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一二 一挑六
两人这异口同声的谩骂，引来了其余四人的关注。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四人也收拾好了笼子，立马围观上前，看热闹。
“你个生活不能自理的废物，在这里装什么大尾巴狼，有本事你过来，看我不打死你。”苟少忠气的脸色发紫，完全无视了方天宝的话，自圆其说，还挺顺畅。
“除了打死我，还有新意吗？你来来回回就这么几句话，你累不累，嫌不嫌单调。我晕，你怕不是个糟老头子吧，跟年轻人拌嘴，你能赢吗？我都已经降低火力，给你保留了老脸，我这才三成功力，你咋就急眼了呢？是不是，糟老头子？”费人杰趁机加大了火力。
“我说不过他，你来，直接说，我给你加持真气。”苟少忠皱眉，恨不得利用生肖盘，直接传送过去，结果了那小子。平复了心情，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后，苟少忠将方天宝的左手按到生肖盘上，交出了骂战权。
“废人，你好。我是方天宝，现在开始，由我跟你唧唧歪歪，欢不欢迎啊！”方天宝先礼后兵，探探口风。
“哟嚯，连对付我这个废人，都要老少同行，还真是莫大的荣幸。方天宝，你跟糟老头子学了这么久，学到了老坏蛋几成骗术啊？”费人杰笑道。
“废人，你爸妈还健在吗？他们知道你这么顽皮吗？我们好心好意邀请你，你无理取闹，你这是缺少家教啊。是不是你父母从小就了解你无法无天的本质，早早的把你给扔了？”方天宝展开了攻击。
“不错不错，都会不带脏字骂人了。我说，你是不是亲生经历了被父母抛弃，所以到我面前来秀存在感？你怕不是忤逆子，被家人赶出来的吧？身无分文，又被老骗子骗子。谁知道费了半天劲，才发现，你身上连根毛都没有。最后老骗子良心发现，拉你入伙，从此你过上了无忧无虑的生活。请问，你的良心还在吗？”费人杰不紧不慢的说道，好久没人跟他吵架了，今天得说个够。
“他是不是傻子，居然真的以为我们俩是骗子。我发现这货就是个无比自私，没礼貌的死肥宅。居然以吵架为乐，不知廉耻。”方天宝恨恨道。
其余五人尽皆看着他，那意思很明显：难道你不是以吵架为乐吗？
不过，输人不能输阵。四人在苟少忠的默许下，也伸手按在生肖盘上。
“怎么没声了，讲不过我，掩面自杀了？”费人杰心里有点慌，好不容易才有人跟他吵吵架，骂骂仗，可不能虎头蛇尾，就此罢战呀！
“你个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的东西。”方三发起了首攻。
“你个一身流脓，脚底烂疮的烂人。”方四及时助攻。
“你生儿子，dna不匹配，隔壁住着老王老宋。”方五刁钻一击。
“你媳妇一辈子都是女娃娃，就算不是了，跟了你，也只能守活寡。”方六雷霆一击。
“人挺多啊！说不过我，连番上阵，有本事你们过来找我，过来啊，过来啊！一群人，欺负我一个残疾人，算什么本事，有本事过来啊，弄死我啊，来呀，弄死我啊……”费人杰像被踩到了尾巴的猫，切中要害，癫狂至极。
“你们都给我闭嘴。老苟，额，老忠，这货不会真是个残疾人吧？”方天宝及时制止了沉浸在谩骂中不可自拔的四人。
“别停呀，继续骂。我发现这犟驴，想过来的意图，越来越强烈了。”苟少忠只在乎对方能不能传送过来，并未在意其他细节。
“你们闭嘴，我来说。老苟，额，老忠你也不要说话。”方天宝说道。
在得到苟少忠的同意后，方天宝在此开口。
“你真的是残疾人吗？”方天宝小心翼翼，生怕触动对方敏感的内心。
费人杰并未回话。
十年前，结婚前一天。
一家人欢声笑语，开车行驶在回家的路上。
一辆渣土车，无视红灯，不仅不减速，还加速通过。
一辆小货车，正常行驶，直行。被右边闯红灯的渣土车，撞得向左倾翻。货车就此翻倒并未对行人车辆造成危害。
倒是渣土车，撞完小货车，方向向右偏斜，再次撞上了右转的私家车。
当时费人杰，油门踩尽，也未能逃出生天。渣土车顶着小车C柱，撞向路边的水泥柱电线杆，后座直接被渣土车挤扁。坐在后座，费人杰的父母，当场没了。
