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烟花
清晨，阳光从玻璃外尽情的挥洒进来，白色的地砖荡着一层层莹莹的光。肥肥坐在茶几上，抱着一块大菠萝，津津有味的啃着。
柴思婵把水杯放在茶几上，顺势坐了下来。她默默地念了一个口诀，匕首便出现在她的手中。
在阳光的照射下，匕首更显得精美无比，刀刃锋利光亮，刀柄处雕刻着精致的花纹，整体为金色，上面还点缀着几处朱红色的条纹。
肥肥停止了啃菠萝的动作，眼睛瞪得大大的，“主人，这匕首好漂亮啊！”
柴思婵勾起嘴角，说道：“这是一位有缘人送给我的。”
为了防止伤到肥肥，柴思婵拿着匕首只让肥肥看了几眼，就收了起来。
“不能再看了，这匕首锋利的很，伤着了可就不好了。”
咚咚咚，敲门声响起。
柴思婵走过去开门，没想到门外站着的是很久不见的张乔。他抱着一捧紫罗兰，身旁站着的，是一个年轻靓丽的女孩。
“思婵姐，好久不见。”
男生笑得灿烂，露出洁白的牙齿。
“好久不见。”柴思婵礼貌的回应了他。
她装作不认识的打量着张乔身边的莉莉，张乔和女孩相视一笑，他牵起女孩的手，说道：“思婵姐，这是我女朋友。”
柴思婵点了点头，“赶快进来坐吧。”
她给两人冲了两杯热气腾腾的奶茶，端到他们面前。
“外面挺冷的吧，赶紧喝个热的暖暖。”
张乔没有立刻喝奶茶，而是把那捧花递给了柴思婵，“思婵姐，这花是送给你的，感谢你这段时间对我的照顾。”
“你客气啦，不过还是谢谢你的花。”柴思婵说着话，下意识的看向莉莉，女孩的表情没什么异常，而是面带微笑的看着自己。
紫色的花瓣灵动晶莹，发出一阵阵沁人心脾的香味。
柴思婵把花放到一边，对面的两人坐的极近，浓情蜜意，她低下头，闷笑了一声。
“思婵姐，我们准备过年的时候就订婚，正好我这租的房子也马上就到期了，我就顺便把房子给退了，估计今天就能把最后一点零散的东西给搬完。”
“真的！”柴思婵眼睛一亮，“那恭喜你们了。”
“对了，你们等一下。”柴思婵起身往卧室走去，再次折回的时候，手里拿着两个祈福香袋。
“你们就要订婚了，我也没有什么贵重的礼物能送给你们，这祈福香袋你们拿着吧，它能保你们的婚姻幸福美满。”
“谢谢思婵姐。”莉莉对着祈福香袋左看右看，爱不释手。
几人又寒暄了一会儿，张乔拉着莉莉站了起来，对着柴思婵说道：“思婵姐，我们就不打扰你了。”
柴思婵看着他们，感慨颇深，“好，那我也不留你们了，有缘再见。”
“一定会再见的。”
张乔和莉莉走了，柴思婵关上房门，看向客厅，茶几上，那捧紫罗兰花束耀眼芬芳。
元旦前晚，天台。
“主人，这些烟花都好漂亮啊！”
肥肥撑着小爪子蹲在石台上，远处能看到四处升起的五颜六色的烟花。
天台的风有些大，吹得头发飞散起来，柴思婵把头发挽在耳后，抚着肥肥圆鼓鼓的后脑勺。
“今天跨年，好看的烟花多着呢，我们多看一会儿。”
风很凉，但吹得人很舒服，烟花在空中炸开又消失，远远的望着，像是一个个不断出现又不断消失的彩色精灵。
柴思婵带了一些吃的和酒，灰黄色的透明酒瓶映着肥肥一动不动的身影，她拿起一个瓶子，把瓶口往石台边上一撬，瓶盖应声落地，滚了几圈，柴思婵把它捡了起来，放在长椅上。
她喝了一口酒，不难喝，但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主人，这酒是什么味道啊？”肥肥昂起脑袋盯着柴思婵看，大眼睛亮晶晶的。
柴思婵一下子就意会到小家伙的目的，无奈的笑道：“你还想喝酒，这次是想跑到谁家的沙发上睡觉啊？”
一听主人提起自己那不堪的往事，肥肥默默地把小身子移了过去，继续看烟花。
长明没想到她也在天台上，他轻轻地合上身后红色的铁门，向前走了两步。
柴思婵隐约觉得有人在看自己，她往后看，才发现是他。她有些慌乱的搁下酒瓶，站了起来，向那人喊道：“长明。”
他穿的很薄，天寒地冻的，他外面就套了一件皮夹克，而且还没有拉上拉链。
长明几步就走到了女人身边，“来看烟花？”
“嗯，带肥肥来看烟花。”
长明看了一眼肥肥，视线落到了旁边的酒瓶上，又转头看向她。
“自己一个人跑这儿喝酒，有什么不开心的事？”
“没有。”她侧过视线，不敢看他的眼睛，“只是没喝过这种酒，想尝一下。”
