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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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我们拉的差不多了，肚子里的食几乎都泄干净了，自习也结束了。
但学校禁闭，不让出去，才九点半，我俩从小卖部买了热牛奶，拿着在操场散步。
“你还好吗？我底下好辣，感觉还想去厕所。”
“恩恩，局（菊）部暴雪（血），周语茉，你真不是故意害我的吗？”
小风吹着，手里的牛奶瓶，热热的，握起来很舒服。
她搓着胳膊，打哆嗦，我将校服外套脱给她，她穿上，将拉链拉到最高处，头扎进领子，深深地闻了几下，然后满意地说：“恩，没有烟味。”
“嘿！”我锤她肩膀，差点把她推倒，我翻白眼：“周语茉，你也太弱了！”
她扮鬼脸，吐舌头。
我们踩着橡胶跑道，晚风凉凉的，潮潮的，有青草和泥土的味道。她指着天空说：“讨厌，都看不见星星！”
我突然想起之前和霍宇宁一起玩到很晚，他送我回家路上，我看着满天的乌云，感慨：“讨厌，都没有星星。”
霍宇宁笃定地摇头：“有啊，有啊，这里有颗最闪亮的星。”他看向我，满脸诚挚，我恍了一秒，然后重锤他，非常煞风景地说：“你还是留着这些话给其他女孩子吧。”
他捂着胸口，委屈又可怜地回：“我知道啊，可是我一看见你，就不自觉说出来了，我能有什么办法。”
我不敢再直视他，感觉有些醉，轻飘飘的，难怪人们喜欢甜言蜜语，在如何抗拒，也无法无视自己心底因此诞生的一丝丝喜悦。
可是这样的话，无论如何，我对周语茉，是说不出口的。即便克服自己的难关，说出来，相信也不会是很好的效果。
老天就是这样，从出生起，就剥夺了一部分人说肉麻情话的功能。
所以我只能不甘且遗憾地回：“恩，是哈。”
周语茉看看我，笑了，道：“没事，那我看你就好了。你比星星好看。”
靠！
我回头一定要好好学学怎么撩人！我撩不死你！周语茉！
奇怪的胜负欲又产生了。
操场四个角有四个大灯，高高悬在空中，正方形，像是聚光灯一样，照射在操场上，田径跑道便明一块，暗一块。
暗着的地方，小情侣会假装不小心地碰下手，谁知道那其实是经过上百次精心计算过的必然。等走到明的地方，两个人又形同陌路，隔得好远，男生总会在女生偏后的位置，踩着女生的影子，一脚一脚跟在她的后面。两个人都低着头，秋风醉人呐。
周语茉大大咧咧，看不懂这些好戏，只觉得那些人并排挡在前面，慢慢悠悠，碍了她的道。
人家是害羞，情难自禁的脸红，她是气愤的脸红，她不懂那些“假动作”，只觉得很烦。
她走着走着，便会叉着腰，气鼓鼓地骂：“许存，你知道在跑道上走路最忌讳什么吗？”
我配合地摇头，希望她不要说出什么煞风景的话。
结果她非常配合，大声说，似乎有意让前面的人听到：“最讨厌的就是慢慢悠悠，挡在前面，忽远忽近，让后面的人没办法超车的人！哼！”
此言一出，我尴尬无比，想赶紧捂住她的嘴，生怕众人会打死她。
果然，此言一出，前面的几对，唰得一下，鸟兽散，闪进昏暗的小路上。
我捂头愧疚，在心里代周语茉向他们道歉。下一秒却想，幸亏是晚上，黑灯瞎火的，他们认不得我俩，不然可真是丢人丢大发了。
一看跑道清空了，周语茉兴奋了，拉着我的胳膊就往前跑，太过突然，又太猛。像是刚撒开绳子的二哈，我下意识地拽紧她，生怕她咬着谁。
呼哈，呼哈，呼哈。
“吼，快点啊！跑呀，跑呀，快点呀！”她像个八百年没见过跑道的傻子。
我惊奇她为什么总有那么多的精力，总能突然那么热情，她兴奋的状态太容易感染旁人，让旁人向往，不自觉地就加入其中，一起享受。
恩，说的就是我，我傻哈哈地在后面跟着乐，跟着跑，开心的像个二傻子。
我的校服在她的身上，被秋风灌得像热气球，一蓬一蓬地动，好想咬一口。她紧紧握着我的小臂，我听着她的脚步声，一下比一下沉，呼吸声，一声比一声粗重，这是个不会跑步的孩子。
我脚下的红色橡胶跑道很软，一圈一圈的，像是踩着彩虹，那感觉很奇妙，让你不肯停下。
我跨出步子，和她并行，看向她，她额前凌乱的碎发向后飘动，嘴巴张着，大口大口呵着气，脸红的像个熟透了的西红柿，眨着大眼睛，疑惑地看向我。那双眼睛里有璀璨的星河，我问：“你想要跑的更快吗？”
她愣了下，然后绽开笑容，点头，呲出两溜小白牙：“恩。”
