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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第十五章


门前枯叶随风散,屋内显得越发的沉闷,醒着的人各怀心事,梦中的人睡得也不踏实,一直皱着眉头。好一会,她终于惊醒。

        “沅汐,你终于醒了。”程闫关切的上前。

        听到声响,屋内的中年男子移动了四轮车,似有话要讲。

        “我要归家。”她盯着别处,眼神有点空洞。

        “沅汐,你难道不想知道过去究竟发生了什么吗?”程闫反问。

        “我说我累了要归家,还听不懂吗?”床上的人儿加重了语气。

        “闫儿,让她走。”一直沉默不语的中年男子冷冷的回应道。

        程闫虽不解,但也只得乖乖照做,扶她起来。

        待要跨出门槛之时,屋内再度响起中年男人的声音,“好一个认贼作父,你母亲若泉下有知,定死不瞑目。”

        沅汐顿时火冒三丈,便折了回来,“你这话什么意思?”

        大概是料到她会这般反应,中年男人冷笑了一声道:“哼,若不是十九年前楚韶秋弑妻之仇,致我落下终生的腿疾,带走出生不久的你,你怎会不认得我是你父亲。”

        “我敬你是长辈,更敬你是程闫的义父,自应礼让你三分,不与你计较,若你再出言不逊,我定不会善罢甘休。我爹爹平日待我虽严厉了些,但也是极好的,怎会如你所说的不堪。倘若真如你所言,你是我父亲,怎会隔了那么多年才想起我?我爹爹既杀了我母亲,可有证据?你能解答我这些,我便相信你说的是真的。”

        “一去便知。”中年男子转头与程闫对视几秒。

        她心存不解,但也跟随其后。一路上程闫时不时回头看她,眼神里写满了担忧,沅汐始终紧闭双唇,不予理会。

        走了好一会儿,三人来到一处荒山野岭,中年男子轻咳了一声,程闫便停了下来。

        沅汐的心也开始不安起来,拨开一堆枯草,竟隐隐约约露出两个墓碑角,看的出埋葬者不想让人发现,所以特意选择这么隐蔽的位置,其中一个墓碑上刻着吾之爱妻宋氏采绮,落款是楚韶秋。而另一个墓碑则只刻了一个孟氏汝瑶。

        爹爹曾说她是随母姓,可这墓碑上他的夫人分明姓宋,莫非她真不是爹爹亲生的?

        “沅汐,我虽未曾参与你成长的道路,但这十九年来我无时无刻都在牵挂你,切勿认贼作父啊。”中年男子假意流出几滴眼泪,“我想不需要我过多解释了,沅汐自是明白人。”

        “我暂时没办法接受你是我父亲,但你想让我做什么便直说,不必拐弯抹角。”

        “好!”中年男人终是露出了意料之中的笑容。

        等到天边那片红彻底沉下去,沅汐才不紧不慢往龙鸿山的方向走去。山寨口,楚子旸眼巴巴的望了许久,见一直没有等到该出现的人,不免有些失望,正纠结要不要去通知爹爹派人一起下山搜寻,那一抹红终是出现了,转而代替了天边那片沉下去的红。

        看到沅汐回来,楚子旸又惊又喜,岂料回来的却早已经不是当初的那个人了。便也回到了最开始的那一幕。沅汐的质问,楚子旸的逃避,正也坐实了自己与楚韶秋并无血缘关系。

        也许自己就是一个冷血无情的人吧,沅汐心想。此次回来,她还有一件重要事情要做,成与否就看今晚,免得夜长梦多。

        夜里的时候,沅汐开始了她的行动,支开几个守夜的下人,潜入楚韶秋的房内。可一切又怎么会如她所料的那般顺利。

        房内,楚韶秋端起茶杯反复斟酌,似乎早已恭候多时,对于来者,并无露惊讶之色,只是很用平淡的语气说了一句,“汐儿,你的事子旸都和我说了。”

        “那爹爹可有什么要和我说。”

        “这些年,我自认为瞒天过海,汐儿你是从哪得来的消息?”

        “无可奉告。”

        “难道真如子旸所言,你结识了不好的朋友,听信了他的话?若真是这样,那为父劝你离他远点,此人绝非你想像中的那么简单。”

        “我凭什么听你的?”她冷笑道。

        “就凭我是你父亲。”楚韶秋压下怒火,强迫自己用尽可能平缓的语气对待沅汐。

        “凭你是我的杀母仇人?还是凭你与我亲生父亲有不共戴天之仇?”

