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王家4
明煦低头看去，墙角原本昏暗，她明媚不可方物的容色却映照出另一番光景。
蝉鬓凤钗，金梳步摇的妆点下，那张芙蓉娇靥愈显靡丽，眉心处的红宝石花钿更添了三分魅态，即便不言不语，依旧能轻易撩动人心弦。
王蔻可以管住自己的嘴，却管不住身前人肆无忌惮的目光，仿佛在游弋逡巡掌下的猎物该从何处下口才更为鲜美。
她脸颊越来越热，感到周身的空气似乎都变得粘稠，忍不住启唇喘气的瞬间，清冽的药香便湮没而来，让她很快连喘气都顾不上了。
那支金累丝凤钗上的珊瑚珠流苏，不停颤动着发出簌簌轻响，时而撞击在身后的架子上，时而在鬓边摇曳出绚丽光影。
王蔻不由自主地抬起双臂缠绕住身前人，然而即便如此，仍旧渐感乏力，忽而身子一轻，被拦腰抱起，放在了帷幔之后的七宝榻上。
陷入柔软锦衾的瞬间，更加密实的触碰沉沉压了下来，灼热的吐息向下侵袭，滑过锁骨。
今日出行在外，衣领以上的地方她不让造次，明煦便专注衣领之下，前所未有的变本加厉。
王蔻无力抵抗，仿佛鱼之于水，难以脱离。
衣襟早已扯开，心衣也松散得不成样子。
院子里似乎起了风，枝叶婆娑声落在耳畔悠远而绵长。
榻边的窗子没有合严实，留了道缝隙，那阵秋风回旋着掠进来，徐徐吹拂过脸颊，王蔻混沌的思绪清醒了几分，雾气氤氲的眸子迟缓转动了下，艰难地从一团泥泞中挣扎出来。
“一会儿还要同我爹用膳……你……不许乱来。”
一句话说得断断续续，有气无力。
想到日后免不了还会见到王贺，到底不想留下个轻浮的印象，而且若是像上次那样将她惹恼了可难哄得很，怕不是一个牙印就能解决的。
明煦自缠磨中收敛了放纵，支起身子绕去她颈侧温声提醒，“心衣都湿了，该换一件了。”
即便他不说，王蔻都感觉得到，濡湿的薄绢皱巴巴贴着肌肤，已不能再穿了。
想起方才那番荒唐，脸颊越发烫得厉害，身体也软得不像样子，便指引他去箱笼那边取衣裳。
她从前在府里的衣裳有许多没有带进宫里，妥贴地收敛着，仆从时不时会取出来整理晾晒，倒是方便替换。
王蔻在榻上歇了会儿，见明煦取了件水华朱的心衣回来，上面绣着并蒂芙蓉，她记得没穿过几次。
“大婚那日你穿的便是这个颜色。”
听他提及大婚，王蔻不禁恍惚，彼时她满心不愿，如今隔了好几年，两人竟像是重新认识了一般，扶持相伴中牵绊也日益加深，这样的发展大概谁也未曾料到。
她忍不住说：“当时陛下心中想必怀着不满吧。”
那场婚礼的靡费与隆重堪比天子登基，可谓空前绝后，至今尚被御史台诟病。
“旁的不记得了，就记得蔻蔻从辇轿中走下来时，所有人的目光都凝滞了。”
即便尚未来得及产生好感，对于无法忽视的美貌仍旧是能够感知的。
王蔻记得他当时神色冷淡，众人当中尤为显著，“陛下也是吗？”
明煦含笑吻在她眼尾处，“当然，不然怎么现在都印象深刻。”
王蔻未见多开心，“倘若我不是这副容貌这副皮囊呢。”
她从来没有容貌上的焦虑，也不需要倚靠美貌取悦别人或者谋求什么，华衣美服和珠宝首饰她固然喜欢，装扮在身上只是为了取悦自己而非献媚他人，故而并不希望自己在意的人是因为容貌才心生爱慕。
明煦眸中笑意愈深了几分，“倘若是因为容貌皮囊而心生觊觎，那个时候我就应该处心积虑接近你，让你无心去想旁人才对，怎么会平白耽搁三年。”
王蔻这才放心了，见他笑得分外愉悦，不由莫名，“你这么高兴做什么。”
他再度吻了吻那处眼尾，“蔻蔻在意我的喜欢，我当然高兴。”
若非全心喜欢一个人，怎么会患得患失对方的喜欢是因为容貌还是其他。
自己付出毫无杂质的情意，自然希望对方同样如是。
“我喜欢蔻蔻，只因为是蔻蔻，与其他一切都毫无关系。”
冬至梦醒之后王蔻就丢弃了从前的天真想法，对情爱不再怀有期待，太过执迷反倒害人害己，转而理智地去权衡周身的一切，现在却发现，其实她本不用丢弃任何东西。
她不由想，倘若当初明恪没有以那样的方式出现在她面前，又或者她早点意识到他的虚情假意，她与明煦之间的相知是不是会发生得更早。
见她迟迟没有动作，明煦问道：“不换上衣裳吗。”
说话间目光落在她散开的衣襟下，凝脂雪肤上印痕如桃花，持续勾缠着浮动的情思。
王蔻回过神来，不由恼怒，“你还说不是因为皮囊。”
明煦努力辩解，“我是怕你着凉。”
王蔻没好气道：“怕我着凉，刚才就不应该对我那样。”
她的衣襟是谁扯开的，现在又开始装得一本正经了。
明煦神色越发无辜，“是我错了，不应该因为喜欢蔻蔻，就连带贪慕蔻蔻的皮囊。”
王蔻再度语塞，颓然挫败地发现怎样都说不过他。
明煦适可而止地转移话题，“我服侍蔻蔻换衣。”
“不要，你转过去，不许偷看。”
她解下身上濡湿的那件，背过身去换上干净的，才伸手摸索着系带，另一只手就已牵起两端，在背后系上结。
“不是让你不许偷看吗。”
她转过头来，似嗔非嗔，使得垂落的小巧绳结在一对精致的蝴蝶骨中央，颤巍巍晃了两晃。
明煦心神也跟着晃了晃，拿起她方才褪下的海棠色上襦，说道：“该穿下一件了。”
王蔻以为他真心帮忙，便任他施为，然而等到将衣裳穿好，她已是眼尾绯红，身子再度酥软无力，无论是正面还是背面都被荼毒了彻底。
“你……不正经！”
她思来想去都不知道骂他什么好，半天只想到这么个词。
被控诉的人半点不申辩，大方地坦然承认，“有了蔻蔻之后，便再不想正经了。”
眼看接近用膳的时辰，王蔻懒得理会他，径自去到妆台前整理散乱的鬓发，刚将钗环重新戴好，侍从就前来传膳。
此番出行虽然排场盛大，但明煦说且当家宴，不必拘礼，席上未讲究太多规矩，时不时同王蔻应对几句，神色平和，语态亲昵，一如寻常夫妻。
王贺见状心中宽慰，面上罕见的笑意不绝，其他人也跟着随意自如起来，于是厅堂里宾主尽欢，一片融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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