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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生变(二)


直到福昌公主的轿撵走出老远了,辛玉堂才命下人准备关门。

        忽而一辆马车行到门前,姚三跳下车,大声吆喝:“世子回府了!”

        辛光霁和盛瑶珈一前一后从马车上下来。

        辛光霁急切走过去问叶小河:“我师父为何被带走了!”

        辛玉堂见儿子对母亲这般没有礼数,呵斥道:“竖子!与你母亲说话,怎得这般无礼!”

        辛光霁向来敬畏辛玉堂,只好低下头,向父亲母亲行礼:“见过父亲,见过母亲。”

        盛瑶珈也忙跟着行礼。

        辛玉堂这时本就一肚子无名火,没好脸色地“嗯”了一声,转身吩咐姚能:“去,把那个小道童给我找过来!”

        众人皆不敢多言,跟在辛玉堂身后往厅堂去。

        过了半刻,姚能和两个小厮,抓着伏夏进来了。

        姚能把伏夏带到厅堂中间,要他跪下。

        辛玉堂厉声道:“你将真人缘何与福昌公主结识,原原本本一个字不漏地说与我听!若有隐瞒,我即刻把你赶出府!”

        说完,一巴掌“啪”地拍在桌上,众人皆吓了一跳,知道今晚这事的利害关系,都低头不语。

        伏夏头发有些蓬乱,也不知是先前跟宿卫拉扯过,还是跟方才去寻他的小厮拉扯过。

        “回禀国公爷,”厅堂里只有伏夏清脆的声音,“半年多前,有一位娘子在后山迷路了,正好师父与我在山里采药遇上了,师父便好心给那位娘子指路,数日后,那位娘子竟寻到观里来了,从此便与师父结识。”

        叶小河疑惑道:“如何寻到观里?她怎可能进到府中?”

        伏夏回道:“师父为方便采药,在院中开了一个山门,出去便是后山。”

        “什么……”叶小河脸色都变了,山门这个事,她完全不知情,宓和玉从未跟她提过私开山门的事。

        辛玉堂示意伏夏往下说,伏夏继续道:“那位娘子自称姓赵,说自己是一位清修之人,见师父有自己的楼观,便说想要拜师跟着师父修行,但师父没有答应,说他不收女弟子,后来赵娘子便时常来观里听师父讲道,师父还给她起了道号。”

        这些缘由,辛光霁和盛瑶珈自那日在观里碰上赵娘子发酒疯后,其实也猜得差不多,便也不觉得惊诧。

        不过,伏夏倒是未提及赵娘子发酒疯那些放浪形骸的事,接着道:“师父原本对赵娘子也十分耐心,只是后来,赵娘子每日都要来,连师父的清修也叨扰了,师父便与她说,不要再来……赵娘子已有月余未现身了,还以为她再不会出现了,未曾想,今晚……”

        “好了,事情我已经知道了,”辛玉堂打断了伏夏,“不必再说下去!姚能,你现在便带人去把山门给封死!再把这小道关进柴房!”

        姚能听到国公吩咐,当即上前要拉走伏夏。

        这时,辛光霁跑过来,一把抱住伏夏,大声道:“爹!伏夏是我的师弟!”

        辛玉堂大喝:“那又如何?”

        辛光霁把跪着的伏夏拉起来,拍干净了他衣服上沾的土,道:“让他跟着我吧,况且他又不曾做错什么,无故关起来,是何道理啊?”

        叶小河在一旁小声跟辛玉堂说:“由他吧。”

        辛玉堂见夫人开了口,叹了口气道:“允了,不过,在这件事情还未明朗之前,这小道须在院中禁足,哪里也不能去。”

        姚能见世子保了伏夏,便带着几个小厮去无上阁封山门了。

        厅堂里只剩下几个主家和贴身的仆从。

        辛玉堂又命素锦几个,连同可儿、姚三、伏夏这些,一齐下去候着。

        盛瑶珈知道,国公这是有重要的事要讲。

        辛玉堂喝了一大口茶,情绪已然平复,他的声音仿佛自胸腔发出,浑厚磁性。

        “今晚之事,我明日朝后亲自向官家禀明。”

        叶小河心里最是七上八下,又不好过多询问显出关心,只能问下旁敲侧击的,“玉堂,这事情……会如何呀?”

        辛光霁跟着也问了一句:“福昌公主是何人?为何要带走师父啊?”

