争渡（11）
白落桁随手关闭信息，然后面色如常，“看到没？不是我一个人不赞同你。”
洛七闷闷不乐。
另一边，其他人好不容易躲过了下午的动乱，所有鬼怪消失，就连地上的黑色液体也随之不见。
明文晚上回去的时候，刚想随便躺下，就发现手环亮了下。
[你觉得我护不住他了？]
这一下，明文彻底惊醒，略带惶恐的看着显光屏。
下一秒，这条信息消失，另一条信息出现，[你且看看，究竟是谁先护不住谁。]
然后界面一空，信息消失的无影无踪。
明文颤抖着点了叉，光屏消失。
白荼看着自己的手环，略抬头。
轻轻的敲门声响起，似乎是怕惊醒了什么一般。
白荼：“进。”
一个人影小心翼翼的打开房门，
若是其他人在，定能认出这是第一天的那个拿签盒的人。
“伏尘。”
白荼颔首：“好久不见。”
“嗯。”
“最近过得怎么样？”
“还好。”
“……”
那人挣扎了会儿，才嗫嚅的问：“您，您呢？”
“我很好。”
“那就好。”
两人都不是善于谈话的人，气氛一时间挺尴尬。
“酌昇，叶希是那边过来的吗？”
酌昇：“是。”
“到底还是忍不住了啊。”
酌昇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一会儿，才问：“那那大人，不，你，你什么时候回来？”
白荼：“我吗？等我接引一个人回来。”
“接引？”
“嗯。”
白荼不远多说，酌昇便也闭了嘴。
白荼走到窗边，看着外面淅淅沥沥的雨，“不远了，也是时候该清算了。”
白荼眼前不由浮现一个人的身影，他斜躺在冰湖边，四周冰天雪地，唯有他眼神暖意融融。
“记得到时候接我回来啊。”
“好。”
他该有一个自由的灵魂，而不是在雪原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过着孤独寂寥的日子。
而我，将会在这里接你回归。
第二天，天气挺不错的。
封则珩一大早起来敲林洛的房门。
林洛略有些疲惫。
“怎么回事？昨天还是你叫我起床？今天就轮到我喊你了。”
“不知道怎么回事，感觉很累。”
“可能是昨天太累了。”封则珩转头，看着林洛，“今天要不休息吧，反正还剩三张签子。”
“按你进度来吧，我还好，以前三天两头加班。”
封则珩瞟了瞟林洛头发：“那你头发挺茂盛。”
林洛沉默了下，“有钱，隔三差五做个保养。而且，我这是十八岁时的样子。”
“……”
属于有钱人的快乐。
封则珩看了眼林洛，“我说你怎么看起来有点嫩。”
林洛：“不知道规矩，被默认值给骗了。”
封则珩同情，“我当时就当捏娃娃捏的。”
林洛叹气，“都是当时脑袋进了水。”
清晨的阳光洒在庄子，空气清新，完全看不出昨日的景象。
两人走在其中，内心都少有的宁静。
林洛忽的想起某一年，她给封则珩寄过去一份自己早上和人一起去采摘的小番茄。然后封则珩过了挺久，才回复，“不新鲜，下次换个快递。”
当时已经过了三天，林洛半夜加班，看着短信，心情复杂，良久才回复，“没经快递，让人亲自送的。我记得三天前已经让人送到你住的小区的门卫室了，怎么，他没给你打电话？”
封则珩回复挺快：“打了。”
“然后？”
“忘了。”
“所以怨我？”
封则珩很快发信息过来，很认真的道了歉，只是最后加了句，“这两天睡的迷迷糊糊的，为了不耽误事，你下次想办法让人给我送进来吧。”
林洛要不是看在多年的情分上，早就把人拉黑了。
她看着身旁的人，露出了一个浅淡的笑。
封则珩：“怎么了？”
“没什么。”
等两人回去的时候，大厅坐着人。
烟雨出现的时候，脸色有些苍白，衣服上也沾了水。
但还是很尽责的布置任务。
“今天的牌子，各位请选吧。”
剩下“梳洗罢，独倚望江楼”，“在天愿作比翼鸟”，“忽见陌头杨柳色”。
其他人没动，封则珩懒懒笑了声，“诸位不会还是要选抢我们的牌子吧？”
吴升：“什么是抢？分明是你们挑中了我们要的。昨天不也是你们最后不要的吗？”
封则珩：“行啊，那你们今天先选。”
其他人沉默了。
燕池上前一步，“封则珩，我们合作吧？我能告诉你关于这个竞赛的一个秘密。”
封则珩：“不感兴趣。”
燕池目光灼灼，“你确定吗？如果这个秘密可以让你不再受制于人呢？”
封则珩目光微动，但还是保持平静，“不了，如果你知道，那怎么还会沦落到这种地步。”
燕池：“因为我还太弱。但是，只要你拿到了资格，你就会受到保护，可以暂时不再受制于人了，包括……那个人。”
封则珩不在意的笑了笑，“我为什么会受制于人，我自愿的。”
燕池：“你确定吗？你确定要这么一辈子做笼子里的金丝雀？不得自由？”
