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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6章 我终于理解了吉赛尔


我绝望地闭上眼睛,后背地疼痛让我没了力气继续抵抗。

        我强迫自己不想不听不看把五感关闭,捱过去,他总有停下的那一刻。

        忽然间,我身上猛地一沉,继而那重量被瞬间卸下,我顿时感觉到轻松,夜风裹着新鲜的空气扑入口鼻,我贪婪地吮吸着清凛的风。

        然而我因为后背的伤痛和刚才的挣扎出了一身汗,风吹过时,我周身冷到战栗。

        我勉强撑开眼睛,也只能看到一个模糊的人影在我上方晃动。

        他手里拿着一根棍子。

        “谢谢。”我的嘴唇轻轻蠕动着,发出几不可闻的道谢。

        他走近我,脱下外套给我盖上,却蒙住我的眼睛。

        可那熟悉的气息,哪怕我此时已经高烧到快要不醒人事也不会忘记啊。

        “楚……”我被他抱在怀里,后背的肌肉撕扯着,疼得我再也发不出任何声音。

        可救我的那个男人始终没有对我说过一句话。

        当我在医院醒来时,如同做了一个漫长的梦。

        医生告诉我因为受伤加惊吓,以及前段时间大病初愈身体较弱,我送来时高烧到了42度。

        我问她是谁送我来的,有没有留下联系方式?

        医生说她不清楚,当时是急诊接的我,不过这些天一直有位先生来探望我,应该就是救我的人。

        我又问她我睡了多久,她告诉我三天。

        我看到手机放在床头,急忙拿起来看,才发现还关着机。

        我向医生借了充电器,终于达到开机电量,打开后未接来电的短信提示里根本就没有楚晴川。

        他都没有找过我。所以如果我当时真地遇了险,他知道后会难过吗?

        大概人在脆弱的时候就想得到最在乎的那个人的关心。

        我没出息地感到失望。

        原来那真得是一场梦,是因为我高烧而出现的幻觉吧。

        我应该是把救我的男人当成了他。

        在梦里,他抱起我回到马路上,把我放进他的车后座,让我趴在座位上,检查我背后的伤口。

        我能感觉到他的手指颤抖着为我清理伤口周边的肌肤,我多希望我叫他的名字,他能给我回应。

        “楚晴川,是你吗?你来救我了,是吗?你为什么不说话?”我的头好像要炸裂开,除了身体上的疼,还有心里的。

        我扭头,就看到男人跪在两排座位中间的空隙中,可他的面容,我感觉他就是楚晴川。

        我想我是因为发烧烧糊涂了,全然忘记了他已有新欢,脑海里满满都是我们难忘的片段。

        他在大雨夜把我捡走,拿走我的第一次;

        他让我挺直后背,他弯腰为我穿鞋;

        他在外公家故意装作不认识我,和我斗嘴;

        他授意蒋豪城举荐我,他送喝了酒的我回家,因为我的一句话不服气要和隔壁的小情侣pk;

        他在我面试的时候坐在后面偷听;

        他从跨海大桥上把我拉下来,误以为我要寻短见想带着我去蹦极;

        他把我带回家,告诉我他那儿才是我的家,他说让我做他的情人,他还说要给我爱;

        他说孩子是两个人的,我不应该忽略他作为父亲的责任,尽管那只是一场乌龙;

        他教我提高写文章的技巧,教我怎样建立和管理团队,教我如何与人周旋,教我立足职场的生存法则;

        他帮我教训欺负我的人,他为了我放弃母亲为他选的结婚对象;

        他冒着生命危险救起落水的我,还治好了我的心理障碍,帮我安抚受过伤的小女孩;

        他因为我违背给战友的承诺,失信于人,他却说他有多少爱,就会给我多少;

        他相信我有翅膀,他说过要我成为他的战友,他说他的女人容不得出一点差池;

        他说他可以不要孩子,他说有我就够了;

        他说我是他人生的一场意外,他说要娶我,他说要给我一个家,他说……我穿婚纱好看,说娶我是这辈子最明智的决定;

        他……他不是说爱我,说会给我安稳的未来,说会一直爱我吗?