        “放肆!”楚韶秋忍无可忍,一个巴掌甩了过去。

        火辣辣的疼痛感及红痕在沅汐的脸上顺速蔓延开,这是楚韶秋有生已来第一次打她,却是以这种身份,即便是疼,她也不敢表现出半分。

        半响,楚韶秋冷静下来,不免有些后悔,被打的不是别人,而是他疼爱了十九年的女儿,虽疼在她身,但也无疑刺痛了他的心。

        “汐儿,你母亲应我而死不假,你的亲生父亲却是死有余辜。很多事你还是不清楚的好,上一辈的恩怨不应该将你牵扯进来,你只需知道,我曾经真的很爱很爱你母亲,只可惜天公不作美,终究是有缘无分。”

        “恐怕不止于此吧?三日后我会永远离开这,届时程闫会来娶我,我与你生死不复相见。”

        “荒唐!汐儿就算你恨我这个做父亲的,但是你岂能拿自己的终身大事开玩笑,何况这人来路不清,我不许。”

        “我的终身大事也由不得你做主。”沅汐冲了出去,今晚的计划只得作罢,等待下一个时机。

        三日,她没等来程闫的消息,却等来了一袭红嫁衣。楚韶秋筹备了她与子旸的婚事。全山寨沅汐是最后一个知道的,可她向来不是逆来顺受的人,何况她的心早已被另一个人占据。

        大婚当日,她伪装成刺客的模样,制造出一点混乱,这是她最后的机会。

        她再一次潜入了楚韶秋的房内,准备拿出提前准备好的毒虫。

        “你真的爱上那小子了?”

        沅汐默不做声,既已识破,便扯开脸上所蒙着的黑布。

        “汐儿,你知道我为什么安排你与子旸的婚事吗?外面人心叵测,子旸的为人你我却再清楚过了,将你托付于他,我放心。我有愧于你母亲,若是当时死的是我,我心甘情愿。”

        “与其说这些,不如一命换一命,拿命来。”沅汐掏出弯月刀朝向楚韶秋刺去,她当然知道就算是苦练多日的招式在楚韶秋面前也不过是三脚猫的功夫,只是她没有想到爹爹竟没有躲开。

        一大片鲜红的血晕染了衣襟,泪珠也不受控制的从沅汐的脸上滑落。

        “你为什么不躲开?”

        “这世上少爹爹一个不为惜,何况能解了汐儿的恨,死也没什么好怕的了。”

        “别做梦了,我永远都不可能原谅你。”她冷冰冰的扔下这句话便离开,可她终究是于心不忍,而后故意制造出动静,等脚步声愈来愈近,都朝楚韶秋房内的方向袭来,沅汐一直悬着的那颗心才算落地。好在,他安然无恙。

        沅汐越过屋檐,趁着夜色下山了。如今这里已不是她的家,而何处有她的容身之处呢?她脑子里第一个想到的是程闫,去找程闫。她只有他了。

        许是不凑巧,又或许是正赶上时候,等她翻进那座老宅,想去找程闫,听到里面有断断续续的声音传来。

        “闫儿,你确定那丫头下的去手?她跟随楚老贼多年,若是一同联手,我们毫无胜算。”

        “父亲大人放心吧,一切尽在我的掌控之中,一个涉世未深的山间女子自是难逃温柔乡,你就只等着看这出好戏吧。”那熟悉的声音传来,却不像往常一般,叫人听了只觉得背后发凉。

        “闫儿,你可曾对她动心?”

        那头一阵沉默。

        “若是她知趣,替我报了那血海深仇,那我便同意你两人的婚事,毕竟再不济她身体里也流有我一半血。”

        “我只愿永远追寻父亲,父亲说什么便是什么,其他不重要。”

        “好,很好,不枉我这么多年对你的栽培。”楚枫露出满意的笑意,“我等这一天,已经等了十九年,他楚老贼必定料不到我还活着,他养育了十九年的女儿不过是我留在他身边的一枚的棋子,真是可悲。”

        “那就提前祝贺父亲大人心想事成,儿先告退了,去替父亲演好这最后一场戏。”程闫行了行礼,准备退下。

        为了不被发现,她退后至隐蔽的地方。

        没一会儿,门开了,程闫从里走了出来,四处观望了一下见无异常,便径直走了出去。

        如果沅汐猜的没错,他应该是去他们之前约定好的地方。既然他想演好这出戏,缺她不可,她就陪他演下去。

        等到天时地利备好,沅汐在山下等候他的到来,果不其然,那个身影出现了,远远的给人一种的生人勿近的气息,可当走近了却又好似同一副躯体里住着两个灵魂,让人难以琢磨。

        “沅汐,义父交待你的事情办妥了吗?有没有受伤?让我看看。”程闫关切的询问道。

        可这一字一句在她的眼里是那样的讽刺,这个男人究竟哪句话是真哪句话是假,又或者从一开始就是个骗局,而她信以为真上了套。如今都已回不去了,她有愧,她唯一能弥补的就是替爹爹铲除对他不利的人。

        沅汐迅速回过神来,冲他笑笑,“你猜?”

        “依我看,沅汐还是舍不得下手?”他用试探的语气摸了摸她的脸。

        “你给我的毒虫早已入他体内,不出三日失神志,待七日毒液渗透五脏六腑,必死无疑。”

        “太好了沅汐,恭喜你大仇已报,我们一起去告知义父吧,他若知道了,定会很高兴的。”程闫自然的拉过她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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