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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占卜纸牌(四)


“你这小子,多久没来了?在成为正式驱魔人之后,没有事情恐怕都不会来见我吧。”

        符灿略有些拘谨地坐在乔禾面前,正如对方所说他的确是为了请求前辈的帮助才来的。

        乔禾一个人在家的时候通常只穿着休闲的居家装,很难与协会里精锐的驱魔师前辈联系在一起。他以一双调侃的眼神上下打量着他年轻的后辈,没主动起身,反而熟络地支使人给自己倒了杯水。

        说的就好像是没心没肺白眼狼似的符灿苦笑一声也没往心里去,被点名后乖乖地起身往放着水杯的橱柜走去。

        他轻车熟路地从橱柜上找到放茶叶的罐子,捻起一小撮均匀放进两个茶杯里。热水氤氲的水汽在他眼前散开,溅起的水珠不小心烫到他的手指,让符灿嘶了一声下意识摸了摸耳垂降温。

        [怎么了?]从符灿耳垂上带着的那枚耳钉里传来奉西洲的声音,这是对方临时制作出的联络法器。他看不到这边的情况,只能依稀听到符灿刚才弄出的响动。

        [没什么,不小心被热水烫到了。]符灿利用法器在脑海里回答道。

        他看着茶叶在水面浮浮沉沉,心里却想的是洲哥不肯来见乔禾前辈的事情。

        乔禾前辈不可能因为法器的事情就嘲讽洲哥,倒不如说洲哥失踪的时候乔禾前辈着急的模样符灿也是看在眼里。但奉西洲苦笑着却说这不是嘲不嘲笑的问题,这代表着他在法器研究领域方向根本上就是错的,是一意孤行之下没有听从乔禾的劝告导致的结果。

        让他在乔禾面前承认失败简直比面对焦土中心的恶魂还让奉西洲感到难受。

        虽然符灿并非完全不能理解这种情绪,让洲哥这种才华横溢的人在他自己专长的领域里认错实在是一种巨大的打击,但如果仅仅只纠结于应不应该认错这种小事的话,人就永远无法前进,尤其是当他还要弥补过去的错误的时候。

        符灿想他的洲哥总能明白这个道理,只是需要给人一点时间。

        乔禾端着茶杯不紧不慢地喝茶,并不急着问人到底是来干什么的。他想自己这个天资出众的后辈在休息日的早晨急匆匆来自己家里,总不能是图他这一杯热茶。

        乔禾看着面前正襟危坐的符灿,对方一双眼睛全投在手心那杯热茶上,就像是茶梗沉浮对他而言有多大的吸引力似的。乔禾一向知道对方有正事的时候开口前总会磨蹭这么一会儿,也不催促,只是饶有兴趣地猜着风头正起的小后辈符灿绞尽脑汁思考措辞。

        真要乔禾来说,以他和符灿小朋友的关系,对方想找他办什么事何须如此深思熟虑后才开口。

        既然符灿表现得如此犹豫,那他接下来要说的事情一定不会简单。

        乔禾把茶杯放到玻璃茶几上,一声清脆的声音在两人中间响起。符灿像是因此稍微把沉浸于自己的世界中的注意力转移到现实中来,终于像要开口似的。

        他会请求什么?乔禾饶有兴趣地把猜测对方的意图当做一个游戏似的。

        找自己组队执行任务?到底能是什么困难的任务让符灿这么难以开口?

        不然是做某件急需的法器?符灿不像他那个倒霉哥哥,专长不在制作法器这边,所以每次有急需的道具总是只好请求自己帮忙。

        说起来,他和符灿的关系更像是师生,乔禾一路指导符灿在驱魔人道路上发展,但每次拿这件事逗弄对方的时候,符灿始终腼腆而坚持地只肯叫自己前辈——乔禾倒不是在意这种细枝末节的人,他很奇怪一向乖巧的符灿小朋友怎么会在这种小事上犯轴。

