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幕间·神明
第六章
其实是在画饼。单纯为了防止他们做出什么智熄操作。
万华在去往侦探社的路上走神。
世界融合当然有反哺, 升级反哺本身就是足够珍贵的东西，能够提升世界的强度，让“书”得到难得的滋养, 但是即使是这样珍贵的东西也不可能从本质上改变横滨——除非世界升华，不然横滨的“设定”永远恒定。
别的世界可以, 但是《文豪野犬》不可以, 这个世界的根基是“书”，所以也注定了它被“作者”限制的程度比所有世界都深。
哦，身为世外来客、规格之上存在的万华出手的话倒是能做到, 但他不是很想干。
当初当教皇当了好几年已经是社畜的极限了，他绝对不可能为横滨付出这么多心力，看在乱步的面子上和对世界的关怀下提醒两句就好, 这种事情本来就是“世界”和本世界成员才该去关心的。
算了, 不想这些，顺便给乱步带份零食吧, 他这几天又因为蛀牙被社长禁甜品了。
然后在零食店门口遇到了港黑的中原中也。
万华……你们这是趁宴会还有两天才开始赶场混脸熟呢？我该高兴夏目漱石总算把坂口安吾的见面给压下去了吗？
我真的会生气哦。
万华当然看得见中原中也手上那一提蛋糕，显然，森欧外是用给爱丽丝买蛋糕的理由把中原中也派出来和他“偶遇”的。而中原中也大概也知道, 自己出现的真实目的是代替森鸥外为港黑刷一下万华的好感度。
说直接点就是试探一下，看看没有没机会挖墙脚。
中原中也有些尴尬地压了压帽檐，他目光落点在万华身上和周边反复浮动, 微微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对面前的少年说什么。
虽然知道是平行时空的同位体, 对方甚至不是侦探社的成员，也和那位身为侦探社中心的江户川乱步完全不同, 但是中原中也心中挖墙角的心虚却始终挥之不去——不愧是港黑最后的良心啊, 重力使大人。
万华对森鸥外的“恶意”是源于对另一位森先生的好印象以及那位森先生给他留下的恶作剧欠条。真的要说的话万华对森鸥外并没有什么真正意义上的的恶意, 他的包容性是很强的——所以现在也不会对中原中也有什么特殊的态度。
这家小店还算受欢迎，人流量并不低，他们两个虽然算不上非常大只（中也？），但是卡在门口也有点妨碍店主生意的意思了。
装着满满当当零食的纸袋抱在怀里，反复被堵的万华叹了口气“中原君，不要卡在这里了。我们出去说。”
于是最后两个人进了一家环境优美的咖啡厅随便点了几样东西——没别的意思，离得最近的能坐的地方就两家，另外一家是情侣餐厅。
落座放下手里的东西，万华点完单看着对面还是显得有些微妙局促的中原中也，并没有表现出什么异常“请问有什么事情吗？”
他对于中原中也没什么看法，但是要说的话的确会对这种性格的人比较有好感——或者本来中原中也的性格就很挺难让人讨厌的——不过就算是这样，身为一个就算去看乱步也要顺便看点文件处理点委托的人，他果然还是不喜欢进行无目的行为。
而中原中也还在准备措辞——哦，他忘词了——所以中原中也是准备就这样和他相对无言下去吗？
有被万华的直接吓到，中原中也在这一刻终于有了眼前这个气质沉静包容的少年其实和侦探社那位任性的大侦探是同一个人的实感。
所以说还真是奇妙啊，平行世界的差异居然有这么大吗？
而已经直接开口的万华显然不想再纠结正常交流的问题，他之前已经被异能特务科的低能消磨过耐心了，即使对中原中也没什么恶感也懒得和他所代表的港黑拉扯。
……而且这个窃听技术也太低级了一点，虽然知道是为了防止他没有发现而产生误会，但是万华有种微妙的被看低了的感觉。
中原中也还在梗，而已经干掉了一块小蛋糕的万华干脆直接开口
“有问题去问夏目漱石，他知道最近横滨的异常是怎么回事。那张欠条在他不主动触犯我的情况下是不会被激活的，让他不用担心我会用来做什么。”
森鸥外应该是所有知道万华存在的人中，对他的警惕性最强的那个。
抛开因为有乱步的认可而对万华非常友好的侦探社不提，异能特务科对万华的警惕怀疑完全来自他异常的身份、特殊的异能力以及他身为乱步同位体的智慧——说直接点，来自对于半未知的警惕。
但是这种警惕其实并不牢靠，因为他们对万华并不了解，所有的恐惧来自未知，而恐惧对象一旦有了实体就不在完全恐惧。
