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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据师傅说，我们是第一波客人，我们要了三碗豆腐脑，五屉小笼包，三个茶叶蛋还有四根油条。
铺着像某种墙纸一样的，绿色菱形格子的，印着大红花的硬塑料皮的折叠桌，四角都像包礼盒一样的严丝合缝包好，折下去，然后用大头针牢牢地钉进桌面里。那些大头针都已经生锈发黑，表面还蒙着一层土。
不得不说，这个桌面非常土气，简直土到不能再土。可是稍微讲究点的小吃摊，都会这样像包书皮一样的，保护好他们的折叠桌。
虽然，桌面上有某些没有素质的客人用烟蒂烫出的黑洞。
每张小桌子上都会有装满一次性筷子的不知以前装什么的，包装完全褪色的，边缘被裁剪的非常粗糙的桶子，然后是装辣椒油和醋的透明小塑料瓶，还有一包方方的，小小的抽纸包。
有抽纸包的小摊就比别家高级很多，虽然那纸糙的不行，不吸油也不吸水，擦了没准比没擦还要脏，但总比某些煎饼小车上挂着的比草纸还烂的纸强多了吧。
那种卷纸，一点纸的功效都没有，但是贼结实，怎么扽也扥不开，好像故意似的，每回都会扯好多，要么干脆在最开始的时候就放弃。
我拿过来辣椒油瓶子，将上面油乎乎的小盖子打开，用里面白色的边缘有些发黑的小勺子，舀着里面的辣椒油。我低头闻闻，一股油哈子味，要么是时间久了，要么就是做的时候用的就不是好油。
我感觉全世界的饭店都是这种瓶子，好像商量好了似的，它们外面都油乎乎的，蒙着一层摸上去会感觉黏黏的，像是在厨房熏过很久烟尘的样子。
辣椒油瓶里已经没有油了，干干的，炸糊的辣椒颗粒，一堆一堆的，像在抱团取暖。
我有些嫌弃的将小盖子啪的扣上。
大铁锅嗡嗡地烧着开水，旁边的铝皮案子上，老板刚把湿湿软软的面团从大盆里抠出来。它们好像没有骨头，抠出来多少就瘫在案子上多少，但是看的出来，非常的沉，老板的身子前倾着，一边弄，一边洒白面。
他的手指很粗，红红的，像是生了冻疮，可现在才秋天，哪来的冻疮呢，那只能用长期过量的劳作来解释了，冷水热水交替，蒸汽溅油烫伤，哪个都是理由。
老板娘摆好了桌子，过来帮老板，在面案子上摆上了油盆还有红糖盆。
系着白色围裙的老板在用力揉面，他的动作非常麻利，也是，都重复多少遍了。但是因为这种利落，反而产生一种美感，让我不自觉得就看过去，然后开始发呆。
他很快就切好了计子，然后继续揉，之后，将一个短短粗粗的面，叠在另一个短短粗粗的面上，用筷子一压，然后抻着两头，这时候的面有非常好的延展性，不容易断，抻差不多长，滑入油锅。
进入油锅的油条，立马冒出很多很多的小泡，发出诱人的滋滋声。
然后又是一条，很多条都滑了进去。用长长的筷子，给它们翻个，捞出已经炸好的，放在锅旁边的黑色架子上控油。
最后老板娘将做好的油条，夹到红色的小框里，然后上面放几张裁的短短的黄色油纸，方便我们拿着吃。那粗糙的油纸可是真的吸油，刚放上面，立马被油条浸透明了。
老板娘将油条端了过来，冒着热气，特别的香，是一种独特的面香，有一丝咸咸的味道，看上去就知道脆的不行，宣的不行。
我的口水在疯狂分泌，也刺激着我的胃液，我快饿死了。
张威去盛了一小盘免费的咸菜。有两种，一种是切成细条的疙瘩头，油光锃亮的，不知道拿什么拌过，另一种是凉拌的圆白菜，也是切成丝，里面混着几根红红的胡萝卜丝。拼在一起，不知道他从哪找的辣椒油，浇了几勺在上面，红彤彤油亮亮的，一下子就变的有食欲多了。
豆腐脑也端了上来，白嫩嫩的豆腐，没在棕色的肉卤子里，黄花，木耳，肉丝还有薄薄的鸡蛋花，最中央撒了一小搓香菜末。
我赶紧（kuai）了两勺干辣椒，干了的辣椒油，一遇热汤，立马融化开了，虽然吝啬，但是也算懂事地飘出几滴红红的油花。
我用不锈钢小勺子，剁着碗里的豆花，将它们斩的一片一片的，然后搅动，辣椒和香菜融了进去。我又捏起一根油条，“啊，烫”我的手刚碰到油条，就松了手，我瞪着油条，他俩哈哈大笑，说我“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我用筷子夹过来一根，从中扯开，一小股热气从中间散了出去，升上高空，一个油条一分为二，中间交融的缝隙，白白嫩嫩的，我将油条按进碗里，豆腐浮了上面，感觉马上就要溢出来了，我赶紧又将它夹出来。
