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说法
“仙翁是何意？便因为龙祖是古神？我天界便议也不能议她吗？
“如今已不是十万年前了，要说在十万年前那蛮荒时代，龙、凤、麒麟三族确实兴旺，我人族实不能与之相比。
“如今我族承天地之馈赠，有了修练成仙之法门，而且近些年来飞升上界的小仙更是越来越多，人族兴旺如此，该是众族之首！
“说是龙凤神族，实则不过禽兽尔，目无法纪，行欠纲常，因为缺少管束在天地间惹出多少祸事？
“若有我天界之天条立其头顶，时刻规范，定然不会如此，天上地下也能安宁些。”
说罢，白芷上仙向天帝一拱手，奏道：
“陛下，如今龙族、麒麟族公然在您的眼皮子底下作乱，我天界定要问他们讨个说法，以彰显我人族之威德，也让那些走兽飞禽收敛行为，行事稳妥些！”
白芷所言，烛阴立于殿外听得一清二楚，她脸色铁青，气向上涌。
四族各理各事，中州之事她龙族从不过问，缘何天界连她在何处闭关都要管，还是一副质问的态度？
竟将她龙族必做飞禽走兽，真是气煞她也！
她竟不知道，小小人族竟有如此大的志气！
如今天地共有五处大陆，其余各处皆为海洋，中州位于四荒大陆之中，有东、南、西、北四处海洋与四荒隔绝，因此各族之间并无甚交往，各有各的生活秩序，也不会贸然打扰他族的生活。
中州为人族居住之处，待修行者修炼至大成境界，可飞升至天界，位列仙班。
仙人渐多，便自己建立了一套管理的体系，最终成了天庭，也称天界。
天帝闻听白芷所言，眉头越皱越紧，险有冷汗冒出，他知道这白芷上仙一向傲慢，野心勃勃，没想到她竟连龙、凤、麒麟这些上古神族都要踩在脚下。
她话里话外的意思，怕不是想让天界一统四荒，做这天地之主？
此番她说是要借龙祖在麒麟地界避世而向两族讨要说法，其实不过是个由头罢了，她是想借此机会将小事化大，公然挑起几族矛盾，兴起战乱。
她在暗示自己。
云皓不再寡言装死，他须表明态度，以安众仙之心，因而笑道：
“爱卿这是在开玩笑呢，龙族之事与我人族有何干系？我天界待办诸事已然堆积如山，管他族事务作甚？”
那白芷上仙有了台阶却也不下，仍旧不依不饶：“陛下，事关天地芸芸众生，小仙怎敢玩笑？
“如今世间奉行强者为尊，便是在中州下界，修行者们也推崇强者，弱者只配俯首称臣，神界更是如此，因那龙族实力超群，才位列众水族之首，如今我族壮大，安能不一统四荒，兴我人族？”
见这白芷越说越疯，五斗神君忍不了了，驳斥道：
“上仙，正如你所言，我人族得天地造化，乃是因为用法纪纲常约束自己，以君子风范行事立身，才能繁衍壮大至今。
“于己如此，与各族相交更是如此，几万年来，我族一直采用和平发展之道与各族相处，各族之间相安无事，并无冲突，与其他各族共处于世间，此乃我人族的福祉。
“现如今四海升平，怎能因所谓的‘强者为尊’，便坏了我们数万年的安宁？
“何况，龙祖缘何在麒麟地界闭关与我族无关，天界本就无权过问。怎能借此挑起事端？”
太上仙翁童颜鹤发，仙风道骨，深以五斗神君所言为然，况且，天帝对此事的态度已十分明朗，遂道：“五斗神君所言极是！”
白芷上仙哪里肯服气，开口便要再论：“陛下，此事事关我族……”
天帝不愿再听她啰嗦，生怕又引出一大串道理来，连忙制止道：“此事不必再议。”
天帝既已出言，白芷虽无奈，也只好退下不提此事。
太上仙翁见朝堂因此事气氛沉重，示意掌管下界神仙的半葵仙子上奏。
半葵仙子上前启奏，说起含祝上仙如何在人间开宗立派，传播道法，引人间修仙者感念天界之功德。
亦或是天华神君化为人间一修仙者，一路斩妖除魔护人间太平之丰功伟绩云云，引来众仙纷纷赞叹。
凌霄殿又恢复了往日仙气飘飘、鹤唱祥云的景象。
凌霄殿外，烛阴自是将一切都听到了耳中，她本欲直接进殿，将那什么白芷上仙直接问罪，可转念一想，自己不该如此鲁莽，为何不听听云皓的态度？
云皓身为天帝，他的态度代表了天界的态度，若他也如那白芷一般，到时候再问罪也不迟。
好在这天帝不似白芷上仙那般混球，知晓何事该做，何事不该做。
经此事，烛阴已没了耐心，不愿再理这凌霄殿需召才能入内的规矩，她也不想再等了。
“本座要入殿，尔等休要拦我！”
金甲武士从未亲眼见过古神，一直在偷偷打量着烛阴，可他完全听不见殿内众仙在谈论何事，只看见烛阴的脸色突然低沉下来，又渐渐平缓，面容严肃，不怒自威。
心中暗道：龙祖娘娘当真是喜怒无常。
