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洋月迷雾
银针钉入门板，入木三分，投信之人定然是有些功力加身。江湖之上，还未曾出过这么一号人物。
风禾撕下信纸，信上言：洋月迷雾，见信归，勿入。
“这字看起来倒是有些熟悉……可有打探到什么消息？”风禾将信收好，询问几个小子。
“回郡主，两日后洋月岛。赵厢桓勾结了洋人，妄图将中洲道门一网打尽。”年轻小子如实禀告。风禾抬眼看了看面前摩拳擦掌的各位，拍了拍刚刚的小子，道：“无妨，无妨，一个赵厢桓而已，翻不出什么风浪来。到时皖皖同我出海即可。”几个小子虽然不满风禾安排，却被使了眼色的谢皖给摆平了去。
一桌好酒好菜，风禾叫上几位少年，看着眼前的少年儿郎吃酒谈笑，却始终都有一丝不明的意味在其中。
“你们玩！”风禾直了直腰杆，随手拿了破星出门。
春风夜暖，小桥下一对夫妻的摊子上摆满了石块，大小碎石有些开了窗，依稀可以看见些种水颜色。摊子一旁，手镯吊坠堆在了一块儿。
“姑娘，可是有什么喜欢的？老头子有手艺，明日便可给姑娘打出镯子来！我看姑娘手生的好看，打上两只叮当镯，俗话说这叮当一响，黄金万两！”那年长妇人真不愧做的是首饰生意，这若是一般深闺女子定是兴冲冲的买上一些才好。
“不如就选这一块吧。”
“这一块我要了！”
风禾思索半天，终于选择了一块巴掌大的料子，却是不料，有一位少年，来到身边两个人的手触在了同一块料子上。
“贵客可真是好眼光，这可是我和夫君近日发现的最好的一块料子了！想必这位公子也是要买来送给您呢！二位真是天仙之配！”那妇人这次可是看走了眼，风禾尴尬的笑笑道：“夫人这次可是看错了呢，我初到此地，我家夫君并未来此。既然小公子喜欢，那我换个就是了。”风禾随手在摊中，拿了一枚白糯的平安扣交了钱离去。
风禾不知少年看风禾离去，对着摊主说了几句，又等上半晌才离开此处。本不引人注目的少年，今日却硬是被风禾记在了心里。
只因那被叫做洋人的金发碧瞳之人犯上作乱，当街枪杀司原百姓，而那枪法又算不上准，这才有了少年表现的机会。少年眼疾手快拉过风禾，将风禾牢牢护在了身下，躲过了金属的暗器。
“多谢。”风禾起身，拍拍身上尘土，可哪里有什么尘土，她压在那少年身上，连疼痛都没受着半点。
“姑娘不必客气，我饿了，救命之恩就用一顿饭抵吧！”
“那也好。也好，请吧。”风禾思索，若这男子真的就是这点愿望倒也没什么，也不算对不起小屁孩。
风禾与这少年入了酒楼，找了处僻静的角落，这少年并不多说什么话，只是安安静静的吃完了这顿饭。风禾不明他的来意，只是在这心中默默的算了算，大概这少年并无恶意。
“洋月岛现在不是什么好地方。姑娘还是不要管了。”少年酒足饭饱，放下了筷子对风禾郑重的说道。这个人的眼神鉴定深邃，风禾一时间也很难看透。
“少侠所言，我会考虑的。”风禾一颦一笑皆大方端庄，可从未给他人打什么保票。
风禾履行完了承诺便付了钱离开，走在街上，一走一过一缕酒香钻入鼻腔，比起刚刚酒楼里像兑了水一样的酒，这小酒肆简直是人间仙地，而且是酒仙之地。风禾正是心情沉闷，几步过去，掀开了酒肆的门帘。
这酒肆自家酿的酒的确好喝得很，只是确实有些浓烈，这酒肆中客人换了又换，陆续又有新人进来，怕是大家都挺不过几壶吧。少年尾随风禾而入，坐在了不远不近的位置，他叫了一壶酒，喝了两口就放在了一旁。
一人推门而入，是个声音偏细嫩的男子，一眼就看到了风禾，他大呼：“姐姐？你怎么在这？”
“皖皖？你来这里做什么？”风禾脸有些红，眼神略有些发直。
“姐姐，你心情不好？”谢皖环视一圈，似乎是搜索着什么人无果，于是坐在了风禾的身旁。
“没有，皖皖看我哪里不好了？倒是你，来这里不是买醉的吧？”风禾笑的颇有深意，使得男装的谢皖直接红了脸。
无巧不成书，此时，红着脸的谢皖刚好看到今晚约自己出门的郡王凌禹掀开帘子走进，他一步步的逼近两人。对着自己倾心的姐姐说了句：“仙师可否割爱，将这小护卫借给我？”