他俩吃的极快，我还没有吃一口，他俩就吃完了一根油条，吃的嘴油光光的。
男孩子吃饭，看上去就是比女孩子吃饭要香，大口大口的吃，塞得两个腮帮子都鼓囊囊的，然后边嚼还能边说话。他们埋着头端着碗，呼噜呼噜吃，香的不行。
“我说，你俩能不能慢点，等等我！”
他俩笑笑不说话。
包子上来了，热气腾腾的，有猪肉大葱，还有西葫芦鸡蛋的。周语茉不吃韭菜，所以当他俩要韭菜的时候，我强烈抗议，给换成了西葫芦鸡蛋。他俩骂我没有人性，我说爱吃不吃，他俩不说话了。哈哈。
虽然有五屉，但我们也开始抢包子。包子非常小，一口一个，他俩是一口两个，没什么馅，但馅的味道很浓，鲜香鲜香的，蘸上兑水的香醋，简直天堂。
我们的筷子打架，桌上一片狼藉，我嫌他们吃的太快，罚他们剥茶叶蛋，他们骂骂咧咧地剥，我优雅的喝我的豆腐脑，然后时不时的抬头，嘲笑他们。
我们吃完了，肚子都涨涨的，他俩剔牙，像巷子里的老爷爷。“啧啧”我起身去买单，他俩弯腰低头，哈里哈气地说：“谢存姐！”
声音和态度咋那么像公公？！“啧啧”我摇头。
明明都是单纯无害的死废柴，装什么社会人啊！神经病！
“老板，一碗豆腐脑，一根油条，打包。”顿了一下，“呃，油条换成红糖油饼，谢谢。”想着带回去给周语茉吃。
想起她，刚才短暂的快乐，瞬间消失，我的心情又开始沉重起来。
正当我们要走的时候，发现高珏，朝着这边走过来，他的嘴角青了一块，抹了药水，右半张脸也有几处红肿。
“张威，替我给周语茉。”我交代好后，就朝着高珏走去，他俩一瞅不对，赶紧起身拦住我，说：“这是学校门口，马上就要开门了，在这闹，估计要退学。”
我冷笑一声，眼神里的杀气再也藏不住了，我掰开他们的手，他们又拽住我，此时，高珏也注意到了我们，他的表情我看不清楚，但他挠了挠头，我理解为不屑。
我心想，这家伙还他妈有脸不屑，他怎么敢！
他也朝我们走来，离我们大概还有十米远。
这俩笑呵呵地冲高珏打招呼：“嗨，老高，吃早点啊？”
我他妈！
我一边一脚踹在他们小腿上，心想，肚里的食还没开始消化呢，就冲别人笑，气死我了！
他俩痛的直叫，却也不松手，高珏走到了我面前，伸出手，表情说不出来是什么，不愤怒，但也不亲切，谁有功夫猜他是怎么想的，不管是什么脸，这家伙总是让人火大就对了。
看见这个人，直接上去打就对了，甭跟他废话，多一个字都是你太善良了。
我已经快要喷火了。
他皱了一下眉，我才看到他的眉毛那好像蹭破了皮，应该是蛰的疼，所以皱眉。他态度平淡的说：“医药费结一下吧。”
“靠！”
我怎么没把你打残啊！
我手脚并用，这俩一边一个，双手拦着我。康枫更是抱着我的腰，他的力气很大，像是蹦极时，拴在腰上的带子，紧紧束缚着我，我抓着他的胳膊，他胳膊被我抓的生红。
张威那个不要脸的居然说：“那是当然，我们存姐一人做事一人当，不管多少钱，我们存姐肯定会负责到底的。所以，有收据吗？”
这家伙！！！啊！气死我了！
我的头发完全凌乱了，我急赤白脸的，他俩拉的我一点也碰不到他，气死我了，我呲牙咧嘴的，要是能碰到，我真的要咬死他，我恨我没有狂犬病，气死我了。
我感觉我头皮发麻，快要爆炸了。
浑身喷火，冒汗。
高珏上前，用大拇指按着我的脑门，康枫说：“唉，我说你就别招她了-”
他还没有说完，高珏的手掌就压着我的脑门，表情贱得不行，说：“你要是能好好说话，我就跟你好好说，你要是总像一条疯狗一样，那就没什么可说的了。”
靠！！！
“我说哥，你这也太，何必呢？！”张威叹气。
康枫也叹气：“就是啊，退学的话，你也逃不了吧？为啥要把事情闹这么大？”
高珏退后一步说：“我无所谓，反正可以转到别处，但是这家伙，肯定舍不得吧？！”
我愣住，感觉头顶有一把巨大的闸刀落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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