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第十四章
又有人关切起江槐来，“那江槐又是什么情况？他也被学院下达任务了？”
大家纷纷将目光投向一直在分析情况的同学，似乎在等待着答案，只见那人挤眉弄眼地打了个眼色，看大家似是不明白自己的意思，焦急做口型提示道：“容茉啊。”
容茉？
难道是说容茉今年把去年共同夺魁的老搭档给抛弃了，然后江槐负气，放弃选择舞伴？天呐，这也太深情了。众人脑补了一出大戏，下一刻再望向江槐的眼神带了一丝同情，原来是被院花给绿了。不过院花确实有这个资本。
像是应了大家的猜测，这时江槐突然沉声道：“我弃权。”
“我的天，他好爱容茉！”几人从乌压压的人群中找寻着容茉的身影，很想看看她现在的反应，是不是被江槐感动了，要是回心转意不就更精彩了？说实话容茉今年的男搭档看起来不太给力啊，从外形来说，真不如和江槐搭档养眼，容茉这是被那位男搭档给蛊惑了？呵，小狐狸精。不过这位男搭档瞧着倒是挺眼熟，不就是棋牌社的社员之一段宏吗？得了，原来是念在社员一场啊，没想到容茉还挺重情重义的，院花的形象又高大了几分。
也有人觉得江槐纯粹是高冷不主动，等到最后的人选剩下下园学生自然会弃权了，难道还要和她搭档跳舞吗？江槐又不是沈祐予，对每个人都那么温柔那么好。
那群人还在沉浸在自己臆想出来了狗血剧情当中，一些人已经留意到一直没有动作的沈祐予这个时候缓缓向着白书的方向走去。
一直低垂着头的白书感应到身前有一道影子从远而来，最终落在自己面前，熟悉的味道。
头上方传来柔和的声音，邀请着自己，“白书姐姐，就只剩下我们两个了。请问我能有幸成为你的舞伴吗？”仍旧是那么的得体绅士，沈祐予向白书伸出一只掌心向上的手，半垂于空中。
白书其实对于落单并无太大的意外，并且觉得莫名的自在，她向来喜欢独处，不爱被约束，但她甘愿为所爱之人而被约束，是个彻头彻尾的一根筋。
“这是绝佳的机会。”沈祐予意有所指。
白书缓慢地抬起手放在沈祐予的掌心上，但只是浅浅地触碰到对方，感觉痒痒的。
她的手很白，与脸上刻意抹上的黄泥不同。
“你好，我的舞伴，未来的日子请多多指教。”沈祐予纯熟地向白书行了一个绅士礼。
一直注视着这边情况的众人简直难以接受，沈祐予的第一次秋序舞会，也是最后一次的舞伴人选居然是下园的学生？就算是因为学院要求也实在是让人感到不忿，暴殄天物啊，还不如自己上呢。
大家越发觉得学院近来的种种行为都是在偏袒下园学生，对他们的不满情绪日益增长。
“祐予，你要是被学院绑架了你就眨眨眼！”人群中有人隔空喊话，一石激起千层浪，其他人也有样学样，喊话道：“学院是不是在偏袒下园学生啊？从这届开始要和下园学生一起上课我们就忍了，但沈祐予又做错了什么要和她搭档跳华尔滋啊！这难道不是天大的折辱吗？”抗议声不消停，反而越演越烈。
见状，陈老师忙赶出来控制场面，开麦克风怒斥道：“安静！谁要是再吵就直接取消参加秋序舞会的资格！”怒喝响彻整个练舞厅，大家果然安静了。
陈老师很满意大家的反应，气稍稍顺了点，接下来的语气温和了不少，“各位，今天的初步配对完毕，未来如果想换搭档可以向学院提出，多谢各位的配合。”未几又继续说道：“你们接下来要做的便是每天努力排练舞蹈，和搭档配合。学院会安排舞蹈老师，不会跳华尔滋的可以随时请教老师，他们可不是摆设，要善用每一个学院给你们的资源懂吗？另外，这个练舞厅也是一直开放给你们高一和高二学生进来练舞的，你们要是没找到地方练舞学院当然欢迎你们来练舞厅了。”话尾刚落，上园学生憋着笑，陈老师的暗示太明显了，没有地方练舞的会是哪些人呢，自然是下园的老鼠们。
华尔兹原是来自乡间的民俗舞，曾因过分亲密的男女接触舞蹈动作而被视作“有伤风化”，后来才渐渐被“文明化”，成为现代社会流行的圆舞。直到后来平民百姓也能如同皇亲贵族般进入小酒馆、咖啡厅等场所跳舞，才慢慢消除了当时社会上的阶级问题。但这样是否就代表不存在呢？
