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穿过浓密树荫朝梦想走去
早自习的时候杨瑜趴在桌子上睡觉睡得很香，不过在班主任叫家芊出去的时候，他竟还下意识地抬头看了一眼。
等她回来的时候，早自习下课的铃声刚刚响起，几个同学从他们身边经过，他起身打了个哈欠把身子歪向她，“班主任找你干嘛了？”
家芊手里正拿着月考成绩单研究着，“篮球比赛也不能影响学习，班主任老师刚委以我重任，让我给你补齐短板，我看理科还是可以的，有挖掘潜力，主要是英语，你的英语要是能再提高30分，在级部的排名会提高很多。”
杨瑜看她一脸认真的研究着自己的成绩，活像自己的老妈，“好呀，那你给我讲英语吧。”他用一只胳膊拖着一边脸看着她。
“给我认真点。首先你得喜欢英语，你喜欢吗？有困难吗？”
他坐直了身子，“既然你这么说，我会努力喜欢的。”他会努力爱屋及乌的，毕竟家芊常年占据英语单科第一。
“你以前上的是双语学校吧，为什么……”她想问又觉得不礼貌。“算了，时间紧迫，这样吧，今天我去书店看看，有没有比较合适的练习册，因为我也是给自己加了很多餐才考到现在的成绩的，所谓笨鸟先飞全靠勤。”
“那我们一起吧。”
“行，正好今天下午有活动课。”
“马上就要篮球赛的决赛了，活动课得加强练习，不能耽误。”他故意的，想听她夸他，果然……
“拜托，大神，你还需要练习吗？”家芊翻了个白眼。
“是，姚老师，都听您的。”
双语学校，为什么？还不是因为不喜欢，但是从今天开始打算为她喜欢。
活动课的时候，他还是被同学们簇拥着到了操场，他在她耳边说了一句：一会儿你有时间，去球场找我，我们去书店。
她本想说，要不不用你了，我自己去书店就可以了，可是他刚说完就匆匆消失在了眼前。
她开始暗恨班主任，在本来就忙碌的学习生活里还要交个自己这么一个棘手的问题，可一想到杨瑜平时对自己不错，还帮同学们出头，似乎又不该这么小气，同学，朋友，就应该互相帮助的。
她收拾收拾一天里讲的试卷，把错题整理下来，翻到之前舒晚的字，又忍不住叹息起来，想起过往相处的点滴，嘴角忍不住上翘。她不贪心，要是能在寒假见上一面，她保证自己可以毫无怨言的，每天早晨六点起床学习一整个假期。
家芊去球场找杨瑜的时候，活动课已过半，他打球也心不在焉，看到她就立即和队友们告别：“对不住了同学们，班主任让姚老师监督我学习，我们说好了要去书店买英语练习册。”
本不想解释什么，可他又不想大家误会她，可又忍不住暗戳戳的，以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的俗套理由离开了队伍，替补队员立即上场。
她走在前边，下午四点四十五分，耳边是操场和球场的奔跑声、呐喊声，道路上来回奔走的学生，两人穿过浓密树荫朝着书店的方向，仿佛在悄然奔向梦想，这是他印象里关于学生时代的特别美的一幅画面。
他引来不少人注意，还有三五成群的女生窃窃私语，当年舒晚运动会大杀四方好像也没这么红火。
她回头看他，他正跟着自己，十分悠闲，完全不是之前凶凶的模样。
她放慢些脚步，两人并排，“作为朋友，我还是想跟你说一句。”
“嗯，说什么？”
“你这样多好，不要总是打架，不要总是那么凶。”她颇有为人师的自觉，本想好心提醒，可他……
“所以张舒晚从来都不打架？”
……
“当然。”
家芊没想到他会提舒晚，一时之间气氛怪怪的，她还是大步朝前走去，不想和他过多交流了。
