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说谎
第二天，初至去台里上班的时候并没有看到郑涵。
李东绪说她请了两天事假，周五和周六这两天都不来上班了。
初至在心中算了算，周天是休息日，再加上事假休的两天正好是三天。
三天的时间，她能够在精神上恢复的过来吗？
初至心中有些担心，但是点开微信又不知道该对郑涵说什么。
感情的事情，旁人开口劝慰总归不是那么合适。
这晚和初至一起工作的是新来没多久的的导播，一位名叫孙慧的女生。
孙慧人瘦瘦的，不高的鼻梁上架着副厚厚的眼镜，额前留着整齐的齐刘海，看上去乖巧又安静。
她来台里的这段时间负责的是交通台的广播导播工作。
今天因为人手不够临时来音乐台加班，孙慧明显有些紧张，直播前一直在皱着眉头看交班记录，坐在播控机房里偶尔嘴里还会碎碎念。
初至仿佛看见自己刚来直播时候的样子，忍不住走到孙慧身边轻声问道：“是不是还不太熟悉？”
孙慧闻言抬头看初至，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因为是第一次，所以心里有些担心，不过郑涵姐都跟我强调过要注意的事情，我这就准备再登录播控系统再熟悉一下。”
初至点点头，轻轻拍了拍孙慧的肩：“如果直播过程中有什么需要我配合的都可以跟我说，总控室的人也非常好，所以没事的，别担心。”
初至的声音清甜平和，孙慧听了觉得心中安定了一些，感激的朝初至笑了笑：“谢谢你。”
好在两天直播都没有出什么大问题。
直播的过程中只有一件小插曲，就是孙慧第一天的时候不小心把歌曲播放顺序放错了。
当时正值直播中场，初至马上就要说下一首的歌曲名了，但是听到已经播放的歌曲前奏时觉得有点不对劲，就立刻改了口。
放歌的时候初至抬头往玻璃窗后看了一眼，孙慧恰好也在看着她，一脸的无措。
初至微微笑了一下冲孙慧摇了摇头。
示意她没事的。
很小的一件事，孙慧却因此有些自责。
在初至下播之后还特意因为这件事很郑重的对她道了歉。
初至笑着说了句没关系的，还跟孙慧分享了一下自己新人时期的窘事：
第一次坐在直播间里直播的时候她紧张的手心出汗，那一年她刚实习，主持的也并不是现在的音乐节目，而是一档收听率一般的晚间生活情感类节目。
那档节目叫做《音乐心情》。
虽然初至主持那个节目的时间很短，只有一个月。
可她却对那个节目的印象很深刻。
因为她在这个节目里几乎把所有能犯的错误都给犯了。
初至有时会在说完一句话后突然卡住，脑海里一片空白，安静几秒之后再说下一句。
看起来一切都有序的进行着，可只有她自己知道那几秒里有多慌乱。
那档的情感类的节目有听众来电的交流环节。
初至一开始很怕这个环节，每次直播进行到这个环节就战战兢兢的绷紧了神经。
初至并不属于一个很会安慰别人的人，所以有时候听众说完自己的问题之后，初至理解对方的意思，却总是慢半拍的才能总结出来该说点什么。
若是这种也就罢了，更无奈的是她自己有时候会犯一些非常低级的错误。
有一次和听众交流完毕后，她说完再见明明该按drop按钮挂断电话，却鬼使神差的按下了hold按钮。
于是便又硬着头皮继续跟听众聊天。
好在那位听众十分热情爽朗，非常擅长自己找话题。
甚至在节目里把自己爸妈离婚是因为她爸在上城有三个情人的事情都说了出来，还把每个情人的职业年龄居住区域都说的十分详细。
就差没报名字。
当时初至一边在心底暗暗震惊一边抬头观察播控机房里导播的脸色。
这是可以播的吗？
初至回忆起来还觉得有点好笑：“毫不夸张，当时就觉得自己怎么会那么笨啊，但是回头想想其实人偶尔就是会犯这种低级错误，真的没办法。”
“你那会不会有觉得特别难的时候？”孙慧叹口气，“我现在就会觉得好难啊，都有点恐惧工作了，总是会在事情还没做之前就心理暗示觉得自己做不好。”
“当然会，”初至笑，“我刚开始的时候也这样，那段时间看见直播室的门都有点腿软，不过怕也没办法嘛，就硬着头皮播，再后来就是现在这样了。”
“慢慢练，总能练出来的。”
说完初至才有些反应过来，好像这句话自己也曾经听带自己实习的那位主持人说过。
当时的迷茫还历历在目，仿若昨日才感受过。
可一转眼，原来也已经到了自己跟新人说这句话的阶段。
-
周六那天上午，初至接到一个电话。
是江宇尘打来的，约她明天中午一起吃饭。
初至犹豫了一下，还是答应了。
那天见面匆忙，她都没有来得及问问江爸爸和江妈妈现在生活的怎么样。
周天中午到达约定的餐馆时，初至手里拎了些礼盒补品，想让江宇尘给他父母带过去。
虽然不贵重，但总归是一份心意。
