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梦境番外篇楚天行
“荆，我们日夜兼程的赶路，还有几日可到长安？”车中的楚天行，躺在颠簸不停的马车里，久未成眠。这几日的劳累让他有些消瘦，但是双眼却显得非常有神，远不是那日庭院的光景。
“回大人，尚需三日。”
他刚说完，马车发出“吱呀”的声响，停了下来，荆楚飞下车观视，此处是驰道平原，在月光下他看见了一名女子在驰道的中间蹲着。女人梳着松散的发髻，身形婀娜窈窕，如水的目光，如月的脸庞。月光很美，月光下的人更美。
在荆楚飞与那名女子对视的一瞬，女人忽的站起身来，舞起了宽大的披风，一根黑色的长鞭有如滕蟒出笼一般从黑影里窜出，准确有力的洞穿了荆楚飞的咽喉。
就像苍鹰伏击麻雀，就像鱼鹰捕捉游鱼。她的刺杀干净利索，连一分多余的动作都没有，准确的令人害怕。
清冷的风吹散了荆楚飞喉咙上冒出的热气，楚天行安静的看着突如其来的杀戮，而此时的女人舒展了四肢笑意盈盈的沐浴这月光，展露着女人的曲线。
“楚大人，杀了您的人，真是多有得罪了。”女人舞弄着腰肢，媚眼如丝，轻笑着。她大概二十多岁骨子里有一种说不出的魅惑之美。
“在空荡的的地方无端出现的可疑人物，居然毫无防备的接近，这种属下，不要也罢。”楚天行轻叹着摇着头。
“可惜了，你长的这么俊。”女人上前一步怜惜着伸出了玉指，按在楚天行的脸颊上。“如果早些认识你，说不定还能与你共谱佳话。”
她吐气如兰香气混着夜风卷入了楚天行的鼻翼中。楚天行却不为所动，在他眼中这女人与一条五彩斑斓的毒蛇无异。此时这毒蛇吐着信子露出了狰狞的毒牙，眼看着就要将他吞食入腹。
“好了，此时此地，只有我们两人，你可愿意把饕餮的话与我说了么？䲢姬？”
那毒蛇闻听此言收回了信子，又变回了刚才的模样，舌头舔舐着涂着蔻丹的指甲。
“你还真是冷漠，好罢，以后有的是时间，主子托我给大人带句话，既然已经决定返回长安，主子也会怂恿叛军攻城，顺便分化安氏父子采取各个击破。”䲢姬说完这话，瞥向了倒在地上的尸体，轻呵了一声，“小女子杀了您的仆从，这便代替他与大人一同上路，需要我幻化成这副模样吗？”
楚天行冷哼了一声拂袖而立。“只怕这举动是你们预先计划好的，现在又在这里赔上不是了？你本体跟来就好，幻化成别人，弥漫的妖气会让我无法呼吸。”
“纯阳子的关门弟子，秉性真是凉薄，若不是主子与哥舒大人有协议……唉，罢了罢了，我也懒得变成臭男人。”
䲢姬将腰间的酒袋解开，空气中扬起了氤氲的酒香。她眼波流转，轻佻的看了看楚天行。
“大人可否赏脸与小女子共饮一杯呢？”
车轮碌碌，马车再次疾驰在道路上，迎着飘渺的晨光酒香如水，散逝风中。
洛阳城，天子行宫里灯火通明。乐工们奏出了靡靡之音，宫女们轻舒广袖，在殿堂中舞蹈。
然而却无人欣赏这盛大的歌舞，安禄山坐在屏风后面大发雷霆。
去年十一月起兵，他的大军犹如摧枯拉朽般大败官军，不过几个月的时间就攻下了大唐的半壁江山，占领了东都洛阳。但是刚刚过年在来年春天草长莺飞的四月，局势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郭子仪和颜真卿在河北不断伏击他的驻军，而潼关又驻扎着二十万官军，地形易守难攻，久久僵持。长此以往大军必将形成前后夹击的局势，败局已定。
安禄山在占领洛阳后，第一件事就是四处搜捕散逃的乐工和宫女，在洛阳宫中盛装演奏，但是这短暂的欢乐正如风中只烛火，疲惫的晃了晃便熄灭了。
更令他痛苦的是，不知是否是急火攻心，他的眼疾更加严重，即使在白天，也很难看清事物，所有人在他眼前都是模糊的样子。
病情让他的脾气越发爆烈，在这暖意的初春，他已经用马鞭打死了两名宫人在华美的乐章中，他正在咒骂着那位紫衣公子。
胡魇还是穿着那身淡紫色的锦袍，五官精致目光中包含着太多的未知。他坐在红烛的阴影里。安禄山是个粗人，又是个胡人，大唐的字其实认不得几个，骂人的话也是粗俗无比不堪入耳。而胡魇恍若闻所未闻只是凝视着地上的光影。
安禄山的辱骂一浪高过一浪，都是在指责胡魇劝他造反，如今却让他陷入困境。
“凋，都看清了吧。”就在安禄山拿起马鞭作势抽向胡魇之时这个神秘人却说出这样一句让人摸不到头脑的话。
随即他的马鞭再也挥不下去，他看见原本稳坐在下方的胡魇突然来到了安禄山的面前。他的身子像是刚刚抽枝发芽的柳条，动起来迅捷无声。
两人几乎距离近的贴在一起，安禄山看清了眼前这个人。胡魇眼眉上眺，眼中满是鄙夷和不屑，仿佛在看一只低下的臭虫。
“你竟敢不敬？！”他愤怒的大吼，但吼声转眼便消失了。他腹中一痛，却见一只长着坚硬鳞片的手洞穿了他肥胖的肚腩。
胡魇仍然浅笑着，转动了手腕，血花飞溅，染满了屏风，伴随着那名阉人的尖锐的叫声。但是屏风外的丝竹声似乎并没有被打断，仍在自顾自的演奏舞蹈。
胡魇从安禄山的身体里抽出了手。嫌弃的将他的尸体推倒，接着他朝空中打了一个响指，一个神采奕奕的安禄山出现在了宝座上。
“你看到了什么？”胡魇舔舐着指甲上的鲜血诡异的看着那名阉人。
“回……回贵人，小人什么都没有看到。”阉人哆哆嗦嗦的跪在地上，面前是肠穿肚烂主人的尸体。
“你叫李猪儿是吧，真是个聪明的孩子。”胡魇笑盈盈的望着他，此时又恢复了谦卑的目光与模样，手上的鳞片尽数褪去。“那麻烦你把这满身肥肉的家伙切碎扔掉，最好砍得让人认不出来，仍的越远越好。”
李猪儿如获大赦一般连连磕头，从安禄山的尸体中取出他的佩刀，将他的尸体拖进房间的角落手起刀落，鲜血和碎肉溅到楠木桌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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