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第13章

十三

        问天何寿，问地何极。轮回安有，苍生何辜。

        “仁纲你看，雪花，呀……化了！”

        小怜将手中的几片雪花给他看，她玫红的衣裙映红了一片雪地。

        “明年还会下雪！”他拿出纸笔随手写了字对着小怜展开。小怜欢笑着跑过来扑在他身上：“雪化了，春天就要来了！”

        小怜就是无忧无虑。他喜欢看她一脸童真傻乎乎问他问题的样子。她当然不会知道为了留住她这点童真，他做了什么。他不顾群臣施压，执意带她在身边；他不许人向她提哪怕一点宫廷的尔虞我诈。

        这世间本该是单纯的，小怜就该无所顾虑地保持着她的天真无暇。

        如果不是逼不得已，他不想留她孤零零的在世间历尽磨难。

        或许这是天命，他，高纬，必须成为成全苍生的牺牲，而千方百计追随着他的小怜，也注定分担他的宿命。

        “仁纲，你在想什么？你走神了。”小怜伸手摸着他的脸颊，她的手冷了，高纬立刻伸手捂住她的手。然后从怀里取出一块五寸来长的白玉片放到小怜手中。小怜乖乖收好，然后侧头又问，“你说，为什么会有春夏秋冬，为什么会有白天黑夜，为什么会有生会有死……”

        “或许你都会知道，等有一日……”仁纲的笔凝滞在半空，过了好一会儿，他又落笔，“我们再见，你要记得告诉我……过尽千帆后凡生怎般。”

        葬我于高山之上兮，

        望我故邦。

        魂归来兮，

        莫彷徨！

        邵子明早已离去，房间里空荡荡，机器运转的吱吱声成了他头脑里的魔咒，反反复复反反复复。谷宁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不敢相信自己想到了什么，或许不用他去想，各式各样的情景在他头脑里放电影式的自动播放。最后镜头定格在玉片的最后一行刻字上：

        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

        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

        这是《金刚经》里的一句话，整个玉片上是高纬刻上去的密密麻麻的经文。

        运算还在持续，谷宁推开房门。夜已经深了，淅沥沥地下着雨。天幕黑魆魆，一如他混沌的头脑：

        仁纲，那是什么？密钥吗？还是后来人或者天人遗留的东西？它是不是承担得起数千年的誓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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