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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第18章


锦平阁送来了一张年礼单子,上面列着府里明面上要送到各处的年礼,自然也包括了送到谢蓁娘家永康侯府的。

        焦氏派人送了来,来人还假模假样地说了几句,若有不妥当的地方尽管说。

        谢蓁瞧了瞧,自然没有什么不妥当的,但比之送到王氏和周茜娘家的少了一大截还不止。尤其是周茜今年又有了身孕,焦氏送到荣阳郡主那处的更多了不少寓意吉祥的物件。

        但她并不当回事,对永康侯府她自己也不过面子情,怎么可能还指望焦氏重视这门姻亲。

        明明漫不经心地看着单子上的物件,谢蓁的眼睛却还是不由自主移到了屋内的衣橱上。隔着木制的柜子门,她仿佛还能看见那块温润无暇的羊脂玉牌。

        从那块玉牌的成色和精致的雕刻来看就可知绝非凡品,绝不是普通人能够拿出来的。

        她不由得对徐述生母的身份再次产生怀疑,说是再次,是因为前世时,因为某些不合常理的细节,她也曾怀疑过徐述的身世。

        府里明面上的说法是徐述的生母早逝,身份卑微,生前也没什么恩宠。谢蓁从前也曾暗地找人在府里侧面打听过,可年纪大些的老人要么讳莫如深不敢直言,要么一问三不知。年纪轻些的,就更不知道了。

        这样透着古怪的反常更说明他的生母乃至他的身世有特殊之处,只是一来她那时同他的关系并不亲厚,不好直接开口问。二来她后来身体也渐渐弱了,没太多心思理这些闲事,也就不了了之了。

        但如今这个问题又一次摆在眼前,谢蓁心底的异样更深了。徐述那天的反应真的很奇怪,仿佛是不经意,又仿佛是压抑了许久,生母两个字虽不过平平淡淡从他口中冒出来。但他那时的情绪并不平稳,甚至谢蓁能感受到他心底剧烈的震动。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压下种种怀疑,不管怎么样,现在都不是同他提这件事的好时机。而且,她觉得随着他们关系越发亲密,也许有一天他愿意主动告诉她一切的真相。

        而现在那个盒子以及里面的玉牌还是静静躺在那里比较好。

        目光回到单子上,谢蓁发现上头大体都是送给广平侯府的姻亲、通家之好、亲朋等人的,小辈们常来常往的朋友并不在此。

        谢蓁前世对这些内外相交、人情复杂的庶务有几分头疼,并不太上心,知道的也不清楚。但想了想应该是要各位少主子自己打点了,大房二房都是焦氏嫡出的儿子,对他们自然素来宽裕。

        只是可怜了徐述,好似也没什么产业,每月靠公中那点子例银过。而她自己的嫁妆也远远比不上王氏和周茜丰厚,不过都是些面子上过得去的东西,并不值什么钱,眼下真上心这事,只怕也是要捉襟见肘。

        思来想去,半天也没个章程,真是好烦恼。

        徐述从前院书房回来时,她还坐在桌旁,眼睛看着那单子,眉眼微微皱着。

        “这是在做什么?”

        走进屋后,他故意轻轻咳了一声,也不等她答应,就定在她身旁,然后拿起那张单子看了看。

        他一眼就看出送去永康侯府的礼,比送到王家和荣阳郡主那里的少了许多,一时之间就自然以为她年纪小,应该是有些不开心这个了。

        “这是府里公中列的单子,我们该再列一个,到时候想送什么都随你。”

        他的意思这么明显,谢蓁是个傻的也能听懂背后的意思。

        心里一时有些好笑,他不是惯来聪明的吗?怎么这么些时日了,都没有看出她并不喜欢永康侯府的那波人,当然胞弟除外。

        “好啊,我要好好想想。”

        谢蓁笑了笑,眼神似乎在一瞬间都生动了起来。

        见她脸上露了笑,徐述心底也跟着松了松。

        天色已经不早了,净房一直都备着热水,谢蓁暂时收了看单子的心思,帮他拿了寝衣出来。徐述无奈,本想再同她说几句话,眼下只能先去洗净读了一天书的疲倦。

        徐述带着些水汽从净房出来时,谢蓁正拿着笔在圆桌上写着些什么。

        她早就沐浴过了,因为屋里烧着地龙和熏笼,她只在寝衣外随意罩了件大衣裳,但从前这样穿被徐述勒令须得再添一件披风,那会子就又添了件墨绿色的披风。

        屋内做这副打扮实在有些好笑,徐述看着她现在的样子也不由弯了弯嘴角。当时说那话,实在是因为觉得她身子弱,又动不动就爱在晚上沐浴后等他从书房回来,天长日久怕她有一日又冻病了。

        只是不想后来,天越发冷了,她倒不等了,大多时候等他回来,她早就已经躺在床上睡熟了。

        谢蓁注意到他从净房出来,不由停了笔,见他今日洗了头发,她又还没睡着便自觉起身拿了新的巾帕,准备替他擦干头发。

        自从发现他每次都是蛮力绞干头发后,谢蓁觉得有些暴殄天物,热络揽了这差事,只要没睡下多半都是她在替他做这事。

        徐述开始还没觉得怎么样,但是几回下来,确实觉得她绞的比自己舒服,再加上有意同她亲近,自然也乐得她这般,这会儿已经自觉走了过去。

        不过一瞬功夫,便一个人坐在椅子上,一个人站在身后尽心地伺候那满头乌亮如墨的发。

        一旁的桌上有笔墨,徐述拿起被放下的纸看了看,有些不解。这是个新列的礼单子,只是却没有写再往永康侯府添点什么,寥寥几个人名,都是同他有些来往的书香世家的子弟。

        “我不知夫君还同谁交好,如今你我成婚,再不比以往了,我们二人的小门户也需得立起来。年礼虽不是极大的事,但也是人情往来不可少的,夫君觉得呢?”