周围的声音再次平息下来，肥肥没有察觉到主人那不够自然的神情，在一旁欢快的摇着尾巴。
“你……要不要尝尝。”柴思婵向男人发出邀请，紧张又期待的看着他。
长明没立刻回答，几秒钟之后才说道：“好。”他向长椅走去，坐了下来，高大的身躯占了大半边的位置。
柴思婵还想用老方法开瓶盖，谁知男人向她伸手，“我来。”
他把酒瓶拿了过去，徒手将瓶盖掀开，又将瓶子向前伸了几分，柴思婵反应过来，拿起自己的酒瓶跟男人的碰了一下，一声清脆又响亮的撞击声在黑夜中晕染开来。
肥肥跳到了柴思婵的腿上，撑着前爪，眼睛滴溜溜的盯着长明。
“这么快就不认识我了？”长明笑着揉了揉肥肥的脑袋。
此时此刻，肥肥的脑子里想的却是，这男人长得可真帅，很符合凡间的审美，主人天天给别人处理婚姻大事，那她的白马王子什么时候出现呢？
它壮着胆子，悄悄的伸出爪子，按在了男人的腿上，好暖和啊，比主人的腿要暖和。
柴思婵发现了肥肥的动作，想把它的爪子往回收，肥肥在地上跑来跑去的，爪子上一定沾了不少灰尘，弄脏了他的裤子就不好了。
“没事。”
男人丝毫没有嫌弃的表情，而是伸出大掌，单手把肥肥抱了起来，放在自己的怀里。
真暖和啊，肥肥舒服的眯起了眼睛。
“小家伙很可爱。”
柴思婵偏头，看着笑得温柔的男人，深吸一口气，弯唇笑了笑。她拿起酒瓶，又喝了一口酒。
“你知道自己喝多少会醉吗？”
柴思婵没反应过来男人是什么意思，缓缓地摇了摇头。
“女孩子如果要喝酒，那就一定要知道自己喝多少会醉，万一你就因为多喝了一口而倒地不起，你要怎么办？”
柴思婵在脑子里快速的想着要怎么回答，他这说话方式跟郭大哥还真有点像。
“不会的。”
长明微微倾向她，将胳膊搭在后面的靠椅上，“为什么不会？”
柴思婵很认真的回答道：“我在外面不会喝酒的。”
“可是现在我在这儿。”
“你是我朋友嘛。”
她很信任他的。
“我不仅是你的朋友，更是一个男人。女孩子，最好对所有人都持有几分戒心。”长明站了起来，将瓶子里的酒一饮而尽，“这个世界上没有你能绝对信任的人。”
柴思婵静坐着，耳边是呼呼的风声，远处的烟花还在绽放着。
“下去吗？”
长明看着坐在长椅上有些愣神的柴思婵，手不自觉的揉了揉小家伙软软的毛发。
“下去。”柴思婵站起身，把零食，酒瓶什么的都收进了袋子里。
“走吧。”
柴思婵跟在长明身后，下了楼梯。
她开了门，把手里的东西放到茶几上，长明没有进去，而是蹲下来，把肥肥放到地上，用手拍了拍它的身子，“去吧。”
肥肥一溜烟的钻了进去。
“你早点休息。”
“嗯。”柴思婵依依不舍的关了房门。
就在房门即将关闭的那一刻，她停下了动作，对男人说道：“对了，差点忘记了。”
“新年快乐。”
长明垂在裤边的手指微微捏紧，说道：“新年快乐。”
柴思婵关闭了房门，靠在门上，虽然他说的不是没有道理，但她还是愿意去信任师傅，信任静溶……信任他。
下雪了，街道上是一望无际的白，十分静谧。
天空中，几朵零碎的雪花随风舞动着，厚厚的积雪堆在树枝上，摇摇欲坠。时间还很早，大街上没什么人，所以雪景完好无损，丝毫没有被破坏。
柴思婵站在窗前，欣赏着窗外的雪景，水杯里白色的水汽向上飘散着，她转身看向还在熟睡的肥肥，桌子上已经放好了小家伙爱吃的东西。
她把水杯放下，围了一条黑色的围巾，遮住了鼻子和嘴巴，只有眼睛露了出来。
街道上的人渐渐地多了起来，背着书包的学生们拿着早饭小心翼翼又快速的行走着。
柴思婵转入一条幽静的巷子，不远处那个黑色的镂空铁门就是小游的家。她往前走着，再次抬眼的时候，她看到了那个在超市里跟在小游后面的男人，此刻他正坐在远处的长椅上，向小游家张望着。
她不动声色的走了过去，一步一个脚印，那男人看得认真，没有注意到她，而她也分明感觉到了，他没有恶意，那是一种强烈的期盼。
小游的父母出门了，只有她一个人在家，破天荒的是，她没有带着耳机打游戏，而是躺在床上一遍遍的划着手机。
手机屏幕的显示最终停在了信息的页面，柴思婵看得很清楚，那是一个男生给她发的消息，时间已经是半年以前。
“想他干什么。”小游懊恼道，随手拿起一个枕头，闷在自己的脸上。
周沿坐在长椅上，他已经回来好几天了，可是连小游的面儿都没见着，前两天的时候他终于蹲到了小游的爸妈，但是和他想象中的一样，最终无功而返。
