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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第四十七章


墨染坐在许文舟的营帐内,身上的伤已经处理过,他随手拿起放在一旁的舆图,西南是块宝地,西南涧贯穿其中,站浪、旁望两山相望,依山傍水,百姓安居。

        若是没有南长城,西南的地势,对大周十分不利。文殊彬的人善水,大周士兵多不会水,越不过这条浩浩荡荡的江河,便只有在此等死的份儿。就算是李珉给了他们诸多军饷可以买船,也抵御不住西南的进攻。

        而南长城,就是他们与西南抗衡的铁盾,是守护百姓的最后一道防线。

        营帐外响起一个声音,“末将周子良,求见将军。”

        墨染的脑海中顿时浮现出一位少年将士的模样,凤眼剑眉,身手不凡,周子良,许文舟的一把利刃,也只不过是他的一把刀。

        “进来。”

        一位身穿铠甲的少年大步走了进来,眼中对许文舟颇多不满,却又被他自己生生压制下去。“将军,大敌在前,若将军要在春日宴前返京,末将恳请留下,镇守西南。”

        墨染双眸打量着单腿跪地的周子良,周家,习武世家,世代忠良,一心报国,却因时尚夺军权,而被灭满门。这周子良便是周家幸存下来的分支,现如今他这一辈,敢将周字拿出来说的,也只有他自己了,毕竟当初时尚灭周家的借口,是勾结外敌。

        若是此话落在许文舟耳中,定会治他一个大逆不道、勾结外敌的罪名,但现在坐在他眼前的,是换了芯儿的墨染,若他们在春日宴之前,没有给西南一重击,待大周士兵回京之际,西南大举进攻,后果不堪设想。

        “好。”

        周子良吼道:“你…你答应了?”

        墨染点点头,“但我有三个要求,若是一月内我军重伤西南,你便与我一同返京。”

        周子良想了想,点点头,“好。”

        墨染继续道:“若到时你留下,不得让西南伤我大周百姓一丝一毫。”

        周子良拍了拍胸脯,道:“当然!”

        墨染看了看周子良,虽做事鲁莽了些,但能在许文舟手下做到现在这番成就,足矣说明周子良带兵的天赋。

        墨染继续道:“最后一件,我要独自渡江,此事只有你我二人知晓,这几日由你带兵。五日,若是我未能回来,你就接替我的位置。”

        周子良大吃一惊,心中寻思道:‘渡江?许文舟疯了!且不说他不会水,就这张脸,整个西南,上到七十老叟,下到三五孩童,有谁不认识他许文舟。孤身渡江,不是自寻死路吗?’

        周子良没说话,墨染催促道:“你可答应?”

        一句话将周子良从沉思中拉了回来,“末将定不负将军所托。”转身走出营帐,口中喃喃道:“自不量力。”

        墨染抬手摸了摸心脏下方的伤口,伤口上的血还在微微往外渗出,此时前往西南,绝不是一个好时机,但若想春日宴返京,他也只能去冒这个险了。

        萧靳朝萧恒招手,“恒儿,你来。”

        萧恒不舍地看了看白古月,“白姑娘,萧某晚些再来。”说完指了指案桌上的白云糕:“我家厨子做糕点一绝,白姑娘定要好好品尝。”

        白古月点点头,笑道:“萧公子请便。”

        萧靳拉着萧恒走到一处无人的小道儿上,萧恒不耐烦道:“爹,到底怎么了?”

        萧靳低声道:“恒儿,你可喜欢李霁?”

        萧恒点点头,“她是我妹妹啊,自然喜欢。”

        萧靳恨铁不成钢道:“爹说的不是这种喜欢,是男女之间……”

        萧恒气急败坏地打断萧靳:“爹你在说什么?霁儿在我心中,永远都是我妹妹。”

        萧靳气的拍了一下萧恒的脑袋,萧恒捂着脑袋道:“打我作甚?”

        萧靳气道:“她是你表妹,若是你二人成婚,于萧家而言,是天大的好事。”

        萧恒脸上闪过一丝不悦,“是对萧家,还是对你?”

        萧靳气的不想说话,萧恒继续道:“无论如何,于我萧恒来说,李霁都是我妹妹,我护她,爱她,均是出自一位兄长对妹妹的喜爱,此生,此爱不变。”

        萧恒转身转到一半,就被不知何时站在身后的黑衣人敲晕,萧靳朝黑衣人摆摆手,“抬走。”黑衣人一扯萧恒的胳膊,许是用力了些,只听见萧恒的胳膊发出咔嚓一声脆响。

        萧靳微怒:“轻点!”黑衣人颔首,直接将萧恒抗在肩上,几步便消失了踪迹。

        萧靳喃喃道:“爹也不想啊,但事情摆在这,曹颖茹本就是退而求其次,若是得到李霁,便是得到了太后的支持,到时我萧家,才能成为大周第一世家。家族上百口,可都依仗你了。”

        黑衣人看见守在门外的管家,朝管家点了点头,管家将门打开,黑衣人抗着萧恒走了进去,将他轻轻放在李霁身边,临走拔剑挑开了两人腰间的系带。

        听见嘎吱一声,门关上的声音,又听见管家在门外将门反锁上,萧恒揉了揉隐隐发痛的后脑勺,坐起身。伸手推了推李霁,见李霁一点知觉都没有,嫌弃道:“你可真行。”

        萧恒走下床,突然想到了什么,走到床前,居高临下地看着李霁,李霁睡得很‘安详’。在窗户透过的微光下,李霁脖子侧面闪过一丝银光,萧恒伸手,拔出了银针。

        李霁微微皱眉,看见萧恒,笑道:“果然是你。”