“同学们好，你们留在这里应该都是之前没有跳过华尔兹的，对吧？”学院的舞蹈老师与留在了练舞厅的众人说着开场白。
一般生在贵族家庭的人在家里都会学习华尔兹，为日后出席各种晚会作准备，所以家里一定会有专门的练舞室排练，没必要留在这里练舞，因此舞蹈老师直接断定了余下的人都是没学过华尔兹的。
大家闻言面面相觑，大部分都是下园的熟面孔，一时有点难堪。
舞蹈老师见大家都没回应，就当是默认了，从装扮上来看一眼就能窥见本质。本来自己的那句话就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先来个下马威。
彭佳缘与林木一自然也在这里。
很快，舞蹈老师开始教授华尔兹了，“先学握持姿态吧。”语气带着些许轻蔑和不上心。
“男女对立站好。”
“男生伸起左手，女生伸起右手，彼此的手紧紧相握。”
“男生现在可以伸起右手了，记住要五指并拢，然后将手置放在女生的左肩胛部。”“女生到你们了，左手放在男生的上臂位置。”
舞蹈老师忽然皱眉头，“那位穿绿衣服的同学，位置不对。”
被点名的同学后知后觉，满脸窘迫地更换姿势，却越慌乱越是出错，看得舞蹈老师眉头皱得更深了。
彭佳缘与林木一说了一声，小跑过去绿衣服同学那里，替他摆放好手的位置，然后对着他一笑以此舒缓对方因紧张而略微僵硬的肢体，绿衣服的同学有点懵了，好半晌才反应过来，心中流过一股暖流，眼眶泛红，感激道：“谢谢你，佳缘。”
彭佳缘灿烂地笑着，“没事。”
舞蹈老师只想草草了事，随意敷衍大家，见有人主动充当了自己的角色自然是庆幸的，看着彭佳缘顺眼了少许。
“很好，掌握得比较快的同学可以教一下其他学得比较慢的同学，互相帮助，互相督促。好了，我们现在继续。”
“说完握持姿势，接着便来讲讲头部位置。男女的头部位置要先稳在彼此的正前方，切忌不能垂下，也不得仰起。稳住了吗？稳住以后头部向左偏。”
舞蹈老师看了一圈儿，发现没什么大问题，便继续教导下一步，“好了，姿势教完了。我们正式进入基本舞步，今天先学第一步和第二步。”
一整天下来，练舞厅里面的学生都被折腾得汗如雨下，原本还干着的衣服早已湿透，个个都汗流浃背的。
同时另一边的白书和沈祐予也在为舞会而排练着。
不同的是他们是在沈家古堡里的练舞厅，而且节奏相当惬意缓慢。
“姐姐，先喝杯红茶吗？”沈祐予礼貌问道。
白书摇摇头拒绝了对方的好意，他也没有在意，似乎已经预料到她会拒绝自己，低头优雅地抿了一口红茶。
品完茶，将杯盏搁在小茶几前，沈祐予才慢慢开口道：“很想知道姐姐喜欢什么东西。”
白书没有给予反应，倒显得对方在自说自话。
白色的裙子，瘦削的身体，此刻了无生气地坐在椅子上。
“我们开始吧。”
悠扬的华尔兹舞曲nocturne缓缓响起，先让彼此沉浸在舒服的环境当中，放松肢体。
“姐姐，你会跳华尔滋吗？”沈祐予体贴问道。
白书又摇摇头。
“没关系，我会慢慢教你，别担心。”对方语气温柔如水，几乎没有人听到后不会悸动。“姐姐肢体协调能力应该不错，华尔兹难不倒你。”
话毕，对方从姿势到基本舞步开始教，每个步骤讲解得甚为仔细，丝毫没有不耐烦。
沈祐予察言观色的能力非常厉害，白书果然很快就学会了，只消一遍就掌握了动作。
“和姐姐搭档真的很省心。”沈祐予眉梢染上和煦，微笑说道。
话锋一转，只听见沈祐予又说，“刚刚和姐姐面对面近距离跳舞的时候，你猜猜我在想些什么东西？”他笑了起来。
白书一如既往地没有说话。
沈祐予继续道：“我在想，我什么时候能变成姐姐的好人呢？感觉很具挑战性，我最喜欢有挑战性的事情了。”
白书闻言一顿，下意识地攥紧裙裾。
沈祐予当然没有错过白书的反应，复又悠悠问道：“我是你的坏人吗？”
“在姐姐的世界里面，一共有多少个好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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