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黑玫瑰
第二天一早, 沈知还难得化了个妆打扮了一番。
这一个月来，她都没化过妆，早上给脸上粉的时候，意外发现皮肤居然还比之前好了。
沈知还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眼皮有些微微的肿, 眼角有一些不太明显的泪痕。
涂口红的时候, 沈知还本来习惯性拿起了一只南瓜色。
突然意识了什么，把南瓜色的口红扔到了垃圾桶里, 涂上了正红色, 也穿了一套和口红颜色同款的裙子。
她站在镜子前看着自己, 那张脸依然精致。
只是眼神太过空洞, 整个人也看着有些萎靡，从露出的肌肤也能看出真的是瘦得有点脱形。
实在是和“美”挂不上钩。
不过也没关系了, 反正今天之后，这些东西的存在都没有任何意义了。
沈知还收拾完下楼的时候, 陆晋正在餐厅吃早餐。
沈知还面无表情地在他的对面坐下。
陆晋余光扫到她, 这一抹红太过艳丽，他下意识喝咖啡的动作顿住。
沈知还问徐姨也要了一套早餐，从容地对坐在对面的陆晋说：“陆先生，我考虑清楚了。”
陆晋的喉结滚了滚, 似乎有些期待和紧张。
“我同意你之前开的条件, ”沈知还的睫毛上闪动着细细的光泽, “我们结婚吧。”
听到后面五个字的时候，陆晋的眼尾和嘴角都有肉眼几乎不可见的上扬。
不过他还是极力保持着淡定地“嗯”了一声：“你想清楚就好。”
“嗯, 想清楚了，”沈知还咬了一口面包，“其实从一开始也没必要挣扎。”
“好, ”陆晋点了点头，“过几天会有一个酒会，很多社会名流都会去参加，你陪我一起。”陆晋说着顺着沈知还的脸往下看，看到她左手无名指处的纹身，加了一句，“戒指也给你准备好的。”
“好。”沈知还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
随便怎么样，都行。
其实陆晋不知道昨天晚上沈知还是怎么度过的，她在想些什么。
但从结果看来，应该他昨天的那一招还是有用的。
陆晋回想起来之前和顾星辞的见面，陆晋对顾星辞说：“我可以让你再见她一面，不过，你要答应我一个条件……”
顾星辞微微眯起眼，有不好的预感：“什么条件？”
“和简怡炒个绯闻。”
顾星辞不屑地笑出声：“这条件我没办法答应。”
陆晋耸了耸肩，一脸轻松：“那你就没办法见到她。”
顾星辞心摇摆了一下：“我怎么知道你会不会说到做到。”
“你打听一下就知道了，”陆晋沉着地说，“我说话向来作数，只要你答应我的条件，我也会答应你的条件。”
顾星辞开始动摇，虽然这个条件很苛刻，但他实在太想再见沈知还了。
好像和见她相比，其他的事情都不值一提。
他最终还是松口妥协了。
“怎么炒作？我需要做什么？”顾星辞也顾不上陆晋的要求合理不合理会有什么样的后果。
他现在太需要见沈知还，看看她过得怎么样了。
“你先关注简怡的微博，转发她最新的一条微博给她送生日祝福，剩下的我会来操作。”陆晋像是在安排工作一样说道。
顾星辞冷笑一声：“这么做，经过简小姐同意了吗，会不会给她造成一些困扰？”
“你放心，我和简小姐很熟，她会很高兴这个安排的，事实是，她也确实对你有兴趣，我可以牵线搭桥你们认识一下，以她的身份和背景，会对你的事业有所帮助的。”陆晋意味深长地拉了个长音。
顾星辞觉得陆晋的嘴脸极其恶心，但毕竟从现在看来这是能见到沈知还的唯一机会。
他拿出手机打开微博，快速操作了几下，对着陆晋没好气地说：“已经关注转发了，我什么时候能见到她？”
“很快的，”陆晋的嘴角自信地上扬，“等我们宣布婚讯的时候。”
-
宴会当天出门前，陆晋拿出一个宝蓝色的丝绒首饰盒打开，里面是一颗巨大的粉色钻石。
沈知还看到这个钻石戒指的时候，从心理产生了排斥和厌恶的感觉。
粉钻石不是她喜欢的东西。
如果没记错，这是白鸥喜欢的。
她不喜欢宝石。
不过不重要，都不重要了，马上什么都不重要了。
陆晋抓过沈知还的手给她戴上戒指，他故意定了个比较粗的戒托，可以完全挡住她手上的纹身。
沈知还没有把手抽回来，只是看着自己的手指愣了愣。
“早就看这个纹身不爽了。”陆看到纹身可以完全被戒指挡住，很满意。