江宇尘站在门口，见到初至热情的打了招呼。
他主动拎过初至手里的东西，把她带到了定好的位置上，然后对服务员说可以上菜了。
初至坐在座位上，有点拘谨的说：“那个是我买给给叔叔阿姨的，随便买了点，也不知道他们会不会喜欢。”
江宇尘把烫过的碗筷放到了初至面前，笑道：“谢谢你，你买的我爸妈肯定会喜欢的。”
初至听到这话松弛了下来，笑着问了一句：“叔叔阿姨现在在哪里定居啊？”
江宇尘：“就在临城，不过公司还有很多国内外的业务，经常到处跑。”
初至像是想起了什么：“那天我和我妈聊天的时候还提起你呢，我妈说让我把你的地址给她，她要给你们寄点川城的大闸蟹，现在正是吃大闸蟹最好的季节。”
江宇尘弯了弯唇角：“好啊，我想知道——”
话还没说完，初至手机铃声就响了起来。
初至拿起手机看到来电显示上是季弥的名字。
初至有点回避型人格，一件事一旦不在她的掌控范围之内了，她就只想立马逃掉。
就像那天对季弥说完再了解一下后，这几天却从没有再主动联系过他。
怎么了解呢？
她也不知道。
所以初至此刻有点不太想接他的电话。
可像是知晓了她的心思一般，电话铃声锲而不舍的响着。
江宇尘看初至一直看着手机，贴心的问道：“不接没关系吗？”
初至没办法，拿起手机对江宇尘说：“我先去接个电话。”
江宇尘点点头，示意自己在这里等她。
初至拿着手机快步走到了餐馆门口，按下接听键时气息仍不太稳：“喂，季弥。”
电话那头男人声音平和，听不出什么情绪：“你在哪？”
“我在，”初至停顿了一下，不知为何就是不太想对季弥说自己和江宇尘在一起，“我在商场里逛街。”
季弥：“一个人吗？”
初至没想太多的嗯了一声：“对的。”
电话那头是久久的沉默。
初至有点不放心的问了一句：“你怎么了？”
季弥：“你往前看。”
听到这句话初至下意识抬头，然后有些不可置信的盯着眼前的一幕。
餐馆的位置和对面的购物大厦之间隔了一条窄窄的马路，季弥面无表情的站在马路对面的槐树下。
身形颀长，面容清俊，看着她的目光却带着点一清二楚的了然。
平日里季弥因为职业的原因，给人的感觉总是温和的，但他完全没有笑意的时候显露出的感觉是漠然又冷冽的。
这一刻像是电影里的慢镜头，周围的一切都被按下了暂停键，外面的世界突然寂静，初至只能听到自己心脏剧烈的跳动声。
这种情景若是放在电视剧中，大概下一秒男女主就会深情对望两两相拥，再花前月下互诉衷肠，最后上演夫妻双双把家还的戏码。
可毕竟生活不是电视剧，在初至这里现状完全不一样。
她心中有着谎言被戳穿的尴尬，有着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慌乱，还有点莫名其妙的……害怕。
她这才想起她和江宇尘是坐的靠窗的座位，而那个座位旁边恰好有着透明的玻璃墙。
所以季弥他看到了多少？
知道她从第一句话就已经开始说谎了吗？
明明自己前几天才信誓旦旦的说了需要时间互相了解，结果今天就开始骗他。
初至觉得眼前的事的确能够加深他对自己的了解。
只不过不是什么好的了解方向。
初至伸出手摸了摸鼻子，觉得脸有点烫，热度甚至都蔓延到了耳后。
随即她掩耳盗铃般低头躲避那灼热的目光。
初至再次抬眼的时候看见季弥还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地，眼睛定定的盯着她。
初至人傻了，电视剧里不是这样演的。
一般情况下不都是男主发现说谎的女主，要么就是气急败坏的冲上前来质问，要么就是一言不发的扭头就走。
就这么安静的站在那里看她是什么意思？
初至想到这又偷偷摸摸的看了他一眼。
第二眼。
第三眼。
……
见他一直是那副神情，初至心理上承受不住，不管怎么样先道歉再说。
她立刻积极认错：“对不起。”
季弥声音淡淡：“嗯。”
嗯了一声之后又没了下文。
初至飞快在脑海里搜索着该怎么哄人，甚至都想百度一下这种情况该怎么做才比较好。
她很想让十五岁的任初至来到自己面前教教她。
初至憋了半天，终于怂怂的说出了下一句：“我不该骗你。”
像是在解释自己说对不起的原因。
就在初至说完这句话想拔腿就跑时，听见季弥说了一句：“往左看。”
初至本能的听季弥的话往左边看，左边是红绿灯。
她顺着红绿灯看过去。
过了红绿灯往右走就是季弥在的位置。
这意思是，让她主动去找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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