他们已经知道了万华羸弱的身体、精神类的异能力、略逊乱步一筹的智慧，本来因为模糊而让人对未知产生本能恐惧的形象逐渐具象化起来，纵使仍有警惕，但是和一开始已经是两种完全不同的存在了。
他们自认为已经从这些情报里找到了突破口，找到了意外发生时可以用来制服万华的手段，于是警惕性自然也有所衰减。
而森鸥外不同——他是目前为止唯一一个直面过万华异常的人。
乱步、太宰乃至于夏目漱石，他们都知道万华来自平行世界，曾经是个实验体，有特殊的能力，也有乱步所没有和乱步不同的异能力。但是即使是乱步和太宰，他们也没有理解万华到底拥有着什么样的能力。
他们也只看过万华能力玩笑般的使用，即使听万华说过那些过往的故事，但他们实际上也不曾对真正的“高武高魔”力量有相应的概念——他们的确是天才，但是世界终究还是限制了他们的上限。
但是森鸥外体验过。
那来自高维存在的注视，那种生命层级的差异，绝对成立的上位生物的压制。他与那尊自己连称呼都不知道的存在之间的差异并不能用蚂蚁和人类来作比，那是一整个维度，三维生物与二维生物的本质差别。
森鸥外是在那一刻突然意识到的——这大概就是人神之别。
和中原中也身上的荒霸吐不同，和各种神话里充满了人类劣根性的神也不同，那是更加纯净、更加绝对的，概念般的神。
而在那个时候，森鸥外似乎也暂时获得了一个全新的视野，得以看到面前少年的部分真实。
他不是三维生物，但是起码也是二点五次元的存在——名为镜万华的少年，或者已经不能被称之为人类。
万华是半神。
中原中也身为港黑最后的良心，显然并不知道自家首领和面前看起来异常无害的少年之间发生了什么。
他对万华的好感度其实并不低。
虽然今天是两个人第一次见面，但是一方面他对侦探社的侦探其实印象挺好，连带着身为同位体的万华也有一点沾光，另一方面就是他已经知道了一部分万华的过往，对曾经和他一样是实验体、看起来还比他惨了不止一点半点的万华有一种奇妙的“同胞情”。
而更深层次的是某种近乎本能的亲近，中原中也很难在万华面前说出那些并非出自真心的话，他对万华有种对同类产生的好感，却似乎更不一样些——起码他认为自己不会对同类有这样的本能平等看待。
他不知道那是他身体里作为纯净能量体、更加接近世界本源的荒霸吐，对身为更高位格存在的万华的天然亲近乃至于尊崇。
而看破一切的万华笑笑，再次收拢了自己“灵魂”边缘难以控制地蔓延出去彰显存在的“触手”。
江户川乱步回收这样的巨大波动到底还是对他的控制力产生了影响，而森鸥外找的时间太好，又有一个和他签订了契约的同位体“森鸥外”，于是居然真的凭着那个名字看到了镜万华。
他知道森鸥外对他抱着怎样的怀疑，也知道森鸥外同样知晓了“书”以及横滨能量波动的异常，并将其联系到了自己身上，这才冒着危险把中原中也派到他身边来试探——真是奇怪，他居然会认为自己会从更高的层面上对身为荒霸吐容器的中原中也有所偏爱。
但是万华懒得再去解释更多，见者即眷者，森鸥外根本不明白自己的看见意味着什么。
少年只是对着中原中也、也是对着他背后的森鸥外低声“我对横滨、对这个世界没有恶意。”
而监控屏幕后的森鸥外却好像听到那句话在自己的耳边响起。
——他再次看到了镜万华。
对万华超出常规的警惕，对于直面过万华“恐怖”的森鸥外来说完全是理所应当的。
他知道万华有着什么样的力量，即使他无法从低维的角度理解高层次的力量，但是也知道那个“少年”拥有着他无法理解的能力，或者足以毁灭世界，在这样的力量面前，一个森鸥外不会算什么，或者湮灭一个小小的横滨不过是轻而易举。
未知会带来恐惧，而清晰的强大同样也会带来恐惧。
他无法把自己那一天的所见所闻诉诸于口，甚至会对万华产生某种近乎本能的、人面对高维存在时本能产生的敬畏。
面对那样的存在或者应该本能地恐惧然后臣服——森鸥外不是什么有节操的人，他不介意向强者俯首，在弱肉强食中也知道弱者不该对强者产生警惕，因为根本无用，甚至会起到反作用。
但他必须警惕。
——这里是横滨。
这里是他要用一切去守护的横滨。
森鸥外自认为是个烂人，为了自己的最优解什么都能做出来，但是横滨是他的底线。
野犬在阴沟里彳亍着苟且偷生，却总有些东西是活着的意义，无论如何也不可以被夺走。
为了横滨，他不介意犯下弑神的罪孽。
————神也杀给你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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