“我们走吧。”沈知还缩回了手。
上车后，沈知还就偏过头一言不发地看着窗外。
陆晋以为她是因为很久没出门了，在感受外面的新鲜空气。
殊不知沈知还在心里正在计划着什么。
上车后，陆晋双腿交叠，沉着声说：“今天他也会去。”
陆晋答应过让他们再见一面，就一定会让他们再见一面。
但前提是，他有足够的把握，确定即使他们见面，也不会有意外发生。
沈知还并不觉得惊讶，内心里的小船轻轻摇曳了一下，很快又恢复静止，“嗯”了一声。
“今天你该怎么做怎么说，不用我多关照了吧？”陆晋握拳抵在下巴处，装出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但其实心里也没底，余光都在沈知还身上，“如果你想今后的日子顺利，《隐恋》的审核顺利，苏全的生命和顾星辞的星途顺利，今天晚上的表现很重要。”
“好，我知道，你放心吧。”该怎么做，沈知还早就心里有数了。
开车到了一个五星级酒店的门口，陆晋带沈知还上了楼上的小宴会厅。
今天其实本来是一个几方资本大佬的聚会，但陆晋在场的地方，他都是永远的主角。
今天的聚会涉及到之后《隐恋》是否能顺利过审，顾星辞也受邀，本来他并不想去，但陆晋告诉他这是兑现承诺的一天。
那他必然会去。
小宴会厅里一共大概有五个圆桌，推门而入就能闻到很浓的雪茄味和烟味。
这个味道是沈知还的记忆深处厌恶的味道。
沈知还进门后用余光飞速地扫视了一圈周围，她的幅度不敢很大，怕太过明显。
但是她还是一眼就看到了顾星辞。
无论在哪里，他都太过耀眼。
沈知还不敢看他，但是她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他身上。
她能感受到，顾星辞的眼神正毫不避讳地直直地停留在她的身上。
身边的陆晋靠近沈知还那边的手稍微举了举，示意让她揽着。
沈知还抬手搭上了陆晋的手腕，没有用力，只是搭在了西装上，尽可能的避免和他真的接触。
陆晋也毫不逃避，直接往顾星辞的方向走去。
他这个人向来不喜欢也不习惯逃避，他的字典里没有退缩和胆怯。
他只喜欢碾压，并且大方地宣告胜利。
陆晋径直带着沈知还走到顾星辞身边，顾星辞的旁边站着电广总局的高层冯磊，几乎是对片子审核过不过有着绝对的话语权。
他本来正在和顾星辞聊得热火朝天，看到陆晋来，气氛一下子凝重不少。
看得出来这些人看到陆晋，都多少气焰要降个几分。
“哟，陆总来了。”冯磊看了沈知还一眼，“知还也来了，好久不见啊，这一个月都没看到你的消息，最近怎么样啊？”
沈知还刚想开口，被陆晋接过了话：“在忙婚事。”
“噢哟噢哟噢哟？”冯磊的这几个“噢哟”一个比一个音量要高，“陆总好事将近？”
陆晋点头，嗯了一声。
然后，视线停留在顾星辞的脸上。
从冯磊那几秒钟微表情的变化，沈知还能看出他的惊讶和不解，估计谁都没有想到，陆晋真的会把沈知还娶回家。
不过这种人什么市面没见过，场面上当然不会表现出什么岔子来：“那可真是恭喜了，那我到时候可一定要送一份大礼！”
“让《隐恋》顺利上线，就是最好的礼。”陆晋没有半点要求人办事的语气，完完全全是半命令的口吻。
“那必须的，我刚还在和星辞说呢，说我们已经看过这个剧了，过审没什么大问题，”冯磊拍了拍手，看向星辞，发现刚才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陆晋身上，冷落了身边的这位顶流不太好，还是要把水端平，转身跟顾星辞套近乎般说，“听说星辞最近也有喜事？”
冯磊指的是顾星辞和简怡的事情，这种八卦新闻传得总是很快，不管真的还是假的，只要上了热搜，大家都以为是真的。
“没有，”顾星辞一口否认，“有一些其他原因。”
“额……”冯磊肉眼可见的尴尬，“不过从来没见你在微博上和别人互动过诶，我以为你们关系很好呢。”
“不，我和她不认识。”顾星辞现在只想把冯磊和陆晋支开，少见的回答很敷衍。
冯磊总感觉站在这三个人中有一种奇怪的违和感，总感觉浑身不舒服，浑身散发着一种奇怪的寒意，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他马上装腔作势地对远处的几个导演制片一边招手一边说“谁找我？来了”，其实根本没人找他，活活演了个无实物表演。
