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从前：“不用。”
这天，城乡里起了一阵不小的风波。
“听说了吗？太医署研制出‘人痘’来预防天花啦！”
“真的假的？那天花这么闹人，我现在可是巴不得这面帘子黏在脸上。”
“真的……城门都贴了告示了，好多人都知道了……”
“那不得是巴不得的好事？快去试试，这样以后都不用穿戴的这么严实了。”
“诶！这可不是随便决定的！告示上写了，有风险！死亡概率相当于一百个人中有五个人会丢掉小命！而且，人痘相当于让你得一次天花再治好你，多多少少还得受一次苦。得想清楚了！”
“竟是这样，要么摘下面帘子活，要么闷着气活……是得好好选选、是得好好选选……”
……
一时间，散言碎语尽出，百姓躁动。
告示出，三天内竟还没人前来种痘，医所也乐得清闲，就都忙着将原先一批天花患者都治好了。
固然还是有死亡的，但沈清这些天游走于医所府邸之间，看着这些淳朴的百姓们，他还是不忍心，着手研制更有效果的药方。
很快，不过一天的时间，沈清就将新的药方写出来了。
因为这药方实在是过于简单，其实只需要在沙参麦冬汤中加入一味“药材”——天花粉。
也就是痘痂。
熬进药材里的痘痂作用变得柔和，对于治疗天花有奇效。
沈清失笑，倒是起于什么止于什么。
这下终于将天花的治愈率再次提高一步，变成七成痊愈的可能了。
这意味着，死亡人数将减少两万人左右。
这导致接续三天的沈清的心情都是无比的好。
终于在第四天，陆陆续续的有人来了。
沈清有种新店开张的感觉，还欣喜的前去张望了一番。
临到门前，沈清才发现，这群人中，有不少自己熟悉的。
“小皇子来啦！”
“神医！神医！”
“娘，你看，就是小皇子救了我们，您信他的准没错！”
“小皇子，我们带家人来支持您啦！”
看着眼前一张张笑脸，沈清眼眶都红了。
“谢谢大家。”沈清固然是感动的，但还是不希望他们这样草率，又将风险和他们讲了个清楚。
“小皇子您放心，我们都是认真考虑过才来的。”
“对啊对啊。”
这样率真的回答和信任，让沈清觉得，自己这样辛苦，都值了。
这医馆太小了，所以并不能纳下太多人，于是沈清与医官们做好了痘绵装进锦囊里给百姓们，叮嘱他们用法和做法后便让他们离开了。
沈清笑着送走最后一位百姓，忽的背后响起一道沉稳的男声。
“小皇子。”
沈清浑身一激灵，转头去看，吃惊道：“阿沩？你怎么在这儿？”
“来做人痘。”
尚沩倒是面色平静得像是在阐述一件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事情，可沈清却被吓得心跳漏了一拍。
不同于刚才，面对百姓们的支持，他更多的是欣喜，而对于尚沩，他的第一反应竟然是“不要”。
沈清这才发现，研制出人痘后，他竟然没想过自己身边的人也都要种痘，也要面临着死亡。
“不行，这还是有风险的，阿沩你再等等，等我研制出更好的方法你再来好吗？”
尚沩从来都是说一不二的性子，沈清是真的害怕那五十分之一就会是他。
面对这样哀求的沈清，尚沩的眉眼都不禁柔和了下来，他能感受到沈清的害怕和担心，开口已经是自己也察觉不出的温柔：“别怕，我不会出事。”
沈清只是摇头不回答。
尚沩是知道人痘是沈清一直在跟进的，所以这告示一上，他就想来这儿做沈清的第一批支持者，只是当时被事情绊住了脚，导致他硬是第三天才来。
竟然来了，尚沩就不会走，转身大步踏入医所。
沈清眼睁睁地看着尚沩干净利落的取了锦囊，认真地听着医官的嘱咐，点了点头，转身就要走。
沈清这时才如梦初醒，赶忙上前拦住尚沩，伸手就要抢走那袋锦囊。
可尚沩多高，沈清多高？
差了两个头的距离不是那么轻易能够到的。
见抢不过尚沩，沈清气的眼睛有些红了，气呼呼的甩下一句：“我去照顾你那几天。”
“不用。”尚沩下意识地脱口而出。
听说患了天花浑身都起满疱疹，奇丑无比。尚沩也不知道出于怎样的心态，怎么说也不愿意让沈清看到他那副模样。
沈清没想到尚沩这么直接的拒绝了自己，一双杏眼瞪的大大的，眼眶瞬间蓄满水雾，头也不回地跑了。
尚沩没注意到沈清快哭了的表情，见沈清跑了，正欲上前追，可刚迈出一只脚就生生的止住了。
看着沈清跑远的背影，尚沩皱着眉转过身，纳闷极了。
奇怪，真奇怪。
心里那份从未出现过的别扭和难堪让尚沩有些疑惑。
这是面对苏系时没有的反应。
怎么这次面对沈清，他反倒不想让沈清看见自己不堪的一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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