不知怎的，他越来越好奇张舒晚，越来越介意，心里越来越不忿，也开始控制不住。特别是一想到因为他，自己和家芊毫无进一步的可能，就很不爽，可他没有任何资格和理由去质问什么，他怕她连以朋友的名义帮他也不会了，他怕连朋友也做不成。他还要小心翼翼保持着这份平衡，既不越格，又不疏离。不得不承认他来晚了，也不符合她的要求，她对张舒晚一眼的心动，是自己一生无法的渴求。
两人就这么一前一后来到书店，家芊直奔教育书籍区，仔细甄选起来。看到几本还不错的，想叫他来选一选，结果他在一本《汽车族》前拔不动腿。她记得舒晚也喜欢看的，难道男生们都喜欢汽车？
她凑上前去，看他盯着一辆奥迪r8的介绍。
“喜欢这辆呀。”家芊吓了他一跳。
“嗯，蛮帅的，不觉得吗？”他把书举起来。
“没觉得，我看都一样，没什么区别，想将来开豪车，赶紧来学英语了，快看看，这几本我觉得都不错，你选一本吧。”
“你要觉得好，那就都买了。”
家芊觉得这一幕好像霸道总裁带着美娇妻去买包，喜欢的打包全要。
“我怕你吃不消，一本足矣，买回去我可是要监督你做题的。”
他挨个翻看着，最后选了字体最大的一本。
家芊打了个喷嚏，“行，你再去看会儿你喜欢的，我再选一下我需要的。”
“如果数理化你觉得有好的，也帮我选几本。”
“嗯，学习的积极性不错，提出表扬。”
家芊总是一本正经，杨瑜笑着摇摇头，他又拿起那本《汽车族》，可是心思已经不在书上，穿过书看她认真挑选的样子，真是忍俊不禁。
在她选书的时候，又打了两个喷嚏。他从隔壁奶茶店买了两杯奶茶，热呼呼的。
“这么快就贿赂我呀，我可是很严格的。”
“明天降温，多穿点，喝了吧。”说着，他把两杯奶茶插上了吸管递给她一杯，自己也猛吸一口，“味道还不错嘛。”
她拿起来也喝了一口，好久没买奶茶了，还是那个味道。她想起了之前舒晚也记得自己喝了一次就觉得不错的奶茶，要芋泥不要啵啵，不过他走后，再也没人帮自己带。
“那你请我喝奶茶，我给你买书。”
“不用，都我来，你的也我来，就当我报答你的教育之恩。”
“那怎么行，一码归一码。”
可家芊根本抢不过他，刷卡的时候，家芊看到他一卡通里余额竟然五千多，自己最多的时候只有五百。
“你干嘛一次充这么多，你不怕卡丢了吗？”
“不怕呀，不是可以挂失的吗？”
他一脸云淡风轻，家芊感受到了差距。
“该不会假期的时候，你就把奥迪r8给安排上了吧？”家芊的问题很可爱。
“二百多万，还不至于，等我自己赚了钱一定安排，到时候带你兜风。”
家芊被这个数字吓了一跳，好吧是自己僭越了，“你真是个有梦想的人。”
“所以到时候你会赏脸吗？”
“如果你的成功有我的一份功劳，那我就不客气让你做我的司机了，不过现在，先把成绩提高，你知道班主任给我安排的目标是多少吗？”
“多少？”
“级部前一百，你一定要争气啊班长大人。”
“小意思，又不是没考过。”
“你有这份自信就好。”
“之前我学习还是不错的，不过爸妈离婚那段时间，我还挺消沉的，所以有点耽误了，不过现在幸亏有你，让我对学习重新有了兴趣。”
家芊没想到他会和自己说家里的事，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过了一会儿，她问：“什么时候的事？”
“高一，当时很叛逆，但并没有改变什么，后来发现还是对自己好一点，对别人的期待少一点，比较有用。”他说着说着，开始苦笑着，好像承受着这个年纪不该有的故事。
“一切都来得及，未来是自己的，我会尽力帮助你的，我们也成年了，总是要学着渐渐离开父母的庇佑。”
“嗯，你说的对。”
他觉得她的安慰很奏效，他现在满脑子已经是将来开着奥迪r8奔跑在城市的马路上的样子，副驾驶的上是，不断说着人生金句的她。
她不知道的是，他的爸爸给他安排了各种老师补课，统统被他臭脾气的拒绝了，他找到班主任，让他说服家芊帮忙补课，他承诺会考上211。家芊难得看到班主任要求自己帮忙一回，便应下了。