借机溜了。
这块区域只剩下他们三个人。
空气中都充斥着浓郁的敌意，一切都在暗潮涌动。
“沈小姐，”顾星辞看着沈知还，一秒也不想等，抿了抿唇，“方便借一步说话吗？”
沈知还还没回答，就感觉自己的手被陆晋的胳膊用力夹了夹。
陆晋泰然自若的用另一只手握拳包住了沈知还的手，像是怕她逃走一般，替她回答：“似乎，不方便吧。”
陆晋看着顾星辞的表情，像是在警告着。
我只是答应让你们见一面，并没有答应更多。
顾星辞根本没有搭理陆晋，而是在等着沈知还的回答。
沈知还嘴角扯了一个冷冷的笑：“不了，饭局要开始了。”
陆晋很满意沈知还的态度和回答，忍不住发出一阵得意的笑。
落座后，顾星辞在沈知还对面。
全程陆晋都对她故意表现出体贴有加，给她夹菜倒水，甚至还给她剥虾。
一直高高在上的陆晋居然有成为老婆奴的嫌疑，简直让在场其他几个人大跌眼镜。
桌上一个个都是在某些领域有不凡成就的大人物，但在这种场合，也避免不了要喝酒高谈阔论“增进感情”。
喝完酒，平时不熟的一个个都可以称兄道弟。
桌上最清醒的两个男人，大概就顾星辞和陆晋了。
大家喝多之后，就会把规矩什么抛到脑后去。
一个视频平台老总拿着一小杯白酒走到沈知还和陆晋身边说：“陆总，我，祝你和沈小姐，哦不，是陆太太百年好合。”
“谢谢。”陆晋很不给面子地拿起茶杯和他碰了一下就放下。
“陆总！你不喝酒，这就是不给我面子了！”男人压低着声音，皱着眉说。
陆晋看他时候的那种表情，就差没有直接说“就是不给你面子怎么的了”。
不过那个男人确实是喝高了，开始纠缠不休：“不行，你今天一定要喝酒，否则我今天就跟你过不去了。”
面对男人的纠缠不休，陆晋有点嫌烦，刚想开口，哪知道身边的沈知还突然站了起来，一把拿过男人手里的白酒一饮而尽。
就刚才那点，怎么能有个几两。
沈知还从来没喝过白酒，那火烧的滋味辣得她头皮发麻灵魂出窍，感觉天灵盖都要被掀开了。
沈知还喝完把杯子还回去：“这酒我来喝，没问题吧？”
“还是陆夫人有腔调！”男人朝沈知还竖了个大拇指后就跌跌撞撞离开了。
陆晋看了眼身边的沈知还，给她递了杯水。
放在平时，沈知还当他的面跟别的男人喝酒，他一定会大发雷霆火冒三丈。
但今天他异常心平气和，唯一的感受就是有点担心沈知还。
以沈知还的酒量，这点白酒一定吃不消。
他时刻观察着沈知还。
沈知还一开始还强装着淡定，不过觉得一股热度从胃部一直倒冲至头顶。
胃里翻江倒海，感觉什么东西正在通过食道渐渐倒流。
沈知还有一种想吐的冲动。
她站起来一个趔趄没站稳，陆晋伸手扶了她一下，却被她下意识的躲掉。
沈知还蹙眉看着陆晋，对他说：“我有些不舒服，去一下洗手间。”
陆晋的手抓了个空，尴尬地收回。
沈知还一路强忍着反胃的感觉，扶着墙保持住最后一丝体面。
她走到厕所隔间，没忍住直接吐了出来。
她不知道是因为喝了酒单纯身体的不舒服，还是因为刚才和陆晋身体接触心理上的不舒服。
好像想到陆晋，给她反胃的感觉，比喝了酒之后的更明显。
沈知还吐得眼泪直流，眼睛发红，妆都被眼泪给晕花了。
不知道吐了多久，胃里本就没什么东西，把胆汁都吐出来了。
只感觉从整个口腔里都是苦味，还有一些酒味的残留。
让她难受至极。
沈知还翻下马桶盖，坐在上面休息了一下，艰难的吐气。
她感觉整个人都难受得不行，从身体到心理。
她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见到顾星辞了。
再一次看到他，明明整个人从头到尾的dna都在动，但却要装出一副不为所动的样子来。
明明做梦都想要紧紧抱住的人。
却在现实中连多看他一眼，都觉得是在犯罪。
不过她还是很满足。
沈知还早就想通了，今天就算是来见他最后一面。
给他一个结果和答案，告诉他自己要和陆晋结婚了。
这样，他应该不会再惦记自己了吧。
他这样的人，应该重新开启人生。
没有沈知还的美好的人生。
沈知还也不确定自己在厕所隔间呆了多久，只是听到了一阵脚步声的靠近，想着应该时间差不多了。
无力地推门而出，下一秒门被一阵力从反方向推入。
顾星辞整个人出现在她的面前，他快速的进门，然后把门重新锁上。
