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选择
虽然说风渡是一个避暑胜地，可也不是每一年的暑假，张呈溪她们都会来的。
大一暑假，张呈溪去学车了。大二暑假，她又跑到影视城打工去了。终于到了大三暑假，她没什么必须要做的事，可以和别墅里的人一起到这边来玩了。
不过相比上回，人少了一半，也少了许多热闹。而且这次她们是直接到了小岛上玩，并没有去水上乐园。
来这里的也大多是些年轻人，为的也就是多结交些朋友。
张呈溪虽然没有像他们一样热情，但她也是喜欢凑热闹的。晚上这里有一场篝火表演，她也去了，只留贺常一人在酒店房间里发呆。
她做了一会儿，又下楼到酒店大厅去了。
酒店整体是个圆形，装修风格又是东南亚风格。来这里的许多人也大多是大胆狂野的装扮，所以依旧穿着朴素的顾时悟在其中格外显眼。
她上身红色短袖，下身黑色裤子，还带了个墨镜，正坐在靠窗的小吧台上喝酒。
不知是不是因为对象不在，她目光好像格外放肆，虽然对谁都是一扫而过……
顾时悟也正好瞧见了贺常，她招招手把贺常邀到她身边坐下，声音满怀笑意地说道:“怎么只剩你一个人了？她人呢？”
贺常失落地说道:“找别人玩去了。”
“哦，楚瑄琳她们也去玩了，你怎么没跟着去啊？”顾时悟微微低下头，墨镜便顺着鼻梁往下划了几分，露出一双澄澈雪亮的眼睛，“不想？”
贺常点了点头，眼神透过玻璃，看向远方热闹的人群。遗憾的是，她并没有从中找到张呈溪的身影。
顾时悟顺着她的目光看去，不一会儿又看了回来。她轻笑了一声问道:“既然不想，那为什么又不高兴呢？”
是她表现的太明显了吗？贺常一声不吭地垂下头，好一会儿才迟疑地说道:“我总觉得，她不像从前那样在乎我了，所以，她去认识些新的朋友也好。”
顾时悟听她的话也沉默了一会儿，又没头没脑地说道:“你明知道，只要你开口，她就会留下来陪你。”
所以为什么会认为她不在乎你呢？
贺常认为顾时悟会疑惑，可她只能从顾时悟的眼神中看到悲伤和无奈。
“我们可能不太合适吧。这一年来，大大小小的矛盾也不少。”贺常闭着眼睛，“前不久，她就因为我和她在外面吃饭的时候坚持aa制而生气了。”
“啊，我也听她说过这件事。你想知道她当时是怎么想的吗？”
贺常没说话，顾时悟便当她是默认了:“她觉得这是你向她提出分手的前兆。”
“我怎么会那么想？”贺常想都没想就否认了，可是她说完眼神就飘忽不定。
“可明明之前都是你请一餐我请一餐，怎么现在就变成aa了呢？是担心以后还不上吗？”
“不是的。”贺常依然是直接否认了，可是这回她的语气弱了下来，“我只是觉得之前那个方式不太好。因为我总是花费时间记住上一次是谁请客，在哪吃饭花了多少钱……”
“你总是像还债一样去还她对你的情。”顾时悟打断了她的话。
“不是，我……”
“你从未想过要放弃一切去面对你们的感情，也不怪她总是没有安全感了。”
“我……”自初中起，贺常就再也没有面对过别人这么直接的“指责”，尤其是在被张呈溪毫无保留地爱着以后。她皱着眉，一改先前自责时的柔弱模样，昂着头和顾时悟对视:“你，你怎么知道我没有付出？你怎么知道她没有安全感？”
她抬起了头，顾时悟却用支在桌面上的手捏着自己的下巴，做了个垂头的动作。她歪了歪头，摆出洗耳恭听的姿态，想要听听看贺常这些年都有什么作为。
贺常却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最后才憋出了句“我为了她学了摄影”。
顾时悟听了也没有嘲笑她，反而有些严肃地略微收敛了笑容，说道:“其实我和她都认为，爱情里双方的付出不应该被拿来比较。但是显然，你不是这么想的。”
贺常还是保持着昂头的姿势，可鼻子却不自觉地酸了。
“她学知识带着你，出去玩总是优先考虑你的意见，为了让你开心不和别人有过一点亲密行为。你知道她有多羡慕大街上那些能手牵手的情侣和闺蜜吗？可你从来不让她那么做，哪怕别人都能。”顾时悟叹了口气，“我都替她难过。可她对你从来没有埋怨，因为她能体会你的心情，她知道你的担心。”