        怎么就都变了呢?

        怎么就都不算数了呢?

        怎么就要去对别的人好了呢?

        怎么就说都不说一声,也不给个交代,就让别的女人穿我的小兔子拖鞋呢?

        怎么就在我费心费力为梦姐的病奔波想办法的时候,就带着初恋的妹妹出入风月场呢?

        怎么就好久好久不给我打个电话,让我听听声音呢?

        怎么这婚,说不结就不结,连个通知都没有就直接进入下一个单元剧了呢?

        “楚晴川,你混蛋,我恨你一辈子,一辈子不原谅你。”我趴在座位上,委屈地眼泪直冒,许是因为发烧,自体内流出的眼泪滚烫,不一会儿,我贴着座椅的脸颊下就湿的一塌糊涂。

        泪水迷蒙,我更看不清救我的男人是什么表情。

        我挣扎着爬起来坐着,但后背的伤势不允许我挺直脊梁或者靠着座椅。

        我一个趔趄,直接趴在面前跪着的男人肩上,他没动,任由我眼泪鼻涕甩他一身。

        “我终于理解吉赛尔就算变成亡魂也要去去拯救心上人的心情了……原来爱一人,哪怕他背叛了自己,都会想着去原谅,去挽回他啊。以前的我,还大言不惭地批判吉赛尔,其实是我不懂爱一个人会让自己卑微到什么地步……

        楚晴川,你回来啊,你别离开我。你走了,我怎么办?你不要和别的女人在一起,我会心疼。你不能说话不算数,你说过错的人不是我,就算我的家人对不起梦姐,可是我有什么错啊?

        你能不能不要离开我……我不就是说话难听脾气倔吗?我改还不行?我也学她们温柔大方轻言细语,我不逞强了不嘴硬了还不行吗?你都多久没有抱抱我了你知道吗?”

        涕泗横流之下,我说话也是含糊不清,这一大段说完,我累的不轻。

        这是我唯一一次毫无防备地面对自己的内心,我露出最柔软最不想被人看到的脆弱,只想留住我爱的男人,那一刻,我就只想留住他。

        我主动转头去吻男人的脖颈,沿着颌骨去找他的唇线。

        他像块木头,没有给我任何回应。

        我又气又恨地拍打他肩膀,捶他的胸膛,骂他欺骗我的感情,骂他人渣,他也不答不争辩。

        最后我累了,汗水流过伤口渍地生疼,只能无力地趴着。

        他终于动了,抬起胳膊抱住我,在我耳边说:“好好做自己,会有很多人爱你欣赏你。他是个混蛋,他对不起你,不值得你付出和同情。”

        我昏昏沉沉地被他再次放趴在后座上时,用尽最后一点力气勾住他的脖子,印上他的唇。

        我以为他依然不会有所表示,可没想到他温柔地回吻我,慢慢地,就变得火热。

        “忘了他吧。”他说。

        ……

        我颓废地坐在病床上,回忆着那不知道是梦还是真实的经历。

        如果那个男人真是楚晴川,他为什么要对我说这些话?难道只是忏悔?如果真是他救了我,他一定还会来看我吧?医生不是说了,有个男人一直来探望我。

        我坚信就是他救了我。或许他听到我离去的关门声追了出来,看到我把车丢下,想到我一个人回家不安全,所以出来找我?

        他还是关心我的。

        我忍不住为他辩解,可也很清楚不能再像发烧时那样去说些祈求的话。

        若是他当时听到了,一定能明白我的心意。所以他来看我的时候,是不是就会回心转意了?

