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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故事的开始总会有给悲惨的开始


景治十六年,腊月初九。

冬日的第一场雪的第一朵雪花落在京城城南的一个破落小巷里面。

京城城南是京城的外城,外城住的基本就是普通的老百姓,以前一般的达官贵人都会选择内城居住,因为内城治安环境和繁华程度是外城远远比不了的。

自景治帝登基,大崇版图之大史无前例,二十年来无生战事,百姓大多可以安居乐业。

景治帝更是一位史无前例的君王,减少赋税,推动百姓生产,再加上李首辅在景治一年重开科举,使得百姓的日子变得好了很多。

外城的治安环境相较于以前也是好了很多,但是一般的有钱人或者当官的人还是会选择在内城居住的,因为内城的繁华以前是胜于外城,现在则是远胜于外城。

当然会有一些喜欢幽静的达官贵人的府邸在外城,但他们在内城同样会有府邸,但一般这种府邸也是与城中的平民百姓区分开的,但显然这条破落小巷不是那种达官贵人的居所。

这条小巷里面住着三户人家。

巷子靠街边的一户是一个老光棍,四十多岁的样子,五大三粗,面露凶相,在街边离自己住所不远处有一个肉摊,家境还算殷实,人称李屠夫。

……

巷子中间的一户是张寡妇,也是四十多岁,丈夫因为早年在外边做生意,被一帮劫匪给害了命,当时张寡妇和他丈夫结婚时间也不长并没有留下子嗣,只有一个年迈的婆婆,但是张寡妇一直坚持没有改嫁此后老人,倒是张寡妇的婆婆一直说张寡妇克死自己儿子之类的话。

每每婆婆说起,张寡妇也是暴烈性子,一点都不客气,直接就开骂,年纪老大的老人怎么能说得过张寡妇,每每都被骂得没有话说,但张寡妇再困难都没有少过老人一口吃的,几年前老人过世,也算是寿终正寝了。

老人临终拉着张寡妇的手,说道:“这些年啊我可是受够你骂了,可算要走喽,正好去见我那个短命的儿子。你啊我走了你就找个人改嫁吧,咱这要身段有身段,要摸样有模样的还差男人?我看啊巷口啊那个李屠夫就不错了。”

“呸!老不正经的。”张寡妇说道。

“哈哈哈,我可没跟你开玩笑啊。”说完老人含笑闭上了眼睛,没了气息。

“呸!呸!呸!”说着说着张寡妇也哭了。

张寡妇记得,有次隔壁巷子有个小媳妇过来跟老太太嚼自己和李屠夫的舌头根,每次被自己骂的狗血淋头的老太太把那个小媳妇骂哭回了隔壁巷子。

……

巷子最里面是有个落魄书生,叫做徐枫,徐枫是个孤儿,不大时父母就死了,那时徐枫也就五六岁的样子。徐枫父亲也是一个读书人,平常给城北周家的公子授业,性子很是和善,一般过年过节都喜欢找徐枫父亲写春联和福字,平时有些信件也都找其帮忙代写,徐枫父亲一般都不会收钱和东西,众人时间长了也感觉过意不去,也就每次帮忙写完信件,留徐峰父亲在自家吃一顿饭。

徐枫的母亲也是一个性子顶好的人,邻里街坊没有不夸赞的,在巷子里住了这些年都没有和谁红过脸,附近的老爷们说自己的媳妇,都会说你怎么不跟人家徐枫家嫂子一样,通常这时候女人们都会用出自己的天生手段“九阴白骨爪”,不在和自家男人再废话一句。

就是这样的一对夫妻无缘无故地就死了,具体怎么个死因邻里街坊的都不清楚,只知道一天府衙的的衙役来到徐枫家里通知,据那个衙役说夫妻两人都溺死在城外的不远的河里,可附近谁不知道,徐家的男人游泳可是一把好手,但知道归知道,众人即使有心也没人敢去触衙役的霉头。虽然这些年来圣上的整治叫这些当官的对老百姓有了些笑脸,但当官的就是当官的啊,老百姓一般谁敢招惹啊。

