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第四十七章宿敌
城边的小道两边都是小竹林，不必风吹，他们策马而来便掀起一阵风浪。吁呼马停时，竹林里更是发出沙沙声响。
那一行三人都携着长弓与箭袋，最前头的，是一位俊朗青年，样貌清瘦，却气质不凡，唯独他身上的弓都是绑了白鹿皮的，连箭袋都有精致的坠饰。一看便叫人知道这人是主，另外二人是仆。
“既然是比赛，你们大可不必让着朕。”
说罢，前面的青年将马拴在道边的竹林间，转身便拿着弓与箭袋一头扎进了往里边去更深的树林。
“散开行动吧。日落时分此处汇合便是。”
“皇……”身后一男子本要说出口，却觉得毕竟是微服，不宜声张，又收了口，“此野林鸟兽众多，属下们担心您的安危，还是让我们跟着您吧？”
维月空祁回头睨了二人一眼，不耐烦道。
“时时刻刻跟着，是监视朕吗？”
监视二字，可谓掉脑袋的大罪了，普天之下谁敢监视皇帝。二人连忙单膝跪地抱拳。
“属下不敢！只是……”
另一人连忙抢道：“属下们日落时分在此等您。”
维月空祁看二人一眼，转身留下一句话：“赢了，便升一品。”
说罢，便头也不回离去。身后二人立时互相嫌恶起来。
“帝师大人可是亲口嘱咐过我二人，一定要寸步不离地跟着主子，若是少了一根汗毛，你我便没有以后了！”
“主子都这么说了，你要再跟上去，不等帝师大人治罪，我们的脑袋便已经不在了。”
……
树林间一浅绿色衣袂飞舞，手中剑未出鞘，却与那只白虎斗的酣畅淋漓，甚至似一场游戏般。忽而那只虎似乎改变了策略，跃身而起迎面扑来，月江南正侧身欲躲，却不料那虎身刚掠过，虎尾便横扫而来，打了月江南一个猝不及防。
“你耍赖啊！怎么打上几个回合，连你都学会耍我了？！”
被扫退到树干上的月江南说着，便握紧了剑再度迎面而上，既然巧躲不成，岂非逼着她正面迎敌？
北宫雪缈说的不错，她实战经验少，总觉得自己聪慧几分，便时常想着巧取，可有的时候，弄巧是会成拙的。
一人一虎又是数个回合的酣斗，忽而听闻林间异动，白虎先扑了过去。
维月空祁刚巧看见一硕大白虎，长得尤为健壮，毛色锃亮，一看就是只上等猎物，这不得抓回去让他们瞻仰瞻仰？
可他刚举起弓箭，那白虎便以迅雷之势，猛扑而来。反倒逼得维月空祁连连后退，这般近战之下，他决然弃弓，抽出腰间的剑便向那白虎挥砍而去。
月江南疾步如风，踏云而来，手中剑鞘挥出，重重打在白虎身上，将白虎从对面那男子身前推开，摔了出去。而维月空祁出鞘那一剑堪堪削去它一撮白毛。白虎爬起来甩了甩脑袋，看了二人，似觉人多势众，自己打不过，便识时务地退走了。
“多谢姑娘。”维月空祁说罢，便越过落在身前的月江南要去追那白虎，却突然被拉住转身对上了她的眼。
“上赶着送死的还是头一次见。”
月江南抬眸看他，脸上面纱拂动，那双眼在阳光之下如同耀世明眸，维月空祁看着看着，不经意便看了进去。
“姑娘之恩，在下欲以厚德报之，敢问姑娘姓名？”
见白虎已经消失林间没了动静，月江南睨他一眼，转身便走。
“姑娘为何蒙着脸？”维月空祁却转而跟在她身旁，边走边问起来。
“干你何事？”
方才本就只是为救那白虎才出的剑鞘，谁曾想竟被这人黏上。月江南有些不耐烦道，脚下步子越发加快。
“只是好奇。姑娘这般见义勇为，在下想报之。”见她脚下生风，维月空祁便有些心急了，竟直接拉住了她。
佳人回眸，一瞬倾城。
在维月空祁看来，那双眼仿佛世上最明亮，又最为动人的黑曜石。
眼下的面纱却突然被粗鲁地扯开，露出一道道蜿蜒狰狞的疤痕。维月空祁惊得手立时松了。
“现在不好奇了吧？那我走了。”月江南轻蔑地瞥他一眼，将面纱重新戴回。
孰料这人却仍是紧紧跟着，似个狗皮膏药般甩都甩不掉，连轻功卓绝的她，也没能逃出他的视线。
直到她回了自己的小院子，他才止住步子，似乎用心记下了什么便转身离去。
正巧歌华明荆已经在屋子里等她回来，给她带了些拆换的药物。不过今日的歌华明荆却不若往日那般精神，甚至有些低糜。
“你的伤基本已经痊愈了，今日来给你送些常用的药，我便有一段时间不会再来了。”
“发生何事？”月江南摘下面纱，如往常般，拉开衣服，自行将药涂在胸口那道疤上。
歌华明荆沉默半晌，道：
“南子晋被暗算了。”
月江南的手突然停了下来。
“虽没有证据，但显然是朝廷的人做的。”歌华明荆垂下眸来。
“是因为云锦铺的事情……？”
“云锦铺还没有被发现，但他欲守孝三年的事，终究是引人生了疑。前些日子又被派去罗家村谈生意，生意没谈成，反倒被抓了把柄。朝廷那帮子人一气之下将罗家村的人全都发配了，南子晋他……因为逞一时之勇想要追出下落，结果暴露了地下钱庄。不过好在，他是个狡猾的人，他呀，总把真实意图藏在最里层。”歌华明荆强笑，握着月江南的手解释道，“那地下钱庄本就是留给朝廷查的，刚开不久，也没什么大的运营，损失在预计之内。”
可月江南却不能释怀。
“他做这个地下钱庄……就是为了掩护云锦铺？何至于此？”
“帝师可不是个傻子。一般的小打小闹，哪能骗得过去？只是没想到，朝廷下手这般重。”说着，歌华明荆紧了紧拳头，“他就是想强迫我歌华家和晋家，都要为他所用。”
“这也是他为何要费心思下暗手的原因。他这背后的推手……可真喜欢环环相扣。”
月江南深深明白，只要她一日不能复国，这些事情就一日不会停歇。每一个人都在为此而战，所以她必须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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