封则珩轻嗤，“那又如何？”
燕池看着封则珩，“自甘堕落！”
“你这话有本事和那个人说去。”
燕池不吭声了。
封则珩看着林洛，“拿吧，拿好了就走。”
林洛沉吟一下，走上前，看着剩下的四个，沉吟一下，选了“梳洗罢，独倚望江楼”。
“走吧。”
两人并肩离开。
看着封则珩的悠然自得的样子，燕池捏紧了手指。想到之前叶希说的话，他之前还不信，封则珩是这么一个人，现在看来他果然是逆来顺受的人，虽有傲骨，终归要被现实折断。
路上，林洛拉了把封则珩。
封则珩迷惑，“怎么？”
林洛：“看路。”
封则珩这才看了眼路，发现刚刚那边有一滩水。
“谢谢。”
林洛看着封则珩表面正常，实则出神的状态开口，“真的。”
封则珩喉咙滚动一下，脑海里出现了一个念头，声音干涩，“什么？”
“真的。”林洛看向他的眼睛，“燕池说的是真的。”
封则珩：“你怎么知道？”
林洛没回答，只是道：“今天看样子出不去了，回去说吧。”
封则珩看着林洛，最后点头同意。
这天，他们没有去做任务。
因为知道，有人会去。
林洛走到门口，关上门。
“燕池没有骗人，但是很难。”
封则珩：“多难？”
林洛别开头，看着远处，“千军万马，尸山血海。于白骨上征伐，在黑暗中求生。”
封则珩笑一声，和平时没什么不同，但林洛从中听出了嘲讽，，“我现在的情况也好不了多少。”
林洛：“基本上没可能成功，你确定要去？”
封则珩眼神冷漠，“我现在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林洛看着他，忽然上前一步。
封则珩之前坐在椅子上，林洛向前走一步，正好把他堵住了，他刚想动，林洛就伸出手，指尖抵在封则珩眉心。
很轻的力道，他却挣不开。
轻缓的声音响起：“愿你此去，一路顺遂，得偿所愿。”
像是期许，又像是祝贺。
封则珩只感觉眉心一热，“这是什么？”
“祈愿。”
封则珩：“有什么用？”
“相当于求神拜佛。”
封则珩看着林洛，“我不迷信。”
“可你要去，就得迷信。”
这句话信息量很大。什么叫迷信，才能去？
“你什么意思？”
林洛看着他，“你得有个信仰，或者你天生被偏爱，又或者是特长，。”
封则珩下意识的朝下半身看去。
林洛：“……那没用。”
封则珩摸了摸鼻子，脸上却很平静。
“那你觉得我有什么特长？”
林洛沉默一下，“心态好。”
封则珩期待：“……所以？”
林洛：“去了再说，看哪个选你吧。”
封则珩感觉自己被嫌弃了。
“选我？”
“对，选你。只要被选择中，在没有失败的那段时间里，你被规则所保护。但如果你要完全自由，就必须成功？”
“成功？是指这场比赛吗？”
“是也不是。这场比赛中，你得成功，但成功后，也只是增大了最后机会而已。”
封则珩：“我能问问，我要做的事是什么吗？”
林洛嘴唇动了动：“朝前走。”
“朝前走？”
“对，朝前走，先得到认可，当你得到认可后就可以挑战和你得到同一份认可的人。”
“然后呢？”
“当你战胜所有敢挑战你的或者是打败所有能挑战你你的，你会得到挑战机会。”
“挑战机会？”
“对，那是最后的考验。当你挑战成功，你就成功了。”
封则珩消化了一会儿，“这怎么像养蛊？”
林洛：“就是养蛊。”
封则珩一愣，看向林洛。
林洛表现很平静：“轮回司除外，其他竞赛场的每一个人都是蛊。轮回司给你庇护，其他地方的人，死了就是死了。”
“所以你……”
“我曾经是蛊，只不过最后跑了。”
封则珩：“那你来到轮回司，是为了再回去吗？”
林洛：“不是，我没想回去，参加竞赛就想来混个积分。我人死了，但我毕竟大好年华，还想苟着，就想看看能不能复活。”
封则珩：“……”
“但很多人来轮回司，都不乏带着不想成为蛊的念头，也有浑水摸鱼的，想打入轮回内部比如之前的未知。”
“未知？”
“他信奉的应该不是轮回，”林洛道：“我曾经见过和他有着同一个信仰的人，他们都有着同样的能力。但他隐藏的很好，没有暴露真正的能力。”
“他的真正的能力？”
“时间。”同为十二位主神的能力。
“所以他不会预知，只是能看到未来？”封则珩感觉挺有意思，“那你有能力吗？”
林洛沉默了一下，伸出手，一点金光从林洛指尖浮现，很快消失。
“这是，光？”
“所以你信奉的是……”
“不是。”
“嗯？”
“我没有信仰，你也不需要信仰什么，你只需要朝前走。信奉只是获得力量的一种方式，而不是唯一方式。”
封则珩：“所以你没有信奉轮回，也来到了这里？”
“还好，轮回司不会像其他竞赛场一样在意这些，轮回司在意的只是我有没有破坏规则，若是没有，那便无碍。”