邻里街坊也都猜测,应该是这一家人惹到了那个有权有势的人家,被害了。当然这些猜测也只是敢在自家院子那一亩三分地跟自己床上的男人女人聊这些。

因为徐枫家里只是一家三口,没有别的亲人了,这剩下一个徐枫。

附近一个德高望重的老人号召街坊们帮忙安葬徐枫父母,附近的街坊感念这些年徐枫父亲和母亲的善良,都没有推辞的,有人出钱有人出力。

可是年幼的徐枫却是不同意父母下葬,徐枫把父母的遗体放在屋里面,锁上屋门,任谁说什么都不肯开门,只是自己一个人在屋里面哭,哭声不是很大,但听到的人都能感受到极度的悲伤。

最后还是住一条巷子的李屠夫遣散了街坊,单独跟徐枫说了好长时间的话,最后徐枫才打开门让众人帮忙下葬的。

众人也不知道李屠夫和徐枫到底说了些什么,直到父母的下葬徐枫也没有再哭,好像所有的眼泪都在那一天流光了。

……

“唉!”看着只有一只老鼠在里面打转的米缸徐枫长叹一口气。

“怎么又没米了啊,我记得前几天刚买的米啊!”

“是不是你,小风,是不是你把我的米全吃了!”

徐枫在地上捡起一些小石头,一边朝米缸里面扔小石头砸那只小老鼠,一边说道。

小风是徐枫给老鼠起的名字,小时候徐枫因为那场变故性格变得很是孤僻,不愿意和同龄的孩子在一起玩耍,总是自己一个人在家里面看父亲留下的书籍,但孩子总是贪玩的,家里没有什么人,也没有什么动物,但老鼠总是会有的,徐枫就抓住一只老鼠陪自己玩耍,并且给它起名字,自己叫徐枫就给老鼠起名小风。

随着徐枫的长大,不知道已经死了多少只小风了,但是徐枫还是习惯见到老鼠就叫小风,好像每一只都是自己原先那只小风。

至于小风吃掉了徐枫的米,可能是吃了点,但绝对不会多,因为徐枫所谓的前几天怕是可以追溯到一月前了,而且凭徐枫的穷想来也不会买多少米。

看着外面的大雪,徐枫陷入了惆怅,自言自语道:“看来今天自己又要饿肚子了。”

徐枫正这样想着听见院外传来叫门声。

“小枫,快开门。我是你李叔!”李屠夫粗犷的声音传进院子。

声音虽然粗犷对徐枫来说却是格外温暖,在父母刚去世的时候,附近的街坊们还感觉徐枫可怜,每天都会有些人家来叫徐枫去自己家里面吃饭,说徐枫是吃百家饭长大的一点也不为过。

但这种事情一两次,三四次都好,但是天长日久的,叫徐枫去吃饭的也就少了。

不是人们没有善心,实在是大家的日子都不是那么好过。

有一次隔壁巷子的一个男人叫了徐枫回家吃饭,在吃完饭后,徐峰听到了女人在内屋骂男人,怎么叫了自己回来。

在那之后徐枫不管谁叫自己去吃饭,都会和别人说自己已经吃过了。

拒绝的人多了,一段时间以后也就没有人叫徐枫去吃饭了。

可少有人知道徐枫的这句话叫自己饿过了多少次,也可能大家都是知道的。

但人总是要吃饭的,徐枫找到一个活计,帮街上的药铺出城采药,药铺老板也是心善,了解徐枫的处境,所以每次徐枫的药,老板都会优先去收而且不压价,只希望这个要强的孩子一顿能多吃几口米。

但是药再怎么好卖,还是个孩子的徐枫能够去采的药,能够采的到的药总归是有限的。

一天,准备出城采药的徐枫刚走出巷子,就饿昏在李屠夫的铺子前边。

等到徐枫醒来,便见自己躺在床上,闻道有肉香飘来,还没反应过来自己处境的徐枫就先流出了口水,肚子不争气地响了起来。

“想以后都能吃饱饭吗?”