        谢蓁见他拿起单子,也不同他再卖关子。她从头到尾想的都不是要送什么去永康侯府,只是想为他添几分人情。

        前世到最后他虽然官做的大,但也有许多人背后诟病他为人心狠手辣,无一说得上话的友人。

        别人口中的话谢蓁根本就不在乎,但是他那时确实太孤独了。没有朋友,身边的亲人要么恨他入骨,要么畏惧他的权势不敢同他说话,唯一的妻子,也与他形同陌路。

        单子上列的几人同他其实不过泛泛之交,来往也不多,但凭谢蓁前世的记忆,这些人后面不管是官声还是个人名声都还不错。若她替他热络些,往后哪怕只有一个人能同他说说话、做个朋友也是好的。

        但眼下徐述并不能这么深的体会到她的一片好心,只不过她都列了出来,也不好再否了。

        只是他很纳罕,她怎地知道他同这些人偶有来往,既疑惑他便问了:“你怎么知道他们同我有些往来?”

        他声音淡淡的,谢蓁正替他绞着头发,也看不到他的脸色,还以为自己犯了他的什么忌讳。就她前世所知道的,确实有许多男子不喜欢让妻子打听自己的私事,哪个人还没个独立的空间?若是连每日去哪里,同谁交朋友这样的事都要与妻子说,好像也确实没什么意思。

        谢蓁手上的动作不由顿了顿,但也不想瞒了他去。

        “我找人去问了我们成婚时的宾客单子。”

        她声音有点小,也不知怎的竟好像还带着些委屈。

        徐述何等人,对她又素来上心,自然随即就意识到她可能误会了自己的意思。

        但他也不好挑破了说,轻轻咳了两声,清了清嗓子,这才又开口:“你做的很好,很上心,还有些你不清楚,我明日添一添再给你。”

        他特意将声音放柔了些,说真的也不知为什么,明明决定娶她时虽有几分上心,但也没想到有一日会到今天这地步:似乎她一点不顺心,他都很难受。

        但也不怪谢蓁玻璃心,便是不论今生,就是前世,徐述同她相敬如宾,但在这些事上也不会在意,总是任由她折腾。

        其实除却早逝,从她前世嫁给徐述的那一日起,就真的没什么不顺遂的了。

        她也知道这都是徐述的功劳,所以她也想为他做些什么啊,但他平素就像个仙人,从不要求她做什么,当然某些事除外。所以今日总算有个机会能为他做件正事,她是真的上了心的,如果他还不喜欢,那她感到郁闷与委屈也很正常。

        此刻,他明显是递了台阶,谢蓁自然也意识到自己刚刚可能误会了他的意思,脸红了红。心底却暗叹自己真的太小气啦,同他为自己做的那些事相比,这算什么?

        “夫君,我听青山说,你近日有去哪位先生家探讨文章,既这样,这位先生家是不是也要送呢?”

        她岔过了刚刚的事,随意问了问。手上又恢复了一贯的动作,他的头发已经快干了。但谢蓁猜也猜得到他日日读书应也很累,便替他按了按,用的是从前一位医女教的法子,说是可以缓解疲劳、放松精神。

        哪里知道徐述听了却笑了笑,“他知道什么,那是位大人,宋宜年宋大人,蓁儿可听过?”

        不等谢蓁回应,他又补了句:“我已经拜了他为师,礼自然要送,过年时你也随我去他家走走,老师和师母都曾提过的。”

        这话一出口,谢蓁人都傻了,手上一时失了轻重,竟按痛了他。

        徐述轻轻嘶了一声,这才唤回她的神。

        “没事吧,夫君。”

        她一时也有些不好意思,但也不能怪她这样吃惊。实在是宋宜年这个人前世的结局太过唏嘘,他官做得好好的,也很得今上的重用,都已经入阁做了次辅。偏偏后来不知哪根筋搭错了,在皇帝面前为废太子废后申冤,直斥当年旧案另有隐情。

        稍微有些眼力见的人都知道这件事是皇帝心中的逆鳞提不得,他却偏偏提了。最后满门男丁抄斩,女眷发边。

        但后来新帝登基又为他正了名,并将流落在外的宋家人都找了回来,可又能找到哪个呢?好好的一个百年世家就这样毁了。

        谢蓁前世并不知徐述的老师是谁,一时之间也不知这是今生的变数,还是从前也如此。

        徐述抬了抬手,停了她的动作,“无事,不过你好像很吃惊。”

        “我只是曾经听我祖父提过这位大人,他官声极好,夫君能拜他门下,我为你高兴。”

        她刚刚的反应根本就不是高兴,但徐述想也想得到自己是问不出什么话来的,索性作罢。

        “你也不用担心,这些事看着办就好。”

        谢蓁当然不担心,送礼嘛,只要有钱就行了,钱这个东西,她担心也担心不来,慢慢来吧。

        只是不想过了两天却有意外之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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