封则珩调笑，“看来我抱上了个大腿。”
林洛摇头，“不，我是拖累。因为自从我离开，我就失去了所有的能力。刚刚那点光，还是我过了这么多任务世界积攒起来的能量。”
封则珩：“……”
“还有，我跑路惹了一个竞赛场的幕后人。根据我的经验，以后竞赛场之间，是会合并的。”
封则珩：“……要不我们还是分开？”
“不过带带你还是可以的。”
封则珩迅速改口，“我们暂时还是合作吧。”
说完后，林洛递给了封则珩一个东西。他拿起，发现是一片黑色的羽毛。他摸了摸，很柔软，像丝绸一般光滑。
“这是什么？”
“一个承诺，你拿着它。”
“你还有人脉？”
“不是人，是狗。当时我还在玩角色扮演，最后穿着一身异常夸张的衣服被她拉进去了。”
封则珩：“……”
“还好有个面具。”
说是夸张，其实也没有多夸张。
就是穿着身汉服，和一个穿着身机甲的对上了，然后被桑月嘲笑了半年。
那是她第一次看到世界的真面目，虽然她最后回去了，还被销毁了记忆，到了轮回后才慢慢回忆起一些事。
但有些涉及到机密的事，她就不是很清楚了。比如她不知道最后那一战的过程，明明她也参与过的，可每次想到，都只能看昏暗的天色。
桑月站在那里，对她道：“照顾好桑梓。”
她记得自己当时拿起了手里的弓，“我送你最后一程。”
桑月笑一声，脾气很硬，“那你小心，别折在这里。不然你这么多年畏畏缩缩，就白费了。”
她和桑月关系不好，从第一面开始，就一直针锋相对。主要是桑月无论如何都看不惯她，久而久之，二人之间便水火不容。
也许是那天气氛太过悲凉，也可能是那天林洛要走，心情不错，总之，她没有怼回去。
她拿起弓，只是道：“你走吧，我送你。”
桑月依旧是那副乖张的模样，林洛看着她走进了角斗场。
……
那天，她初次过一个副本的时候，看到要取代号，她下意识填了Luna，然后系统提示重名。
桑月咬着烟，翘着二郎腿坐在倒塌的墙上，“我填了。”
林洛默默把字删了，填了Anul。
“什么意思？”
林洛冷着张脸，“我要和你反着来。”
“……”
现在回首，一切都早已过去了。
“你再想想，明天要是不改决定，就拉拉我的手。”
“为什么拉你的手？”
“我想我可以在关键时候拉你一把。”
林洛走出门的时候，叹了口气，还是冲动了。
她本可以不暴露的。这么一来，万一被注意到就不好了。
虽然轮回确实是所有神灵中她最欣赏的，她也相信轮回不会插手新神的诞生。
但是，轮回不一定能和其他神灵抗争。
当时桑月也是想钻十二位主神中最强的几位都被弄下去的空子，所以才敢拼死一搏。
林洛叹气，“想吃饺子，什么时候再下一次啊。”
听到这句话的洛七：“……”
“这想法有点危险。”
白落桁沉默点头。
“不过我也好想吃饺子啊，前提是我不是饺子。希望到时候冰冰能控制自己能力时回来一次，再下个饺子。”洛七一脸期待。
这边，很快到了第二天。
封则珩看到林洛，走了过去，拉了拉林洛的手。
林洛轻轻回握。
燕池见了二人，走过来。
“你昨天没去？”
封则珩松开林洛的手，“有问题？”
燕池压抑着怒气，“你故意的。”
封则珩表示无辜，“我又没逼着你去。”
燕池：“封则珩！你果然是不可理喻！”
封则珩丝毫不留情，“我不可理喻？分明是你非要贴着我好吗？怎么，不要你的小白莲了，改喜欢黑莲花了？”
燕池甩手，“你！”
封则珩语气轻松，但总能气的别人跳脚，“我怎么？我不顺你的意就是我的不是了？你凭什么啊，凭什么趾高气扬？就凭你始终被我压在下面，只能当万年老二？”
燕池怒极反笑，“你等着！封则珩，这个仇我一定会报！”
封则珩在他走后，才看着林洛，“你这运气真有点好啊。我们昨天临时改主意，然后他们去了，燕池现在气成这样，肯定是遭了大灾了。”
林洛看着他幸灾乐祸的脸，只能感到无奈。
今天大厅除了他俩，只到了三个人。
封则珩吹了声口哨，“损失惨重啊。”
然后遭到了所有人都怒视。燕池沉着张脸，闭口不言。
现在只剩下五个人，林洛，封则珩，燕池，吴升，以及尔觅。
林洛指尖轻捻了两下，然后和封则珩蠢蠢欲动的目光对上。
两人同时在对方眼里看见了几个大字，“是时候动手了。”
其他人不知道为什么，感觉背后一寒。
小剧场
珩珩：我们该动手了
洛洛：哎，感觉良心不安
珩珩（惊讶）：你还有良心？
洛洛：鸽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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