        我抱着这样的期待,从正午等到了日暮。

        伤口是被碎酒瓶的玻璃片插进后背造成的,因为背部脂肪薄所以特别疼。

        医生说我命大,再偏一点插进脊椎的话,说不定就半身不遂了。

        我问她伤势如何?

        她说还好,只不过一定会留疤,以后不能露背了。

        我说那就不露了,露给谁看啊……

        我躺在病床上,仰面望着天花板的格子,一个一个地数过去,总也数不清楚。

        当我听到病房门响,一个黑色身影走进来,我急忙闭上眼睛装作在睡觉。

        我能感觉他慢慢靠近病床,好像还带了东西放在床头柜。

        身上的淡淡香水味很熟悉,我手心马上就出了汗,紧张地不行。

        是他吗?是吧。

        当我感觉到他坐下来时,我缓缓睁开了眼睛。

        映入眼帘的,是一张陌生男人的脸。

        虽然我不认识他,但他身上的正气太强,让我忍不住细细打量他。

        剑眉星目,皮肤黝黑,身材笔直端正,最重要的,这坐姿,很军方。

        “醒了?感觉怎么样?”他对我直白的眼神并不抗拒,反而和我对视。

        “是你救了我吗?你是什么人?”我直接问。

        他也痛快,直接告诉我他是警察,昨晚执行任务的时候路过那里,恰好看到我正在被侵犯。

        我盯着他,他丝毫不躲闪我的目光,我觉得他不像在说谎。毕竟当时的确有一辆警车过去,说不定后面还跟着没鸣笛的。

        而且他身上的味道和楚晴川的确很像。我或许因为这气息幻想成了楚晴川,而且他话不多,也符合救我的那个男人的特征。

        后来想起我真是蠢,人家是专业审讯的,我居然去判断他说没说谎?他不把我骗得团团转都算对我高抬贵手了。

        “谢谢,要不是你我就完了。”我发自真心地说。

        忽然我心里一惊,如果是他的话,那我说的那些话和做的事……我的天,到底是不是梦?如果不是梦,他还亲我了?

        不敢细想,我旁敲侧击地说:“听医生说我送来的时候发高烧,当时没说什么胡话吧?我实在记不起来了。”

        他很自然地回答说“没有”,并且告诉我他救起我以后我就晕倒了,只是说了些梦话,听不明白。

        我放心地哦了声。

        说不出是高兴还是失落。那样的傻话我以后不会再说,也许就是天意,我好不容易说出来的真心话,没有让楚晴川听见。

        反过来想想,如果他听到却不为所动的话,我岂不是更丢脸?简直伤心太平洋。所以我应该觉得庆幸才对!

        我愣神之际,警察同志说看我状态不错可以开始录口供了。

        “您贵姓?”我怎么都得记住救命恩人的名字呀。

        他亮澄澄的眼睛看着我,说:“邢景。”

        “哦你是刑警啊,那真是厉害了。不过你贵姓啊?刑警队伍挺庞大的,我想给您送个锦旗总得写名字呀。”我客气地说,心想这警官怕是阅读理解不太好,我明明问得是名字又不是职业。

        他舔了下唇,再次说道:“我姓邢,名风景的景。锦旗就算了,不需要。”

        空气里弥漫着尴尬的因子。

        我急忙恭维:“人如其名人如其名,这名字起的真有预见性。”

        他一看就是个雷厉风行的人,话不多,没搭理我的贫嘴直接开始给我做起笔录。之后他说既然醒了,就赶快联系家人过来照顾,以后他就不来了。

        我千方百计想留救命恩人的电话都没成功,遂放弃努力。

        等他走后我拿起手机,才发现刘姗给我发过信息。

        “骄阳姐,我遵守约定来了医院,配型很成功。”她说。

        我回她剩下的事就和楚总沟通吧,不用再找我了。

        她秒回:“骄阳姐,既然你们已经分手了,我就从那个女人手里把楚总抢过来。”

        我一愣,问她只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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