已经堆了许多问题了，我得去那边看看了。”沈清撅起小嘴，不舍地道：“那你就自己再修养一下吧。”
“嗯，”尚沩沉沉地盯着沈清，一双深邃的眼眸像要把沈清看个透，“小皇子，以后想做什么吗？”
“嗯？”沈清抬头看向尚沩，像是想到了什么一般，双眸亮晶晶的。
“我吗？我就想做一名医官，当个王爷，吃喝玩乐，开开心心的过完一生。”
沈清笑容单纯，从窗外照射进来的一抹明光将他的眼眸染成了通透的琥珀色，将他的睫毛和发丝染成金黄色。
就像初入人世的仙子一般。
尚沩默默将捏在手心的信揉成一团。
“对了，阿沩，”沈清凑上前去，压低声音悄悄道：“我想借借你的名字……”
——
“哇……”沈清抬头，惊奇的看着这坐落在此的大医馆。
“梅清医馆？怎么我不在几天就变成这样啦……”
沈清光顾着看那漂亮大气的牌匾了，没注意脚下的门槛。
“诶！”沈清趔趄了一下，站稳后忍不住摸了摸鼻子。
“院使！”一道呼喊声出现。
沈清顺着声源处向里看，见是一个和他年龄相仿的小医官在冲他挥手。
只见小医官噔噔噔地跑上来，满脸崇拜地看着他。
“院使，您来啦。”
沈清疑惑地看着这陌生的小脸，“你是？”
“如今人手不够，我是被调来的新医官。”
“哦……对了，”沈清指了指身后的大门和内里的建设，问道：“这……是怎么回事啊？”
少年嘿嘿一笑，一副我就知道的神情。
“这是皇上和太医署一众医师们一起筹钱以您的名义建的，叫梅清医馆。梅是梅溪巷的梅，清是您名字里的清，就是为了感谢您做出的所有！”
“啊？”这是沈清万万没想到的原因，“这可不行，又不是我一个人的功劳。改成太医署吧，说是太医署坐落民间的医馆。这样，既可以打响太医署的名声，又可以间接体现皇上的慈悲仁爱，一举两得，多好。”
沈清越想越对，抬起脚步，一眼就见着不远处下来视察的正奉上太医。
小医官听见沈清的话，倒是比沈清自己还在意，嚷嚷道：“院使，这本来就是您的功劳居多，要没有您，天花到现在还在困扰着我们呢，京城也早就大乱了。”
沈清失笑，对他说：“这可不是这么算的。”
几步来到正奉上太医身旁，沈清微微低下头，问好：“刘太医。”
刘太医摸着胡子转过身，一张慈祥的笑脸看向沈清。
“诶哟，是院使大人啊。”
“哪有哪有，刘太医，抬高我了。”说完，沈清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脸，说道：“我听说了……这医馆的事，觉得不能就自己揽了功名，何况这建馆一事，太大了。我想啊，把这医馆改成太医署的名义，如此一来，既打响了太医署的名声，又可以间接凸现了皇上的慈悲仁爱，一举两得，一箭双雕。”
沈清瞄了一眼刘太医的神情，见他要拒绝的意思很明显，赶忙说道：“刘太医今天还要回宫里吧。您先别着急拒绝我，帮我和父皇说说。谢谢您啦。”
说完，沈清连忙跑去了内间看情况，留刘太医在原地发愣。
刘太医看着沈清远去的背影，三两步的，像是身后有什么洪水猛兽一般，溜得贼快。
一连看下来，沈清倒是惹刘太医喜爱的很，思索再三，便放任他去了。
沈清了解到了现在的情况。虽然有些百姓选择种痘，但那还是太少了。
七天，只有一百三十二人选择种痘。
沈清叹了口气，喊来先前的那名小医官。
——
“铛铛铛！”
一阵敲锣打鼓的响声传遍了周围街里四坊，惹得大家纷纷探头出来看热闹。
“大家来看看诶，我们这人痘，好歹也是太医署研制出来的不是？虽然我们不能保证百分百的痊愈，但成功率，有八成啊！而且……”只见说话的那少年表情夸张，吸足了眼球，话音拉长，让人好奇。
“而且什么啊，快说！”
“就是就是，别吊人胃口啦。”