小游的爸妈从院子里面走出来的时候，他的兴奋溢于言表。
“王老师，叔叔。”他激动的走了上去，但也没有忘记保持最得体的社交距离。
小游爸爸推了推眼镜，从头到尾的把周沿扫了一遍。还是小游的妈妈一眼就认出了他，“周沿？”
中年男人压低了声音：“你还敢找到我们家？小游成现在这样，你脱不了关系！”
“小游怎么了？”周沿有些焦急的看着两人，可没人说话。
“假惺惺！”男人瞪了周沿一眼，甩手站在一边。
周沿咽了咽口水，又看向小游妈妈：“王老师，那件事情只是个误会，我从来都没有想过背叛小游，还请您相信我。”
王香梅看着失魂落魄的周沿，叹了口气，她带了他高中三年，是他的语文老师，当年小游大学毕业后就去了海城工作，两年前，小游兴奋的跟自己说她交到了男朋友，他老家也是青城的。
王香梅也没想到，自己女儿的男朋友，就是自己当年的学生，在她的印象中，周沿是个成绩优异，品学兼优的孩子，她也知道他的家庭背景，就大力支持了两人在一起。
谁知道，半年前，小游说周沿背叛了她。
当时她心疼女儿，可她也知道女儿说一不二的固执性子，怕这中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但是小游拿出了照片给她看，事实摆在那里，她当然是选择站在自己女儿这一边。
“周沿，你应该知道，你跟我们解释是没有用的。小游亲眼看到了那张照片，她很伤心，到现在也没有完全走出来，所以她一定不会见你。”
“我可以等，等她气消了，我会好好跟她解释。”
王香梅叹了口气，“也许你觉得自己被冤枉了，心里委屈，但是小游怎么想还是得看她自己的。我只能告诉你，做好最坏的打算吧。”
他们拎着行李箱走了，只剩周沿自己在巷子里面吹冷风。
想起两天前的场景，周沿按了按眉心。
越想越觉得伤心，又觉得自己委屈，半夜的时候，周沿拎着酒瓶来到了青江边上，江边很冷，他垂在外面的手冻得通红。
他灌了几瓶酒，企图让酒精来麻醉自己。
周沿眼神呆滞的看向前方，柴思婵一点点靠近他，坐在了他的旁边。周沿迟缓的转过头，看着柴思婵。
他的手撑着木椅，往旁边挪了几分。
“你别离我这么近，我家小游误会了就不好了。”
柴思婵：“……”
她勾唇笑了笑，“你一个人，大半夜的在江边把自己灌醉，不会是和女朋友吵架了吧。”
周沿苦笑着说道：“不，她连吵架的机会都没有给我。”
男人的声音在江边平缓的流淌着：“当时公司里新来了一个女下属，她有意无意的讨好我，我知道，她是为了在公司尽快的立足。可我是个有女朋友的男人，知道和女下属的相处界限在哪里，所以除了工作，平时的时候我根本就不会和她多说一句话。”
“那一次，我们小组请客户吃饭，饭局结束以后，我准备去开车，她叫住了我，我以为她有什么事情，可她竟然扑了过来，踮脚要亲我，我躲开了，可她还是亲到了我的脸上。”
周沿拿起酒瓶，又灌了几口酒：“我早该知道她是个祸害。”
“后来呢？”柴思婵在一旁询问着。
“后来，小游就知道了这件事情，她打电话给我，说她已经知道了我和女下属不清不楚的事，她要分手，我怎么解释她都不听。我一有空就去她住的地方找她，可后来再去的时候，她已经搬走了，我打电话给她朋友才知道，她被公司裁员了，回了老家。”
“你中间回来找过她吗？还是说现在才回来。”柴思婵问道。
“当时我接手了公司的一个大项目，如果那个时候放弃，公司的损失将是不可估量的，所以我只能咬咬牙把项目忙完，这才辞职回来。”
柴思婵回头，看着男人清瘦的侧脸，说道：“你辞职了？”
“嗯，辞职了。回来青城，为了她，也为了我的父母。”
柴思婵点了点头，看来两人之间的确是有一些误会没有说清楚，小游需要一个契机，重新对周沿打开心扉。
“你还是赶紧回去吧，把自己喝个烂醉也不是个事儿，你别忘了，你可是来哄女朋友的，如果她看到你这个样子，估计更不想理你了。”
周沿想了想柴思婵说的话，“对，我还要去找小游呢。”他晃悠的站起身体，呢喃道：“我想让小游抱抱我。”
柴思婵无奈的笑了笑，她帮他叫了车子。
出租车亮着车灯，扬长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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