        这是所有人都想知道的事。

        辛玉堂瞪了儿子一眼,开始讲福昌公主其人:“福昌公主乃是官家胞妹,小官家整十岁,自幼养在官家身边,深得宠爱,成年后官家想为她觅得驸马,却始终未有能入眼者,后来她宣称投身三清,要为官家修行,以求得长生之方。”

        没想到那个娇艳的赵娘子竟然是这等人物,盛瑶珈和辛光霁互相望向对方,虽然没有言语,但眼神仿佛在说“想不到啊”。

        叶小河倒不是没听说过福昌公主的传言,官夫人里面喜欢议论宫内贵人轶事的也不在少数,故而她多少也知道些这位公主的事情。

        她现在实则是有些懊恼,早几月前就知道宓和玉结交了一个新欢赵娘子,当时只是提醒了一下而已,连观里私开山门都没有察觉,自己对宓和玉始终是太过软弱了。

        “爹,那后来呢?”辛光霁倒是听得起劲。

        “竖子!当你爹在讲话本哪!”辛玉堂没好气道。

        盛瑶珈连忙伸过手去,轻轻扯了扯旁边辛光霁的衣袖,食指抵在唇边,做了个禁声的手势,辛光霁扭头望过来,耸了耸肩,又吐了吐舌头。

        叶小河接着道:“这位福昌公主,自修行后,便有诸多……传闻……”

        看到瑶珈和霁儿都在,她一时不知如何说下来。

        辛玉堂打断道:“时候不早了,都各自回去休息吧,明日我进宫再问个清楚明白。”

        厅堂里散了,辛光霁要送盛瑶珈先回小院,辛玉堂和叶小河也没有心思管他,先自离开了。

        等家主和主母一走,辛光霁又把盛瑶珈、伏夏他们张罗起来,把姚三拉到跟前,要姚三讲讲这个福昌公主的坊间传闻。

        别看姚三才十四岁,打小就混在府里,府中各人的关系,明面上的、暗地里的,没有他不知道的,大了以后跟着他那做大管家的爹,更是见多识广,知道的东西只怕比叶小河还多。

        果不其然,姚三还真听过福昌公主的传闻。

        福昌公主,赵芮,二十八岁,赐居长庆宫,官家唯一的胞妹,极尽富贵荣华。

        传闻公主自小便崇尚道家,到了十五岁,老太后与官家为她遴选十几门的显贵公子,她无一入眼,到后来,宣称自己要做道士,与三清为伴,开始作道家打扮,穿道袍,束发,还在自己宫里修了一个楼观。

        据她说,她修行所图,一是为了赵家江山社稷的稳固与绵延,二是为了皇兄的福寿安康,三是以期寻得长生之道。

        官家对自己胞妹的修行之举颇为动容。

        本来,公主修行应是一时美谈,只是近些年来,福昌公主不知修的什么道,在宫里豢养了许多年轻俊俏的小道士,如此,坊间便有了各种流言,不乏一些香艳的逸闻。

        这也是方才辛玉堂点到为止、而叶小河未能往下说开的原由。

        听完姚三说的,众人面面相觑。

        “瑶珈,福昌公主是看上我师父了?”辛光霁脱口而出。

        盛瑶珈摇头:“至春,不可妄言,庶民不可非议宫闱之事。”

        辛光霁有些焦躁:“上次,上次在无上阁,你第一次去的那次,那时候她还是赵娘子,喝了酒,装醉,缠着我师父……这下竟然直接把我师父抓走了!”

        见他不安,盛瑶珈安慰道:“也未必是抓,至春,你莫要急,这会儿已经夜深,回去休息,早点睡吧。”

        辛光霁听了这话,反而更急:“哎呀,你这人怎得只会说回去休息!我现下如何能安睡!”

        盛瑶珈见他烦躁,继续好言相劝:“明日等国公进宫问过,便知究竟,现下已经很晚了……”

        “很晚很晚,你就知道说很晚,”辛光霁大声抢白,“我不知道夜已深了吗!”

        盛瑶珈愣住。她没想到辛光霁会这么大脾气,低下头一时不语。

        一旁的可儿忍不住插话:“世子,娘子让你早点回去休息,你不领情还要如此大声!真是好心当做驴肝肺!”

        盛瑶珈忙拉住可儿,要她不要再多嘴。

        辛光霁倒也没有为可儿的话而恼,他在厅堂里来回踱步,越走越急促,额头上冒出细密的汗珠来。

        姚三在一旁倒是不着急,大概他见惯了世子这样吧。

        “可儿,我们走。”

        盛瑶珈先行离开了厅堂。临走时嘱姚三要把世子平安送回去。

        她在心里想,辛光霁方才忽然性情大变,莫不是那个药剂……

        她想起白天在盛府,父亲说的话——

        “五石散,……据书里记载,五石是朱砂、雄黄、白矾、曾青和磁石,练成丹丸或散剂,久食成瘾,很难戒除。”

        盛瑶珈没有忘记,自己回盛府是为了查清楚宓和玉的秘密。

        “可儿,你说,现在伏夏不在观里了,”盛瑶珈像是在喃喃自语,又像是在询问,“无上阁可还有人?”

        可儿一脸奇怪:“无上阁只有两个人,宓真人进了宫,伏夏去了世子那里,里面自然是没有人了呀,娘子,你问这干嘛?”

        盛瑶珈眼神一亮:“如此……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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