这是徐枫醒来听到的第一句话,话语刚听到,可能徐枫的脑子都没反映过来这句话的意思,嘴巴就说出话来:“想!”

此后徐枫就白天去李屠夫店里面帮闲,晚上钻研学问。

…  …

“来了,来了,李叔。”徐枫赶忙走出屋门去给李屠夫开门。

打开门后,徐枫便见到拎着一块足足十斤猪肉的李屠夫。

徐枫有些吃惊的说道:“李叔你这是干什么啊?”

李屠夫说道:“这不是快过年了吗,我想你这个穷小子也没钱置办什么年货,我不给你送点猪肉来,你这过年怕都是吃不饱饭。”

“这怎么好……”

“臭小子,你还让我在这里站着,算了我这猪肉还是拿回去喂狗吧……”

“李叔快请!”徐枫没等李屠夫把话说完,连忙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送让门的猪肉不要,那不是傻子吗?别人可能是,但我徐枫一定不是!

“哼!臭小子。”李屠夫说完把猪肉扔给徐枫,大踏步地走进院子。

徐枫赶忙接住,小心翼翼地抱着猪肉进了院内,把猪肉放进厨房,拎了一壶茶水进了屋内。

徐枫给李屠夫倒上茶水,笑嘻嘻一脸讨好的样子,说道:“李叔,今天咱们吃点什么啊?”

“我不是给你送了十斤猪肉吗?”李屠夫说道,说完喝了一口茶。徐枫家当然没有什么正经的茶杯,所以喝茶用的是哪种大碗,当然李屠夫也不是什么讲究的人,也是拿起茶碗一饮而尽,喝茶喝出喝酒的豪迈劲来。

“猪肉,什么猪肉啊?我今天可没见到有什么猪肉。”说着徐枫还真的做出一脸疑惑的模样。

接着说道:“难道李叔给我准备了惊喜,快点拿出来吧,别藏了李叔,今天就让咱们叔侄俩大口吃肉,大碗喝酒。”

说着徐枫看了眼自己的茶碗,自己约莫也是感到不好意思连忙改口道:“大碗喝茶!”

“噗!”李屠夫闻言,还没咽下的茶水一口吐出,茶水喷向徐枫,徐枫好似早有预料侧身一躲就躲过去了,“臭小子,你……”

“唉!李叔啊,我这茶水可是好茶啊,一两银子呢,我平时都不怎么舍得喝,你怎么就给吐了呢!”

“这破茶叶一两银子?”

“货真价实,这是我前些天去教坊司帮那些花魁作曲时,花魁送的。”说道花魁两字时徐枫故意拉长声音,说完更是摆出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

“那花魁长得……”李屠夫好像还挺吃这一套的,没了刚才要教训徐枫的想法,更是摆出一副虚心请教的模样。

“我有些饿了。”徐枫不改自己的高人模样,继续说道。

“好说,你先把花魁能明白了,去我院子,咱爷俩大口吃肉,大碗喝酒。”李屠夫急忙说道。

“一言为定!”

“快点,快点,读书人就是墨迹。”

“好,那我今天就跟李叔讲一讲这花魁的妙处。咳,咳!”

徐枫说完咳嗽两声,李屠夫见状赶忙给徐枫满上茶水。

徐枫喝了口茶水说道:“这教坊司的女子啊,可不是李叔所见的那些胭脂俗粉。教坊司里面的女子多是犯官家眷,以前可都是大家闺秀或者是那个大官的夫人,要么就是从小培养的美人胚子。”

“这教坊司的花魁啊,更是里面的佼佼者。每一个都是美若天仙的,旁人就是见了一面,魂儿都被勾走了。也就是我徐枫坐怀不乱。”

“别废话,快说!”