背靠着门板，堵住了沈知还的所有去路，就这么默不作声地看着她。
眼底没有指责和生气，只是担忧和心疼。
沈知还怕他质问自己一些问题，她都还没想好怎么回答。
在她的计划里，今天应该没机会和顾星辞单独相处。
两个人面面相觑，空气中的酒精催化着暧昧。
身体里的体温不断攀升。
顾星辞眉头微皱，看着她长长吐了一口气：“你瘦了。”
没想到开口就是这样的话。
才三个字，就足够让沈知还破防。
果然，在意你的人，一眼就能看出你过得好不好。
“是不是过得不好？”顾星辞压着声音小心询问，眼睛非常认真地注视着她。
“挺好的，不用您费心，”沈知还的酒精还上着头，没办法特别理智的思考，但她知道她要做什么说什么，强烈克制着内心的激动，装出一副冷漠的样子，“我只是为了婚礼能穿漂亮裙子在减肥。”
“真要嫁他？”顾星辞的语气里带着不相信，“他到底是用什么在逼你？”
“他没逼我，一切都是我自愿的。”沈知还垂着眼睛往下看，看到了顾星辞的手。
刚才吃饭的时候她一直没敢看顾星辞，这下才能好好打量。
沈知还在顾星辞的左手无名指上，看到了一个戒指。
确切地说，是一个戒指的纹身。
顾星辞注意到了她的视线，举起了自己的手到她面前：“你说不疼，我就也去纹了一个。”
看到戒指的那一刻，沈知还突然觉得情绪再也无法受控。
她的眼眶里蓦地蓄起了泪水，滚烫的眼泪落下，甚至都能听到砸在地上的声音。
顾星辞一脸委屈：“你骗人，明明很疼。”
沈知还听到这句话，手指轻轻抽了抽。
是啊，纹身怎么会不疼呢。
只不过是在你经历过更疼的事情之后，就会觉得那些疼痛，不过是小儿科罢了。
生理上的疼痛，永远都不是最疼的。
最疼的永远是抹不掉的，心理上的创伤。
顾星辞抓起她的左手举到面前，刚想看看她手上的纹身。
却看到了一个完全挡住纹身的戒指。
愣在了那里，所有堵在喉咙口的话戛然而止。
沈知还的意识也被拉了回来，用手指快速抹掉眼泪说；“顾先生，我马上……就会结婚了，可能你现在对我说这些做这些，不太合适。”
顾星辞心一凉，说话也带着狠意：“他是不是用苏全在胁迫你？你放心，我在美国有非常靠得住的人，我能保证苏全的安全，如果是因为这个，你不必担心，也不要轻易地牺牲自己的一生。”
不愧是顾星辞，最懂自己的顾星辞。
就算什么都不说，他也能知道自己到底在想什么。
沈知还甚至觉得，现在自己会对顾星辞这么冷漠的原因，他心里也都一清二楚。
只是他不想让沈知还为难，所以没有道破。
不过没办法，既然这场戏开始演了，就要演到底。
沈知还眼底依然一片空白，她用了所有的力气，说出这辈子最违心的话：“我怎么会为了她呢，我一点都不在乎她，她不过是个小粉丝而已，这样的粉丝我有千千万万个，她算什么。”
“我不信，”顾星辞一语点破她，“你如果不在意她，怎么会愿意用自己十年寿命换她的健康？”
沈知还吃惊地抬头看向顾星辞：“你怎么知道？”
两个人眼睛对视的那一刻，整个世界都静止了。
他的眼睛里有全世界。
沈知还所向往的全世界。
顾星辞的眼睛就像是深夜的星空，静谧的深海。
让人望了一眼就忍不住沉沦，迷失。
沈知还刚才所有的坚定，都在这一瞬间溃败。
败给他深情的眼神。
沈知还其实从来没相信过顾星辞会喜欢除她以外的别人。
会和别人炒作绯闻光是用脚趾想都知道是陆晋的伎俩。
大概率交换的，就是这个两个人能再相见的机会。
他做的一切妥协，也都是为了沈知还。
但她很清楚的知道，只有远离了自己，顾星辞才会继续发光。
而她要做的，就是远离顾星辞。
或者，让顾星辞远离自己。
然后，自己永远消失。
沈知还的内心始终在不停摇摆，但心中的信念还是最后战胜了。
沈知还用一种冷漠而决绝的态度对顾星辞说：“顾先生，不要误会了，我从来都没有对你有过好感，你确实很优秀，但也不要过分自信，这个世界上不是所有人都一定要喜欢你的，和你一起拍戏的时间确实很愉快，但属于温叙言和桑慕的故事已经结束了。”
“我们的故事，也结束了。”沈知还推开顾星辞，打开了保险锁，背对着顾星辞几乎颤抖地说：“忘了我吧。”
说完，她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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