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5章 我报警了
B市的冬夜北风凛冽,呼呼地吹啸着将树枝上的积雪全部卷落下来。
原本的安静的苍穹下,滚滚狂风翻涌,隐藏的阴谋诡计被人刨开厚土,开始露出些片角末尾。
桑美在听到李南口中蹦出来的名字时,整个人都僵住了。
她有些失控,双手用力地抠着轮椅的扶手,满脸的震惊与伤痛,“你说的是真的吗?”
戚暮生也有些兜不住,刚要迈步向前,肩头顿时落下一只手。
他猛地回头,发现穆瑾言对他使了使眼色。
戚暮生用力地咬着牙,双手攥着拳头。
李南见戚桑美动怒,跪在地上点头,整个人极其卑微,“真的!千真万确。”
他急忙上前,脑门磕在地上,满脸的诚恳,“桑美姐,我不敢骗你的。”
李南的再三确认,却在无形中往戚桑美的心口将那把刀往里又插了几分。
桑美呆呆地坐在轮椅里,双眼空洞,手更是隐隐地颤抖停。
穆瑾言轻轻地拍了拍桑美的肩,目光冷锐地盯着李南。
他顿了顿,言语薄冷地审问,“说清楚,起因是什么?你到底为什么要这样做?”
穆瑾言这人原本就高,加上他身上的清贵气息,让人心里很有压迫感。
李南从小就待在C市的贝沙湾,接触的都是村子里的人,出海时的陪伴也只限于李海,船只、海风以及各类无法交流的海产品。
光是看着穆瑾言的鞋尖,李南就被吓得心尖狂颤。
他跪着将身子缩了缩,然后抖着声音叙述,“我爸肺上出了问题,市里的医生手术费要六十万。”
李海生病了,这也是戚涛出事之后,李海亲口说的。
桑美凛着嘴角,眉眼的光透着阴冷。
李南没敢抬头,只紧张地往嗓子里咽了咽,继续说道:“只要手术费凑齐,他们就能马上安排手术。”
李海动手术要花这么多的钱吗?
李南顿了顿,抬头,满眼凄苦地盯着戚桑美,急呼道:“桑美姐,那可是六十万啊!”
对李南这样靠捕鱼为生的家庭,一次性拿出六十万,真的是有些过于难了。
戚桑美没有表态,反倒是旁边的戚暮生呼吸粗重,脸上的愤怒则更加的明显了。
穆瑾言没吭声,更没有阻止戚暮生,他依然沉默着,将更多的时间留给了李南。
李南没办法,只能跪在地上,继续说道:“这些年我跟我爸出海捕鱼,根本没挣到什么钱。”
这些年,因为过渡捕捞,再加上环境的污染,像李南他们家这种小船只根本就捕捞不到什么海鲜。
有些时候他们出海不仅一无所获,还得赔上了油钱和捕捞工具的修理钱。
渔民的生活,其实并不富裕,最多只能是勉强糊口。
桑美面无表情,没吭声,亦没有对他表现出半分的同情。
李南的心里拿不定主意,他将头垂得更加的低了。
沉默了片刻,李南跪在地上继续地说道:“家里的房子才刚花钱翻了新,哪里还能拿得出六十万那么多钱。”
李海独自带着他生活,以前供他温饱,让他读书,没存什么钱。
后来李南跟着他当了渔民,那些年攒了些钱,可谁知贝沙湾遇到千年难遇的台风,呼地将他们家原本就不牢靠的房子将房顶给彻底的掀了。
李南已过二十,他这辈子是走不出贝沙湾了,李海的想法就是想让他接下自己的船,继续做渔民。
再过几年,李南就该娶媳妇了。
李海就这么个儿子,当然会替他多方考虑。
他将自己的棺材本拿了出来,再找戚涛想了些办法,就在原本的地皮上建了小楼房,算是替李南筹备了以后结婚的新房。
可那时候,李海就已经检查出来肺上有问题,他只是瞒着李南。
李南后来知道,心里就更是过意不去了。
他父亲为他的未来着想,连自己的病都不顾,身为儿子,怎么可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父亲就这么去死。
戚暮生站住来,满脸怒气地瞪着这个小时候的玩伴,大声质问,“你没钱为什么不说?”
他握紧着双拳,控制不住起情绪地冲着李南大喊,“你们家哪次出事我爸没有帮过你们?”
戚涛对贝沙湾的村民是真的好,尤其是李海父子。
李海是戚涛的发小,所以他的儿子自然是戚涛的半个儿子。
小时候,但凡戚暮生有的东西,戚涛也会给李南准备一份。
所以戚暮生不理解,为什么李南这次要这般的莽撞。
李南在地上蜷得更加的紧了,他抽了几口气,跟着继续道:“我原本想着找涛叔帮忙的,可他当时卧病在床,我不敢再找他帮忙!”