        估计是被不肯老老实实叫前辈的奉西洲给带坏了。

        乔禾哪里知道符灿是因为不想因为叫了老师,就和洲哥差了一个辈分。

        不过即使他知道了,估计也只会笑话符灿小朋友怎么这么多心思。

        ——谁还不知道奉西洲是你最喜欢的哥哥似的。

        乔禾观察着符灿的神色,一边自己和自己打赌对方究竟会在什么时候开口。他百无聊赖地想着符灿小朋友什么时候才会开口,却忽然发现对方耳垂上不知为何多了个朴素的耳钉。

        这家伙也到了打耳洞的叛逆期了吗,作为前辈的乔禾自娱自乐地笑了笑,就好像是忽然发现小孩长大似的而产生了时光飞逝感。

        符灿当然不是因为纠结措辞而保持沉默。

        他一直在脑海里与奉西洲商量这件事,应该让乔禾在获取法器当中扮演一个怎样的角色,才不会让霍家的势力盯上他。

        要是按照奉西洲的意思,他们只需要借用乔禾的名义去收容中心,借用他更高的权限试图获得法器。

        但符灿却认为,为了稳妥起见,最好能够请动乔禾前辈亲自出马。

        [虽然这样更稳妥的,但是霍家一定会插手的吧。]奉西洲的声音在脑海里响起,或许是因为精神与精神的直接对接,符灿能够更加感受到对方的纠结。

        [霍家本来就已经插手了,我们现在正在做的不就是阻止他们吗?]符灿知道奉西洲纠结的真正原因不是霍家插不插手的问题,而还是在要乔禾拿到他制作的法器,暴露出法器污染的问题。

        他的洲哥怎么会在这种奇怪的地方优柔寡断呢,符灿恨不得钻进对方心里把那些纠结全部快刀斩乱麻解决掉。

        符灿垂了垂眼帘,现在面对乔禾前辈的人只有他一个,既然洲哥如此纠结,那这个恶人也只有他自己来当。

        想到此他终于舒了一口气,哪怕之后被洲哥大骂他不听话也没办法了,再说洲哥估计也舍不得真狠下心骂他。

        “乔禾前辈,我今天来是想拜托你一件事。”

        来了,等了这么久的乔禾终于听到自己想听的话而打起精神,他实在好奇究竟是怎么样困难的任务或者法器才让符灿小朋友犹豫这么久才肯发言。

        当然,答不答应他还另说。

        “我想请您把洲哥做的一件法器从收容中心借出来。”

        符灿的语气是前所未有的认真,乔禾竟然从里面听出了些危急的意思。但他想如果只是借一件法器的话,凭符灿的权限也并非什么难事,对方本来也没少从收容中心带走过东西。

        并且听他的措辞,其中好像还有奉西洲那个失踪了很久的家伙的事。

        果然,接下来符灿就说明了霍家在其中扮演了怎样的角色,让乔禾很快意识到事情不简单。

        “你要借这件法器做什么?”乔禾没有第一时间答应或拒绝,而是问起对方的目的。如果只是一般的事情他倒也就逗逗小孩然后答应了,但如果是牵扯到霍家——光是想到那个疯狗一样的家主,乔禾就不得不皱起眉头。

        “因为法器随时会受到污染,所以要销毁掉。”符灿诚实地说出了他们的最终目的,哪怕脑海里是奉西洲极力反对,他却仍然坚持了自己的意志。

        这么做是为了洲哥好,符灿知道奉西洲其实是信任乔禾的,但对方就是过不去心里那道坎。

        天才总是死要面子,符灿像是看透了洲哥脆弱的本质似的在心里偷笑了一声。

        乔禾自然是知道法器污染这句话意味着什么,这意味着法器制作者的奉西洲在魔力方面出现了大问题。

        他皱了皱眉头,一想到奉西洲那个家伙对于法器制作的偏执程度就不难理解为什么会出现这种问题。的确,对方任何一件作品拿到市面上都是千金难求的珍品,哪怕自己也没有那么高的水平。但因此被牺牲掉的安全措施,也让那些作品可能会在未来某一刻变成定时炸弹。

        乔禾在理解了事情全貌之后终于叹了口气,虽然他也想知道符灿是怎么了解到这个情况的,但看着对方没有想要回答的样子,他也只好先暂时按下好奇。

        “我明白了,我可以帮你。”如果只是需要自己把法器取出来倒不是什么大事,哪怕是有霍家插手——也不会因为自己动用一些更高的权限横刀夺爱而对协会里久负盛名的驱魔人翻脸吧。

        对于这种有趣的事情,乔禾的确很乐于在其中扮演一个角色。

        “不过,既然你来都来了,顺便帮我做几个实验不过分吧。”当然,想让乔禾帮忙自然也要付出一定报酬,看在对面是他最器重的小后辈的份上,乔禾勉强把这个报酬打了对折。

        他都要和霍家正面对上了,让符灿配合他做几个“稍微”有点“困难”的实验,不过分吧。

        符灿苦笑着把这件事答应下来,他早就知道来拜访乔禾前辈自然是少不了要被抓去做实验的。

        ——多数是一些听起来很简单,但是实际操作起来可能难受得要命的实验。

        洲哥啊洲哥,我为了你跑这一趟都把自己给搭上了,回去之后你可一定要补偿我。

        符灿默默心疼了自己半秒,随即壮士就义似的转向乔禾,像极了即将为科学献身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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