风禾淡笑，立刻就明白了这情形：“皖皖本就不是为我而来，郡王自便。”风禾举起酒杯一饮而尽，看着谢皖被凌禹拉去一旁还不停挣扎抓向风禾的样子，风禾满眼都凝着笑意，她道：“莫回去太晚哦。”
她二人坐在酒肆的另一头，可这小酒肆本就不大，风禾又苦恼于听力极佳，谢皖带了些气坐下。她没有好气的抱着手臂也不去看凌禹，只是从嘴里挤出了一句：“这次又是什么事！如果还是上次的事郡王还是莫要开口了！我是个男子，不当王妃。”
凌禹笑而不语，这次轮到谢皖绷不住了，她看向凌禹不悦道：“郡王为何屡次拿我寻开心！”
“皖皖，做男孩，很累吧。”
“你！你胡说什么！”谢皖手指不停在前额摩挲着，她极力想要掩饰自己的心虚，可风禾清楚，她就知道谢皖这小丫头根本早就被凌禹看了个透。
“父亲没有子嗣，我从小周旋于臣与民之间。直到看见了你，我好像又活过来了，皖皖，不必接受我，你只需要……承认你自己。”凌禹说话时万分深情，风禾不禁有些唏嘘感叹，感叹凌禹面对自己时那副老谋深算的样子，哪里有如今半分温柔。这女人对皖皖到底是有多深情，不过几面之缘竟然像那开屏的孔雀。
如果风禾没看出她是个女子，恐怕都该怀疑这是个会勾引姑娘的惯犯了。
只见凌禹，唇瓣贴近谢皖，风禾没眼再看下去，转过头来专心喝自己的酒，却是不想，酒肆听得啪一声脆响。
“混账！无赖！”谢皖满脸涨红，是她抽了凌主郡王凌禹一个响亮的巴掌！
众人此时发现了郡王与男子，纷纷小声七嘴八舌的各抒己见，这凌禹也不顾失了面子，直接追着谢皖而去。
风禾隐约得见，这皖皖若是彻底恢复女儿自由，怕也是个骄傲的小姑娘呢。
风禾笑着，这一壶酒，便又快见了底。这司原的海风吹的人心里沉静，可总还是有那么一丝慌乱像一粒种子，深埋进了泥土之中，它向下扎根，不知何时就会向上，冲天而起几夜之间长成参天巨树。
风禾几次伸出手想要轻轻谋算，可她最后还是放弃了，她收回了手掌，举起了酒杯。
本要一饮而尽，却叫一名男子出手按了下来。他说：“你醉了。回家吧。”
“我没有家。”风禾再次举起酒杯。
“可我听说你有夫君。他会让你这样喝吗？”少年没收了酒杯。
风禾醉意朦胧，掩的神智不那么清晰，伸出手去，一把拉上少年前襟使他不得不跟自己面贴着面。风禾迷离的一双眼盯着少年的双眸，看到了少年心里去。又不停在少年脸上打转，少年心虚，一颗心狂跳不止。
“你倒是跟我那小夫君很像。”风禾随手推开了少年，拿回了属于自己的杯子。
“咳咳，看来姑娘的夫君年纪尚小。”少年为了掩饰尴尬，轻轻咳嗽了两声，拉开了风禾身旁的座位。
“是，如何？”风禾不以为然，将少年带来的酒倒给了自己。
“那何不考虑一下我？”
风禾听了这话，专心瞧着少年。
对视许久，风禾突然有些正经的问：“的确很像，你就是怀瑜吧。”
“什么怀瑜！我不认识。谁会起名叫那个倒霉皇帝的名字啊！”少年矢口否认，虽然容貌变了，可他皱眉的神情早已出卖了自己，可惜风禾喝的醉了，却没有因此断定。
“那你敢不敢写生辰八字给我？”风禾随手从袖中掏出了一张黄符纸拍在了少年面前。
少年拿过符纸想了一瞬，将其攥在手中随手踹进了怀中道：“我不写。我无父无母，没有生辰。”
“好一个无父无母，怀瑜你真是长了本事，你到底是怎么跑出来的。”风禾气不知从何而起，踉跄起身，就出了酒肆。少年起身立即追出，他一直追着风禾。
走去了人少的岔路，少年才与风禾比肩：“我不是姬怀瑜，你这女子可别喝多了乱认夫君。”
“我何时，说你姓姬了？”风禾骤然停步，似乎也是刚刚想到了什么。
姬怀瑜瞬间怔住，眼睛一眨一眨的看向别处，不知该如何解释。
“怀瑜……司原危险。”
风禾认定面前的人是他裹挟的满身的酒气冲入少年怀中，姬怀瑜下意识的承住了她。
姬怀瑜放开了嗓音，变声久了显得有些低哑，可这般的声音响在头顶使人心墙瞬时瓦解。
他说：“没有你，更危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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