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一老一少
“你给我等着。”
这是萧然走之前给陈岩石留下的一句话，说得咬牙切齿，恨不得把陈岩石碎尸万段。
“石头，这可怎么办？萧然男朋友可是吴名啊，在学校里出了名的无理纨绔。”
苏羽一脸惊慌失措的表情，她可不愿意陈岩石帮自己出头而丢了工作。
“放心吧，没事，你跟这个萧然，有什么过节？她好像很针对你啊？”
陈岩石好奇的看着苏羽，不过见苏羽沉默不语，应该是有什么难言之隐，陈岩石也没有追问。
“下次再找你麻烦，你直接报警就是了，这世上自有断公道的人，不用委屈了自己。”
苏羽是那种能退则退能忍则忍的性格，哪怕是负屈衔冤，她也愿意退一步海阔天空，所以陈岩石的话，她没放在心上。
陈岩石叹了口气，每个人的性格迥然不同，他不能让苏羽以自己的刁民性格行事，所以不再多说什么，只是今后他也不会插手苏羽的事情，虽然小姑娘长得挺漂亮，可自己的路，该怎么走，是自己选择的不是。
离开女生宿楼，陈岩石心想着那个叫吴名的公子哥会以什么方式来报复自己，而他又该怎么还击呢？
好不容易找到点中隐隐于市的感觉，难不成就要破功了，这可不成啊。
“哎哟。”
迎面撞上一人，陈岩石倒是稳若磐石，可被撞的人，一屁股摔在了地上。
还是个老头，双鬓斑白，坐在地上嗷嗷乱叫。
“老头，你不会是打算碰我瓷吧？”
陈岩石心里一惊，这段时间看了不少新闻，那些个过马路的老头老太太，一旦摔了，赔得倾家荡产都不够，虽然他兜里没二两银子，但遇上这倒霉事，还不连内裤都赔没了？
“小子，你知道我是谁吗？”
老头坐在地上，原本慈眉善目的模样已经是带着狰狞，屁股实在是疼得慌。
“老头，你知道我是谁吗？”
陈岩石心想一个老头竟然还敢在他面前大放厥词？一个小指头还不得把他收拾得妥妥当当？
“我是校长，你是谁？”
老头气急败坏，一点大家风范都没有。
陈岩石呆若木鸡，下一刻回过神来，又是把刚才那番话重复了一遍：“你知道我是谁吗？”
只是这一次气势不在，反而是显得有些小心翼翼。
“你是谁？”
话音刚落，陈岩石脚底抹油，撒欢的跑了。
此时不跑，更待何时！
校长面前，哪还有他陈岩石嚣张的地。
校长老头微微颤颤的站起身，拍了拍屁股的碎石沙尘，又揉了揉，满脸痛苦之色，一把老骨头，差点就被撞散架了。
“下次被我逮着你偷听，饶不了你。”
陈岩石时常去文学课偷听，显然这个老头校长对他看生见长。
一溜烟的跑回保安室，陈岩石这才有空拍着自己的小心肝庆幸，杂就这么不长眼撞了校长呢？
这头的事情还没喘过气，远远的吴名已经带着人朝保安室走来，这让陈岩石有些无语。
身后的狗腿子不少，而且一个比一个气势如虹，恨不得要把陈岩石的保安室给拆了。
“破保安，你惹到我女人了，她要让我教训你，你没意见吧？”
吴名趾高气昂的走到陈岩石面前，倒也有些礼貌，动手前，还得问问意见。
“就这么点人？还不够我热身的，滚滚滚，再找点人来。”
陈岩石一副目中无人的样子，直接对吴名摆了摆手。
吴名因为之前的事情就已经对陈岩石心生不满，现在他还敢得罪自己的女人，这叫吴名怎么忍得下这口气，而且面子事大，他的女人，怎么能让外人欺负？
“你要是肯跪着给她道歉，今天这件事情就算了。”
吴名虽然是富家公子，家底厚实，可是他也不傻，知道学校门口不能乱来，带这么多人涨气势助威风，也不过是要陈岩石低头而已。
“就她？”
露脐露胸，流苏短裤恨不得把屁股蛋子露出来跟太阳比肩，一分妖娆，九分下贱，墙花路柳，陈岩石怎么可能跟她道歉？
“你真是找死。”
吴名心生恶意，可不能叫他吴家少爷丢了脸，当即就要叫手下的人收拾陈岩石，可这时，一个沉闷的声音传来。
“你们在干什么？”
如果可以，陈岩石愿意选择面对这群富家子弟，也不想看到这老头啊！
老头就是刚被陈岩石撞到的校长，本打算下次再找陈岩石的麻烦，可一想到陈岩石一个小小的保安，竟然喜欢帘窥壁听，偷学学问，他心里就忍不住好奇，想来问个究竟，却不想碰上吴名又在招惹是非。
吴名一看到校长身影，顿时陪起了笑脸，这个学院，所有职教人员他都可以不放在眼里，唯独这个校长不敢招惹。
