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决定
红绸高挂，乐声此起彼伏。为了以表重视，这场喜乐已经凑响了三天。寒冬已去，春日即来，婚礼也迫在眉睫。
相梦看着慧安王府送来的喜服，久久无所言语。她抚摸着那喜服，一针一线无不精湛，款式雍华大气，一看便知其出自尚衣局之手。虽说是从王府送来的，但，恐怕他未曾看过吧……
相梦闭上了眼，细细的感受那喜服的温度，可未曾面世的喜服又有何温度可言呢？
相梦嘴角泛出一抹苦笑，问出了一个永远无人应答的问题，萧启明，我要嫁你了，你是否像我一样期待着这场婚礼呢？
我想我是知道答案的，只不过……，只不过我不愿面对罢了。
相梦苦笑更甚，这世上一切的苦情都可以用一句罢了来结尾，我不过是暗恋你罢了，而你，不过是……不爱我罢了。
“小姐，夜已深，要不要试喜服了？。”碧云出声提醒道。
相梦闻言朝她笑了笑：“试，当然要试。”
相梦看着碧云欲言又止，最终还是叹息问道：“碧云，我希望你能再慎重考虑下，我此去王府，说实话就是吃苦的，”相梦自嘲一笑：“保不齐连命都要搭进去，你自小便跟着我，我一直将你当妹妹看待，我不想让你跟着我去受苦。”
“小姐，你说什么呢，你救了我，我无已为报，我的这条命一直都是小姐的！”碧云急道。
“我当初救你是想让你过的好些，不是让你跟着我吃苦的，”相梦皱眉规劝道：“你若留在相府跟在母亲身边我也好放心一些，母亲定不会亏待了你，等你再大些便给你寻一个好人家……”
相梦还未说完便被碧云打断，碧云急忙跪在地上，磕了头：“碧云一生只奉小姐一个主子，至死不渝！”
相梦叹了声气，碧云打小跟在她身边，别的不知道，可这性子却是学了个十成十，犟得很。就如她飞蛾扑火般心甘情愿地扑进他设的圈套，碧云亦不悔的陪她共赴。真希望……我们都能不那么犟啊。
碧云抬起头浸满泪的眼眸直勾勾地盯着相梦，哽咽道:“碧，碧云绝，绝不离开小姐……”
相梦起身，朝她走了过去，张开双臂，调笑道：“哟，哭的怎么惨啊！来，让姐姐好好安慰安慰你这个娇气包。”
碧云破涕为笑，嗔怪道：“小姐……”随后便向相梦怀里靠去，使劲蹭了蹭，眼泪鼻涕都蹭到了她身上。
“哎哎哎，你可要想清楚啊，弄脏了衣服可是你洗啊。”相梦玩笑道。
碧云把头埋在她颈间又使劲地蹭了蹭，反驳道：“我乐意！我就爱给小姐洗衣服！”
“好好好，洗，让你洗。”相梦摸了摸她的头发，赶紧给炸了毛的祖宗顺毛，宠溺的笑了笑。
相梦也把头埋在她颈间蹭了蹭。得此一人真心相待，纵使前方有万丈深渊又有何惧，因为我知道，她一直都与我并肩。
相梦小时候父亲因工作外调，母亲也随之离去，哥哥相景与她生活在外祖家，相景大多数时间都住在国子监学习，留相梦一人跟着外祖母。她年纪幼小不懂事经常闹，而相景少时脾气暴躁，他们向来不对盘。他厌她，而她怕他。她曾无数次为了他们的关系而落泪，更让她难过的是少时的相景在意他的堂妹相知怡却对他的亲生妹妹相梦不闻不问，不闻不问到什么程度呢？大概是即使相遇也能像空气一样路过吧……
碧云曾经问过相梦明明书法、作画超于常人，弹琴作诗一样不差，为何却表现的如此平庸？她是怎么回答的呢？似乎是楞了一瞬，然后笑了，她说：“天外有天，人外有人。没什么可骄傲的。”
其实呢？你知道吗，其实外表温和稳重的大小姐在书案前一遍又一遍的看着自己的绘画书法，直至太阳落幕，月亮高挂，她仍坐在书案前，笑得像个傻子。毕竟那是第一次，第一次受到别人的夸奖，虽然那夸奖之人只是一个名不经传的小丫头……
她说她藏优是因为谦虚，但其实只有她自己清楚并非如此，她从小便生活在相知怡的光环之下，所有人都认为她很平庸，甚至连她自己都认为她本就应平庸的。不是她想平庸，而是她不敢出彩……
为什么呢？其实习惯是一间很可怕的事，就像梅花习惯了寒冬的烈风，在刺骨的寒风中，在皑皑的大雪中它傲然挺立着，却在春日的暖风中凋零败落。因为她习惯了聆听冬日的寒风就很难再欣赏春日的暖风。就如同相梦习惯了平庸，就很难再出彩。
长大后，相景与相知怡的关系似是过了年少轻狂肆意妄为的时间，亲缘血脉已占据主导，一日一日的改善着。这种改善从记事起便一直盼到现在，所以，她很珍惜这段来之不易的亲情，以至于她小心翼翼的护着，生怕有什么意外便一切归零，她护的小心翼翼，护的很累很累……
都说最缺乏善意的人最能珍惜善意，我曾以为我是孤身一人，却不曾想能遇到你们。母亲、外祖父、外祖母、舅舅、表哥还有你，碧云。你们都是我最最珍惜的人，无论如何我都不能连累你们。所以对不起，碧云，我不能带你走，我只愿你一生平安喜乐就足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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