        萧恒伸手将她扶了起来:“你这银针,可以自己逼出来吧。”

        李霁点点头,“不如你□□省力。”话刚说完,李霁就听到门外有动静,道:“有人来了。”

        萧恒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李霁,“那我……”

        李霁笑道:“对不住了表哥,为了妹妹我的清誉……”

        萧恒看着她挥过来的拳头,双手拦了下来,“我我我,跳窗。”说完,打开窗户,扒着窗沿,半天才爬了上去,门外响起了开锁的声音,李霁上前一脚,直接将萧恒踢了出去,窗户瞬间合上,一气呵成。萧恒头朝下,整个人栽倒在窗外的花园里,双手护头,右手终究是扛不住,咔吧一声,脱臼了。

        萧靳带人走了进来,浩浩荡荡十几人。李霁整理好衣衫,端坐在桌前,正在悠闲地倒茶,见他们进来,疑惑道:“舅舅,你们这是……”

        本就是不大的屋子,屋内没有屏风也没有帷帐,一目了然,萧恒不在房内。

        萧靳脸上的阴霾转瞬消散,焦虑道:“府上出了盗贼,舅舅担心霁儿的安危,特带人过来看看。”

        李霁站起身,精神抖擞道:“府上出了盗贼?!此事不容小觑,霁儿这就命人去京兆府……”

        萧靳打断道:“舅舅已经派人去大理寺请楚大人,想必一会儿便会过来。府上出事,是萧某人的疏忽,让贼人惊扰了各位雅兴,改日定将薄礼送到各位的府上,以表歉意。”

        李霁走到萧靳身边,“舅舅,霁儿还要陪皇祖母用晚膳,再不回去,皇祖母会责罚的。”

        萧靳忙道:“那你快快回宫吧。”

        李霁点点头,诚恳道:“皇城之内,太子脚下,这群贼人也太过嚣张了,霁儿定会在皇祖母面前好好参上楚大人一本,身为臣子,办事不力,当罚。”

        萧靳苦笑道:“当罚。”

        李霁注意到白开旭的目光,一直停留在自己身上,假装没看到,穿过人群,走了出去。白家都是聪明人,自然也会知晓,与虎为谋,焉能全身而退的道理,她真的好奇,萧靳是给了白家兄妹什么好处,荣华富贵?白家触手可得。美人俊男?白家已是仙人之姿。长生之法?连她都不信,白家兄妹又岂会相信如此滑稽之谈?

        看来她对自己舅舅的底细,还是不够了解。萧靳这只老狐狸,最厉害的,就是这张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嘴了吧。

        回京的马车上,簇菊将搭载李霁手腕上的双指拿了下来,紧皱的眉头渐渐舒缓,道:“殿□□内毒素仍在,幸好今日未动用内力,否则毒素进入心脉,就不好除了。”

        李霁嗯了一声,道:“回去后派人给表哥送些补药。”

        繁竹听到了瓜的味道,插嘴问道:“萧公子怎么了?”

        李霁偏头看了看她探过来的圆脑袋,“我还没问你呢,你这是怎么了?”说完,看了看繁竹一身的稻草和泥土。

        繁竹抿了抿嘴,为了她的尊严啊,绝对不能说。

        李霁问道:“去马厩里打盹了?”

        繁竹小脸一红,“殿下,我没有……”

        簇菊嫌弃道:“去马厩里打滚了。”

        繁竹气急败坏道:“你才去马厩里打滚呢!殿下,你看看她,又笑话我。”

        李霁笑着从繁竹头上摘下了一片枯黄的稻草,“说吧,怎么了?”

        繁竹立刻哭丧着一张脸,道:“靖康府有个黑衣人,这么高,胳膊这么粗,拿着这么大的一个棒槌,不经意间,神不知鬼不觉地就冒了出来,将奴婢打晕了。”

        李霁道:“是你粗心。”繁竹噘着嘴,双手抱臂,缩到一旁不说话了。

        李霁伸手拽了拽她的裙摆,“回去叫钱顺德帮你问问,查到此人,我帮你报仇。”

        繁竹眼里泛光,直接扑了上来,被李霁嫌弃地推开,“洗完澡再抱。”

        繁竹笑着点点头,“嗯,洗完澡再抱!话说回来,这银针真的这么厉害吗?一杯就倒?”

        簇菊冷哼道:“不沾酒就能倒。”

        繁竹眼里泛光,怪不得,怪不得当初李霁会将簇菊留在身边,这三两拨千金的伎俩,还真是令人羡慕啊。

        繁竹笑道:“簇菊,你这银针可谓是三两拨千斤,你三两,我千金,咱两,绝配!”

        簇菊没说什么,收起了银针,道:“你下次小心些,殿下的安危,怎可如此大意?”

        繁竹吐了吐舌头,“知道了,菊嬷嬷!”

        簇菊气道:“你!”

        繁竹继续吐着舌头,“你能拿我怎么样?”

        簇菊重新拔出了一根银针,繁竹立刻怂了,“簇菊!菊姐姐,你看看我,都这么狼狈了,您还忍心下手吗?”一双大眼睛扑闪扑闪地看着簇菊,簇菊将银针收起,繁竹这才长舒一口气,整个人瘫在了木凳上。

        车外一阵躁动,李霁掀开窗帘一角,一片淡粉色花瓣落入眼眸。

        车外的一个小女孩,抬头望着路边的桃花,“好美啊——”一两朵淡粉色的桃花,已经在枝杈的梢头,悄悄绽放。

        春阳至,草木不久归。

        芳菲时,红紫百般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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