她重新衡量了，他的成熟来源于他的悲惨经历，他的幼稚是还没有离开被庇佑的时光，这样好像就说得通了。她起了恻隐之心，不把这个任务当成班主任的要求，打算好好的真心的帮帮他。
回到教室里，她已经迫不及待在新书上画着重点，给他布置起来今天的作业，当老师感觉还不错嘛。那个曾经需要舒晚一道题一道题帮助的困难学生，现在也成了老师。
喜欢看她认真，喜欢看她假装认真，喜欢看她为了自己皱眉，微笑，惊讶。突然觉得学习的乐趣丛生。她帮他在新的练习册第一页写上了“洋芋”，我写的没错吧？她问。他点点头，告诉她这是大家给他起的外号，也是他的□□昵称，很喜欢。
晚自习的时候，物理老师把课上小考的答案抄在了黑板上，家芊记得这张卷子做过的，果然找到了高一的本子，舒晚的解答步骤丝毫没有过时。下课的时候，杨瑜问起来几道题，家芊正讲着，豆西来找家芊，手里还提着很多东西。
“这样，你看这个，有详细的解题步骤，我就不写啦，你可以把这个抄下来，我先出去下。”通常情况她不把她珍贵的本子给别人，可情急之下，也没有想那么多，在她眼里的一道题，是给他的一把利剑直插心房。
“好，你去忙吧。”
家芊赶紧跑出去和豆西汇合，小乔也来了，站在门口的豆西，眼神从杨瑜身上拔不出来。
杨瑜接过本子，看到步骤的字体和原题的字体不一样，原题是家芊认真誊写上去的。他忍不住好奇的往前翻了翻，又往后翻了翻，发现所有的步骤都是出自同一个人之手，不是家芊，一定是他——张舒晚。在不同日期的结尾处，往往还有一些对话，或深情或励志，深深触痛着他的心。
整个本子没有他的名字，却处处都是他的痕迹，他用这样的方式，在他不在的时候，装满了家芊的整个心。他看到过，她经常翻着几本款式相似的大本子，她好像总是能从上面找到想要的答案。
看着他潇洒的字体，完美的解答步骤，仿佛已经在脑海里刻画出这样一个形象，一个帅气高大又聪明的男孩，难怪不食人间烟火的她会为他倾倒。
心里叹着气，酸楚难耐，可不想辜负她，抄着情敌的解题步骤，大脑一片空白，自己算什么呢。
不一会儿家芊从门外进来，开开心心的，还把其中两袋给了杨瑜。
“会了吗？”她凑近关切着。
“嗯。”他点点头，可是实在笑不出来，连假笑也没有。
“这是我的好朋友葛豆西给你的。”
“好的，谢谢。”他说着把本子还给她，把零食留下。
“你不好奇吗？她为什么要送你好吃的？”
“因为喜欢我。”他的陈述句有点让她佩服了。
“你还真是自恋，不过被你猜对了。”
可惜，不是你。
“替我谢谢她，等有机会我请你朋友的吃饭。”
“请吃饭，或者进一步发展，都等高考完吧，我们都得先考上理想的大学。”
她笑着，一定又开始畅想起了未来考上理想大学后的生活，那样的美景里还有自己的存在吗？到时候她会和他琴瑟和鸣，而自己的副驾驶上空空如也。
“嗯，听你的。”他点点头。
那你为什么不等高考完？为什么不给其他人一个机会？纵使心里有一万个生气的问题，可他默不作声，和面前的题目做着对。
为她变得脾气很好，为她改掉爱动武的习惯，为她踏踏实实学习，为她开始规规矩矩，连校服拉链都乖乖拉上，模仿着她心里喜欢的那个人的模样。本以为在自己迷茫消沉的时候，上天赐给自己一个天使，她慢慢靠近治愈自己，还以为找到了容身之处，可后来发现天使是别人的，自己只不过是她旅途的一个短暂风景，老天对自己好像总是差点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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