费人杰也因为伤势过重，抢救过后，成了植物人。命保住了，却陷入了无尽的黑暗。
黑暗中，度日如年。他能模糊的听到身边人说话的声音，却无法传递自己的想法。他只能干等着，听，听，听，除了听，别无他法。
他感受不到自己的身体，外界的一切，只能通过听来辨别。他耗尽所有，去分辨听到的每一句话，无论他怎么努力，都是徒劳。
时间一长，他放弃了。他很庆幸，并未与女友领证。他意识到自己，很有可能成了植物人，如此便好，至少不用拖累人。
然而三年前，随着一道金光照亮了漆黑的世界，他能看见了。外界的一切如同硕大的电影屏幕，影射在漆黑的天空。
当他看到女友憔悴的脸，灰白交替的短发时，他哭了。
他的泪水，只在黑暗里绽放，无法借由泪腺冲出。
女友拉着陌生的小女孩，让她喊爸爸。祝福爸爸早点好起来，不要贪睡了。
他惊喜的想要蹦起来，无限贴近屏幕，却无法穿透。只能任由惊喜变成懊恼与悔恨。
如果当初，多等一秒，任由渣土车先行闯红灯通过，那该多好！
他很想死，他甚至听清了护士给女友的建议：这么耗着也不是办法，安乐死吧。你看你三十来岁，看着倒像个老太婆。
女友怒斥护士，骂护士狼心狗肺。
护士无奈的说：得，好心当成驴肝肺，你自求多福吧。别忘了将拖欠医院的钱给补上。要不然，我们得强制让你老公出院。你可以说我狼心狗肺，但住院，是要花钱的。如果个个都像你一样，赖着不走，钱又不及时付，医院早倒闭了。要不是我们院长也是个女人，被你的真情打动，你可享受不了特殊待遇。
这些事情，女友并不是不清楚。每隔一段时间，就得来医院一趟。平日里在家中，照顾的一丝不苟都没用。有些营养，跟不上就是跟不上。得了这种病，没有钱，就是不行。连维持现状，等死都很难做到。
不是女友不愿意将费人杰接回家，这几天忙的不可开交，女友的父亲，也病了。
强挨着，过了一星期，女友父母的病情，有些好转。能够在老婆子的照料下，慢慢康复了。
女友这才东拼西凑，凑足了钱，将费人杰，接回了家。
隔三差五去医院，动不动就要花钱。女友的父母，经常悔恨自己，当初为什么就那么着急将女儿嫁出去。若是不催促女儿，女儿也不会遇见费人杰。
费人杰也后悔，当初为什么要帮女友的忙。小偷偷了钱包，就偷了呗。这一伸张正义，英雄救美，两人就好上了。女友的噩梦也就来了。如果当初不帮女友的忙，女友最多伤心一阵子，以后的人生，必定锦衣玉食，无比快乐。何至于沦落到如今的地步，一心一意的照料他这个废人。
二老心里后悔，嘴上却不说。自己教的女儿，自己清楚。女儿要做什么，就让她去做，大不了二老互相扶持，少生点病，不要再给苦命的女儿，再添乱了。如若再生重病，老头都打算找个没人的地方，一头撞死算了。老婆子不允许，她说：你要敢，我也敢。前脚后脚的，下辈子还能在一块。
费人杰依旧不能醒来，只能通过屏幕观看外面的一切。
女儿一年年长高，屋里的白墙上，全是女儿的奖状。三好学生，毛笔字，长跑，跳绳，作文，数学竞赛等等。
费人杰越高兴，越失落。女儿四年级了，却没有校服。女友不让买，女儿懂事的不哭不闹。
别人家小孩，玩具一大堆，她没有。别人家小孩坐在电视前看动画片，她得陪着妈妈做些手工，赚钱。别人家小孩，餐桌上总有肉食，她每月却只能吃一回红烧肉，还只有两块。
家里的钱，全用在了费人杰身上。他羞愧难当！
直到这一天，苟少忠通过生肖盘，联系到了他。
他报的是女友的卡号，甚至让苟少忠配合，说是网友的爱心捐助。
他看到女儿有了校服，却没看到女友购买新衣服。
女友的眼里只有他，她打算，如果他一直不醒，她就一直伺候着。如果他一直不醒，就需要大笔的钱。女儿可以有新衣服，她不能有。
骂了冥冥中传来的七嘴八舌的那些人，他也想通了。与其跟这帮人浪费口舌，不如省省力气，多看一会女友，女儿。
“就算你是个植物人，我们也有百分之五十的把握让你恢复正常哟!”方天宝再次试探。
“好！你若骗我，我弄死你！”费人杰头皮发麻，顿时咆哮回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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