“你还想不想听了!”

“想,特别想。徐大才子请赐教。”说着李屠夫给徐枫满了满茶水。

徐枫有喝了一口茶,继续说道:“这教坊司的花魁啊不仅要长得漂亮,更得能吟诗作对,也还得能琴棋书画。。我去帮忙作曲的那位花魁啊,美貌是没得说‘樱桃樊素口,杨柳小蛮腰’。而且就尤其擅长吹笛,笛声婉约空幽。这口技高超,我曾见一富贵子弟早上出来,神采飞扬啊,这其中妙处不足为外人道……”

“……”

男人之间的时间总是短暂的,徐枫讲了半个时辰,讲的承转起和,李屠夫更是听得不亦乐乎,神采飞扬,徐枫讲完还是意犹未尽的模样。

“好了,李叔我也讲完了,咱们走吧。”徐枫喝了口茶水润了润嗓子,就要准备起身。

“走?走去哪里啊?”从意犹未尽的状态下醒悟过来的李屠夫摆出一脸疑惑的表情,这表情竟然和刚才徐枫的样子有些神似。

“啊?李叔刚才咱们可都说好了啊,你可不能跟一个晚辈出尔反尔。”徐枫说道。

“你们读书人什么左耳朵右耳朵的啊,我一个卖肉的可听不懂。而且跟你说好的是你李叔,跟我李屠夫有什么关系。”李屠夫不紧不慢地说道。

“李屠夫!”徐枫咬着牙说道。

“有什么事情吗?”李屠夫说道。

“你……你不能这么欺负人啊。”徐枫声音越说越小,有些委屈的样子。

“你个臭小子,叫你刚才跟我装。”李屠夫笑着说道,轻锤了徐枫一拳,继续说道:“行了,别在那装可怜了,少不了你小子吃的。”

“那咱们吃什么啊?”听道李屠夫的话,徐枫顿时来了精神,瞪大眼睛看着李屠夫说道。

“等着吧,快了,等你隔壁张婶。”

“张婶?”

张婶徐枫当然不陌生,就是隔壁的张寡妇。

在徐枫父母去世后,除了李屠夫就是张婶一直特别照顾自己,小时候时常帮助自己缝衣服或者把一些剩菜给自己送过来,说实话穷苦人家那会有什么剩菜啊,以前徐枫不懂,只觉得张婶真好,长大后徐枫懂了,把这份感激记得更加深刻。

徐枫的疑惑是这个老光棍居然说等张婶,难道……

徐枫还记得自己不大的时候听隔壁那位奶奶说有人嚼李叔和张婶的舌头,自己还去帮张婶独门骂街,把那个小媳妇骂的不敢出门,那家的男人出来,自己就吓得往李叔家里面跑。

想法到此,徐枫一副捉奸在床的表情,说道:“李叔难道你和张婶,已经……”

“小兔崽子别胡说,你张婶可看不上我。是我来的时候正好看到你张婶,我跟她说明了来意,你张婶就说你这个小兔子崽子肯定还没吃饭,打算给你做顿饭送过来。”

说完李屠夫还狠狠地敲了徐枫脑袋一下。

“哦!我说呢,张婶也看不上你这个老光棍。”

“小兔崽子你……”

“小枫,在家吗?快开门,我是你张婶。”李屠夫话还没说完,就听到院外声音传来。

“来了,来了。”

说着徐枫起身向外走去,起身时还向李屠夫吐了个舌头,李屠夫狠狠地瞪了回去。

徐枫打开院门,看到门口的张婶正端着两盘菜。

徐枫连忙接过,说道:“张婶给我吧,你快进去吧,李叔等你好长时间了。”

张寡妇递出盘子,向着屋内走去,说道:“李屠夫?那个老光棍等我干什么啊?”

“您进去就知道了。”徐枫端着盘子跟在张婶后边,笑嘻嘻得说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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