“恩，好。”
我将手中的牛奶瓶，投向跑道外路边敞开的垃圾桶，然后又夺过她的牛奶瓶，投了过去。
白色的瓶子在夜空中旋转，滑出完美的抛物线。砰砰两声，连中！
“吼！”她鼓掌呐喊。
我像邀请人跳舞一样的伸出手，她笑笑，将手轻轻地搭在我掌心，我的五指扣住她的五指，握劳，说：“准备好了吗？接下来，可不要闭眼呀！”
她点头，亢奋：“嗯嗯嗯，跑吧，超过所有人！”
她的声音很大，但我想她可能想更大，她太高兴了，想要拿着喇叭大喊，我理解她。好多人都在看我们，在他们眼里，我们俩很有可能是刚逃出来的疯子。但那一刻，我也非常激动。
好吧，管他呢，丢人有什么的，丢人就要丢大人！
我拉着她狂奔，拉着她横冲直撞。她努力地捣腾着双腿，以跟上我的节奏，但我却越跑越快，我想把她放起来，我想让她飞上天。
跑吧，跑吧，再快一点，再快一点。直到我们大汗淋漓，直到我们筋疲力尽。
人们和建筑变成虚影，迅速地从两边，向后掠过，我俩感觉置身于走马灯里，融入奇幻神秘的故事里。
秋风似刀，我的喉咙开始发痒，冰凉的空气穿袭进鼻翼，贯穿整个肺部，我能感受到全身的血液在沸腾，在燃烧，我要跑，跑，跑到世界尽头。
咚咚的心跳声，越来越大，两个人的心跳声似乎融合在一起，按照共同的节奏，鸣响。
她大口大口喘着气，粗重的呼吸回荡在我的耳边，混进那些干燥的空气。
我还没有跑过瘾，她就不行了，拽着我偏向中间的草坪，向后一倒，扑通，我被带着倒下，我急刹车，回头看她，严格地对她说：“不行，刚跑完，不能立马躺下。”
她仰起头开始撒娇，水汪汪的眼睛满是无辜，娇滴滴的嗓音让人心软：“我，我实在走不动了，真的，真的。”
我叹气，不去看她。她松开手，并没有躺下，而是窝下腰，抚着双膝，颤抖地调整呼吸。这架势，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刚跑完马拉松。
小风吹拂，身上的细汗变得冰凉，我赶紧擦了下额头和脖子上的汗，跟她说：“出汗没，赶紧擦擦，别叫风吹了，着凉。”
她呼呼地喘气，似乎说一个字都要费很大的力气，努力半天，她说不出来，她摇头，哼哼唧唧。
“以后，我带你晨跑吧？”
她猛摇头。
“嘿，那边的，操场要关了，快点回寝室！”看门大爷，一手拿大号手电，一手拿喇叭，边喊边照。
那像探照灯一样的大手电，扫过我和周语茉，被强光刺激，我赶紧捂住眼睛。
“快点的，别墨迹！”大爷催促。
我走到周语茉旁边，搀着她的一只胳膊问：“怎么样？还能走吗？”
周语茉点头，我笑了下，她抬头，脸红扑扑的，挂着汗珠，样子非常搞笑，她将近半个身子都挂在我身上，像个僵尸一样的一步一步往前蹭。
我笑了，说：“出息！”
她撇撇嘴，哼了一声。
因为回来的太晚，澡堂已经关闭了，我俩只好拿着毛巾，到厕所的小隔间里应付擦擦。
她就在我的隔壁，我看着那面隔板，听着里面毛巾拧水的声音，猜测她的进程。
她却突然问：“用不用我帮你擦背？”
这话说的时机太刚好了，让我以为她有透视眼，正看着我呢，我赶紧低下头，手忙脚乱地涮毛巾，“不，不用。”
我太害怕她下一句说：“哦，那你可以帮我擦擦吗？”
她如果真那样说，那我很可能会原地去世。
幸亏她没有那么说，她什么都没有说。
为了掩饰莫名奇怪的尴尬，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有什么可怕的，只是，那之后，我快速的擦洗，甚至是飞速的穿好衣服，然后走出小隔间，扔了一句：“我洗好了，我先回去了。”
她停顿了下，然后回：“这么快，哦，好吧。”
语气淡淡的，很自然，很放松，她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我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她说这话的时候，我早就走出厕所了，我在走廊听到她说，就飞步回了寝室。
然后用毛巾盖着脑袋，胡乱地擦头发。
我以为别人看不到我的脸，和我的表情，没想到李倩随口问：“许存，你怎么脸红了？”
我的动作僵在那里，心想：哦，原来是脸红了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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