“……”
“她已经做到了退让，也定然希望你能进一步。但是你……”
又退了一步。
所以经历过流言蜚语的张呈溪对爱人逐渐失望了。她开始变得敏感脆弱，有时候甚至会因为贺常一个拒绝的眼神而偷偷哭上许久。
可不只是贺常觉得张呈溪不在乎她。
张呈溪也是这样想的。
她一个人在客厅不开灯，就抱着腿坐在沙发上，“呜呜”的哭声跟个女鬼似的。
大半夜不睡觉的顾时悟总会在黑灯瞎火的时候陪着她。张呈溪一开始也没管她，后来才问她为什么不会觉得自己烦。
顾时悟说:“你和她有一点像。”
这个“她”指的是悟总女友。
“哪里像啊？”
“都爱哭。”
“……”
“但是她和你不同，她会在我面前哭。”顾时悟说到自己对象的时候，语气是轻松的，但往往不会带着笑。她又说道:“你的眼泪流的比她多，但是她更不要脸些。”
“……这有什么好比的吗？”
“你要是也像她一样到贺常面前哭，说不定她对你会比现在要好。”
“算了吧。”张呈溪擦干眼泪，拒绝得十分干脆，“我不希望给她带来心理负担。”
所以两个人没有一个向对方敞开心扉。
顾时悟不知道的是，其实张呈溪已经敞开了一回。既然已经失败了，若要再来，她也是不敢了的。
顾时悟也没有将张呈溪的事情告诉贺常。她说:“我对感情的事并不在行，也不想插手你们的家事。但是，如果一段感情没有让人成为更好的自己，带来的只有无尽的烦恼和苦难……我还是建议，无论是和还是离，都要做的彻底。”
这话她也对张呈溪说过，张呈溪当即就给出了答案:“和！当然是和了！”
而贺常给出的，只有一个背影。
但顾时悟却是已经看穿了她的想法，也看穿了她们的结局。
贺常出去的时候没有带手机，等她再看的时候才发现手机里多了两个人的留言。
一个是张呈溪的，一个是陌生号码的。
现在已经十二点了，张呈溪的消息是两个小时之前发的。她说自己正陪着朋友的妹妹在医院，今天晚上不会回了。
而那个陌生号码的消息则是一张图片。
贺常本来就心情不好，看到张呈溪的消息时她就有点崩溃了，可这张照片才是真正让她做出决定的原因。
上面的张呈溪正一脸担心地抱着一个少女。
而那个少女就是一年前她曾在嘉南大学门口见过的。
不过她并不是不相信张呈溪的话，而是因为这个陌生号码的存在，让她又想起了那位“新腾集团的少奶奶”。
如果张呈溪厌倦了她而离开，她并不会有什么怨言，因为她也有了离开的想法。可要是她因为自己被牵扯进危险当中，贺常不知道自己会怎样。
而就在她苦恼该如何对张呈溪开口的时候，她的手机又响了。
是张呈溪打来的电话，贺常下意识就按了接听。
对方肯定是没想到她现在还没睡，电话竟然这么快就拨通了，过了两秒才开口:“帮我开下门呗。”
贺常应了一声，起身把酒店门打开了。
门一开张呈溪就给了她一个带着歉意的微笑:“吵着你睡觉了吗？”
贺常摇了摇头。
两人进到屋里，她才低着头说道:“你没回，我也睡不着。”
“是吗？哈哈。”张呈溪摸了摸自己的脑袋，“我也是这样觉得，所以才快马加鞭地赶回来了。”
从前她也会说这样的话，可是如今她语气里少了亲昵多了疲惫。当然，可能也是因为现在太晚了。
张呈溪也是说完就闭着眼睛靠在了贺常身上。
贺常赶紧伸出双手撑住她。想到自己手机上还有张呈溪抱着别人的照片，她又默不作声地把手机关上放到了旁边。
她将张呈溪扶到床上躺下，又问:“你同学的妹妹没事了吧？”
“嗯。她就是溺水昏迷了，没什么大碍。我同学接到我消息后也去了医院。”
贺常看出张呈溪的确是没有力气了，也不好在这个时候告诉她自己的想法。她又在床边坐了一会儿，才躺到了被子里。
张呈溪正背对着她，而她则把手放到了张呈溪的枕头上，又时不时地动上一下，想要触摸又不敢触摸。
直到这个姿势让她感到难受，她才收回手平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出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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