古神几乎都是与天地共生，人族诞生得晚，只有仙人，并无神人，整个天界都鲜有人见过古神。
见烛阴如此，金甲武士也不敢多言，那大刀晃了晃终究是没举起来。
只好默默地退了退，给烛阴让路。
殿内众仙已在议论其他事了，见一女子入殿，莫名其妙，纷纷停口不再多言，天帝也甚是疑惑，并不知此人是谁，为何金甲武士不通报便她放进来了。
一小童飞奔入殿内，对太上仙翁附耳道：“此乃东荒之主，龙祖烛阴。”
太上仙翁闻言，大吃一惊，也顾不上什么尊卑有序，迈着大步踏上了云台，将小童对他所言之话，一字不落地说给了天帝。
“当真？”天帝疑惑，龙祖怎会来此？
“想来不会有假。”太上仙翁思索了一瞬，回道：“谁人敢冒充古神？”
天帝自不敢怠慢，忙下了云台，来到烛阴面前，躬身施礼道：“天帝云皓拜见龙祖娘娘。”
众仙见天帝如此，纷纷跪下施礼。
“本座第一次造访凌霄殿，此处果真巍峨庄严，仙气飘飘，漂亮得很呐。”
烛阴左观右瞧，欣赏这大名鼎鼎的凌霄宝殿。
她以前每到一处，必先观察宫殿的装饰如何，若是美轮美奂，赏心悦目，她便要也在访缇宫原样修建，这么多年了，这个习惯她还没改。
天帝简直摸不着头脑，这龙祖是从来不屑与天界接触的，如今突然前来，便只是想瞧瞧这凌霄殿不成？
“龙祖娘娘，您大驾至此，有何贵干？”
“本座此来，是想与天帝聊聊，本座避世这三万年，我蛟龙族族人为何到了天庭任职？”
烛阴收敛笑容，一改刚才温和的态度，盯着跪在地上的敖广四人。
这几人身着天界官服，肚子吃得浑圆，脸上也全是肥肉，双下巴，哦，是三下巴堆叠起来完全不见脖颈，除了有两只龙角露出帽子外，其余与众人族并无什么区别。
看来这天界之臣，他们做得甚是安逸啊。
敖广几人听闻此言，汗如雨下，对着烛阴一边磕头，一边解释道：
“启禀娘娘，臣兄弟四人至天庭任职是族长的安排，元平小将也是知晓的啊。”
天帝见众仙家都在宝殿，敖广几人毕竟位列仙班，在大殿之上如此狼狈，确实不妥，忙劝道：
“龙祖娘娘，此事说来话长，一会儿朕将为娘娘设宴，咱们在宴上慢慢谈，如何？”
烛阴没有回答，又道：“本座此番前来，还有第二件事。
“龙祖娘娘请讲，朕与众仙家愿洗耳恭听。”
天帝与太上仙翁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的眼睛里看到了不解，如果说龙祖为敖广几人而来，那他们还有说辞应付，可除此之外，天界并无与龙族有其他交集呀，龙祖怎得还有其他来意？
烛阴走上前几步，折了这殿中陈设的一株紫薇兰，放在鼻尖轻嗅，才继续道：
“本座有一株仙草，如同这紫薇兰一般漂亮，只可惜，三万年前流落中州，至今还未寻回，本座一向珍爱此仙草，此番前来也是知会天帝一声，本座不日便要亲自前往中州寻找那仙草！”
此话一出，天帝眉开目展，瞬间觉得敖广之事也不是那么难谈了，他假笑道：
“既然龙祖娘娘要到人间寻草，我天界，一定为娘娘大开方便之门，只是……”
烛阴见此，勾了勾唇，又缓缓开口道：“天帝莫急，本座还有这第三件事，听闻贵殿有一仙子，名唤白芷，可有此人？”
天帝不知她为何意，一时没有深想，直接答道：“是有此人，不过一小仙，娘娘找她作甚？”
“并无何事，只是听闻此仙一向胸怀大义，行事向来只为天界着想，曾说要向本座讨一个说法，是也不是？”
“龙祖娘娘，那白芷不过一飞升不到三千年的小仙，惯爱胡言乱语，今日又吃了些酒，才说出这般荒唐的话。”
天帝心里恨不得将这不知天高地厚的白芷上仙直接交到烛阴面前，任她发落，可他身为天帝，自然不能随随便便地便将臣下交出，因此面上还得陪笑道：
“龙祖娘娘，她乃一小仙，您行事自有主张，怎敢问您讨要说法？不如移驾瑶池，王母已备下酒宴，只待娘娘入场了。”
“不急。”烛阴将天帝拂开，问众仙道：“白芷上仙何在？本座特来向上仙解释，缘何要到那南荒闭关！”
“请娘娘息怒！”
众仙此时心中都明白了，他们刚才所议的那番话，龙祖娘娘怕是都听去了。
他们听说龙祖行事向来张狂，却也没想到有朝一日她会站在整个天庭的对立面，话里话外透露着要为难一个上仙的意思。
烛阴岂能轻易绕过那出言不逊的小仙，她刚要再言，有金甲武士在外高喊道：
“凤族少主姜子息进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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