戚暮生蹙眉,脸色极其难看。
他握紧了拳头,满眼澈澈地盯着李南。
李南不敢抬头,只缩得更紧,“涛叔病成那样,我不忍心再让他费心。”
戚暮生气恼,怒斥出声,“合着你的意思,我还得感激你替我爸着想了?”
“你!”
说着,他抡着拳头就要往前冲,谁知道戚桑美却怒吼一声,“暮生,退下!”
戚暮生握紧着拳头,咬着后槽牙,不甘心地往后退了退。
桑美冷着脸,目光沉凉地盯着李南,“你继续往下说!”
李南被吓得抖了抖肩,心肝颤动,悄悄地又往后缩了缩。
他始终不敢直视戚桑美,但自己毕竟有错在先,沉默了半晌后,这才继续说道:“当时我将捕回来的鱼拿到市集上贩卖,正巧听到有人说起地下钱庄的事,说什么只要抵押房产,利息就非常的少,十万块一年的利息算下来也就五百块。”
穆瑾言闻言,忍不住扬了扬眉。
他盯着李南,脸上没什么表情。
倒是戚暮生憋不住地,叨叨了起来,“十万一年还的利息只有五百块?”
他有些惊愕,忍不住开口说道:“这简直就是做慈善啊!”
十万块,一年的利息只要五百块?
这开地下钱庄的人,怕不是脑子有问题吧?
戚暮生眯了眯眼,冷声打趣,“开个地下钱庄不为赚钱,这家里是有印钞机啊。”
这件事听起来极不科学,光是戚暮生就听到了这里面的名堂。
很显然,李南是被人给做局了。
与其说对方是在给李南做局,倒不如说是在向他们的戚家做局。
戚暮生现在脑子转得快,更突然明白了下午时分,戚桑美说那些话的深意。
成人的世界,没你想的那么简单。
现在看来,岂止是不简单,简直就是嫌恶。
桑美冷着脸,目光幽深地盯着李南,“后来呢?”
李南不敢遮掩,立刻说道:“我拿了家里的房子作抵押,申请借了三十万。”
按照十万核算的利息是五百块,那么三十万核算的利息就是一千五。
可看李南现在处境,戚桑美就已清楚事情绝对的不简单了。
戚桑美面无表情,沉声追问,“所以,中间是出了什么问题?”
想到这里,李南的情绪突然激动了起来。
他跪在地上,突然就哭了起来,像是受到了天大的委屈似的。
李南哭泣着,不住地的反手用脏得泛油光的衣袖去擦眼泪,哭声低哑。
戚暮生愁着脸,顿了顿,突然大吼道:“哭什么?我姐在问你话呢!”
李南用手擦着眼泪,一边用哭哑的声音继续说道:“当时签合同时,钱庄的灯光暗,我没看清合同,等签好字做了画押,我这才看清楚,三十万的利息,一年要还五十万。”
“可我但是已经签字画押,直接就生效了!”
想到这里,李南既懊恼又愤怒。
当时听说一年要还五十万时,他整个人都惊呆了,直到范志走出来,他才明白自己是中了别人的道。
然而,他却没有办法。
房产证落在对方的手上,还有一份一年要还五十万的借条。
即便他现在将那三十万的还给对方,那还欠着五十万。
那五十万再各种翻滚,利滚利,他怕是这辈子都还不清了。
戚暮生拧着眉,虽说心里多少清楚李南被人下套,但还是忍不住开口问道:“不是说十万的利息只要五百吗?怎么会变成五十万的?”
借三十万,一年光利息就要还五十万,这简直比时下的网贷滚利还恐怖。
李南摇了摇头,眼睛里全是泪水,“他......”
他瘪了瘪嘴,反手抹眼泪,哭着说道:“范志说利息的划分是阶梯性的。十万利息五百,三十万的利息就是五十万。”
范志?
听到这名字,桑美和戚暮生当即脸色凛住,两人相视一眼,没有吭声。
戚暮生瞪着李南,大声痛斥,“你怎么会这么蠢!你这是被人下套了啊!”
他咬着后槽牙,怒声赫赫,“你当时为什么不去报警?”
李南虽然没什么文化,但戚暮生害怕他吃亏,所以经常给他普法,并告诉他遇到解决不了的事要么找他们家,要么就报警。
可他教了那么多,说了那么多,他怎么就半点没用上呢?
李南垂着头,哭泣着道:“我去了。”
他伤心又无助,“可我到镇上的警局报案时,负责的警员说他们不受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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