少年看了眼渐渐围上来的群众，挑了挑眉，一副骄傲的模样，“而且啊，尚沩尚将军，也种痘了，现在已经好了，都可以大大咧咧地出门了，再也不用带那气闷的面帘子了，还不用害怕被传染，整日担惊受怕……”
“可你们不一样……还得整日蒙着这面帘，还不一定一生无忧呢！”
“诶，小伙子，你这话怎么说的呢！”
少年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我说的句句真切。面罩透风，感染的可能性也有三五成，而且，你们都不可能时时刻刻都带着面帘子吧。还不如来试试看这‘人痘’的效果。”
许是小医官的表情太自信，又或者是说的话语的确有道理，引的民众们开始议论纷纷。
“这小伙子说的好像也对……”
“是啊是啊，我现在感觉呐，胸口的确有些闷，这面罩带着属实难受。”
“戴着面罩也不安全啊。听说，不是种痘染上的天花，治愈率就没那么高了，就五成！”
“那还不如种痘呢……”
“对啊。”
“而且尚小将军都以身试险了，想必我们也不会出太大问题的。”
“这可是太医署呢。”
“皇帝的医师！痊愈的可能想必会更高些吧。”
……
终于起些作用了。
沈清跟在一旁，脸上露出了放心的神情。
要是此法不成，那就只能上奏给父皇，改用强制化了。
沈清虽然不想如此，但大局为重，却也只能寻此下策。
好在这最后压箱底的方法起了作用。
沈清心满意足地回了医所。
接下来几天，就是忙得脚不沾地的日子了。
“第三万五千一百零二位，黄大壮。”
“嗯，好。黄大壮，跟我来吧。”
“刘小姐，痘绵要塞着六个时辰哦。”
“院使，这里有位病人情况危急了！”
沈清放下手中的事，朝内间看了一眼，“我这就来！”
小跑几步来到一间小卧，“怎么样？”
“这位患者至今昏迷不醒，高烧一退，估计……”
“事不宜迟，熬药。备好药浴和药敷，我们尽力而为！”
“好的，院使。”
沈清拿了帕子，细心将患者的衣物褪去，将浓脓擦去。
“院使药浴备好了。”
“行，你们和我一同将他搬去吧。”
这些天，院里的一名颇有经验的老医官发现药浴配合着药敷一起使用，甚至能将痊愈率提至十成十。
不过……费用资源的花费，也是相当的高，一般只用作意外情况时使用。
药浴阳气重，温度也高，泡的人一身汗，渐渐的，那位患者也醒了过来。
“呃……”他痛苦地呻吟了一声。
“怎么样？”沈清问。
男人眼前模糊，身体难受得不行，没意识地回了沈清的话。
“头晕，晕的很。”
“再泡泡，情况好的话就不用药敷了。”沈清扭头对医师说。
这边的情况终于稳定下来了，天也到了中午，沈清脱下一身闷气的装备，回了府邸。
“小皇子，您回来了。饭菜已经做好了。”
“嗯嗯。”
沈清匆匆回房换了身衣物，才来到膳厅用膳。
“小皇子，陈公公来了。”桡至快步来到膳厅，禀告道。
“陈公公？”沈清疑惑，正要起身，陈公公便已经走了进来。
“小皇子，许久不见。”
沈清匆忙行礼。面对父皇身边的陈公公，他也是有些悚的，不敢有半分不敬。
“咱家今日来，是奉皇上口谕禀告小皇子，医所的事，可以按照您说的改。但有个条件。太医署还是会将您的贡献昭告天下，绝不私认。”
话至此，陈公公素来严肃的面色好似也柔和了些许。
“小皇子，该是您的，就大方认下，没事。”
沈清张了张嘴，半晌后，终是没说出什么。
“谢谢陈公公。”
“嗯，”陈公公转身，道：“那咱家就先走了。”
沈清眉眼带笑，上前亲昵道：“嗯，陈公公慢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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