听家里人说，这位老校长曾是官场叱咤风云的大人物，厌烦了官场中的蝇营狗苟所以才戢鳞潜翼，到这三流大学任职校长。
“校长，我这是跟新来的保安交流交流感情。”
“交流感情？”
校长双眉一挑，颇有一股不凡气宇的味道。
“需要这么多人吗？”
“人？”
吴名故意装疯卖傻，瞧了瞧那帮狗腿子，说道：“我都不认识他们，路过看热闹的。”
随着吴名暗中摆手，一帮狗腿子四下散去。
“去上课吧。”
校长知道吴名的心性，这家伙一天不闹事就闲得慌，可到底他们家在县城也有些关系，所以校长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是，校长，我这就去，不过今天，我真是路过。”
吴名小心翼翼的看着校长，像是在提点什么。
“放心吧，我不会告诉你家里人的。”
听到这句话，吴名才心满意足的离开。
一老一少，四目相对。
花甲老人面带微笑，弱冠青年头大如斗。
“校长，你不会是想开除我吧？”
陈岩石如履薄冰，万一这老头记仇，把自己开除了，这夏天才刚开始呐！
“我问你个问题，回答让我满意，我就不跟你计较之前的事情。”
校长的笑容让陈岩石如沐春风，可越是这样，他心里越是忐忑不安。
“你问吧。”
“我看你经常在室外偷听讲课，为什么？”
“学些做人的大道理呗，以前在村子里那老头没少教我，可我没心没肺的听不进去，现在才恨不得当初能把他的话全部嚼烂在心里。”
陈岩石似乎回想起了陈家村那栋破烂学校，眼神迷离，要是当初能少干掉上房揭瓦的事情，说不得现在自己也是个满腹经纶的读书人了。
“想要学做人的大道理，这可不是一个好地方。”
“老……”
陈岩石硬生生把头字咽回了喉咙，继续说道：“校长，你这是说读书没卵用了？”
“不是没用，书本上的东西，适合象牙塔里面的人，而你，已经是象牙塔外的人，对你自然也就没用了。”
“什么塔不塔的，你跟那老头一样，光说些我听不懂的话，不过再过段时间，我应该就能懂上七八分了。”
虽然陈岩石只是偷听了几堂课，但是对他来说，受益匪浅，很多听不懂的，陈岩石也记在了心里，死记硬背，一遍记不住就两遍，两遍记不住就三遍，偏执的性格在这方面体现得淋漓尽致。
就像是一个穷得三天没吃饭的人，突然面前摆上了美味佳肴，恨不得把自己活活撑死。
“这些书是你买来的？”
校长发现在保安室桌柜的下层，放着一摞旧书，唯独一本新华词典还很新，像是刚买来不久。
“废书，卖废品那淘来的，认字不多，先从简单的学起。”
陈岩石也不隐瞒，推诚置腹，对他来说，这些事情并不丢脸，不懂就学，就像是在颜语芝办公室的三问。
“恩，起点很低，但能做到跬步千里，也是好事一件，不过读这么多书，以后你想做什么？”
校长眼神欣赏的看着陈岩石，眼前这个年轻人，比之那些坐在课堂里虚度光阴的学生，来得更加实在。
“有文化的流氓。”
欣赏眼神蓦然消失，曾经在官场叱咤风云的老人，目瞪口呆。
“你想啊，我跟人打架的时候，说上一番之乎者也的话，他们还不得脑子晕？还没出手，先赢上一半，痛打落水狗，多爽啊。”
陈岩石笑着说道。
“罢了，你以后要是想听课，直接去教室里吧，用不着鬼鬼祟祟。”
校长也不想深究陈岩石这番话是真是假，只是觉得这年轻人有趣，所以愿意给他一个求学的机会。
“好意领了，不过我不喜欢坐进去被人冷眼相待，山里来的，自然低人一等。”
说着低人一等这四个字的时候，陈岩石的语气显得异常平淡，就连深谙揣摩心里的校长也听不出任何异样，但是他的双眼，却迸射着一股不屈。
“你小心点吴名，这个人不是那么好惹的，这一次我帮你解围，下一次你可就没那么好运了。”
山里娃？有些的起点等同与他人的终点，比如说吴名和陈岩石，校长对于这种情况，唯有叹息。
“是你救了他才对。”
看着校长走远的背影，陈岩石嘴角上扬起一丝微妙的弧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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