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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夜袭


“是她吗?”
  “是她!快追!”
  “杀!!”
  匈奴骑嘶吼着,如疾风般迅速逼近。
  慕容卿心中掠过一丝怯意,可随着手中长剑传来轻颤,一股浓烈的战意升腾而起。
  即便左臂仍有伤,即便肩膀还未恢复,又如何?
  区区三五骑兵,怎能就此退缩!
  慕容卿目光若电,铮一声,长剑出鞘。
  林中登时似有第二个月亮,冷光凝于刃上,一片肃杀。
  丝毫无暇去细看手中兵刃,慕容卿运转内息,脚踏七星,剑招顺势而出,身如流星般在古木间流转,灵动飘逸。
  为首匈奴骑只觉得光影重重,人影与树木几乎分不清楚,纵刀飞驰间,却是脖颈一凉,视线飞上了天,再坠下时已一片漆黑。
  一个照面,数骑皆被一剑斩首!
  林中只剩几匹无主之马。
  慕容卿稳稳落地,感受着奔涌不息的内息以及剑刃处传来的如同自己指尖般的触感,这一刻分明意识到,不知不觉间竟突破了宗师境界的瓶颈。
  这不是七星剑法和甘石星文的功劳。
  这一切,拜那谷前辈所赐!
  慕容卿心中的震惊远大于喜悦,怔怔看着手中长剑。
  致密的细纹已然彰显此物的不凡,剑刃锐利无比,剑身却柔软有弹性,有如水波荡漾,颤动间似整个月色都凝在刃上,靠近剑格处隽永地刻着剑名:“折枝”。
  折枝?
  是说这柄细剑如木枝般轻盈灵动,还是别的意思?
  慕容卿继续细看下去,目光落在剑底处,突然一颗心剧烈跳动起来。
  这剑底分明融着一个字。
  一个绝不可能出现的字。
  “卿”!
  这柄剑,难道本就是自己的?!
  可要铸出这样一柄剑,即便是神匠,至少也得数月之久!
  但从被谷前辈救下至今日,不过数日而已。
  慕容卿登时觉得命运似开了一个巨大的玩笑!
  武功卓绝,精通铸剑,并且还认得自己。
  这世间,只有一个人能做到如此!
  那个有些呆呆的,但无比赤诚的男子。
  可是他,不是应该在江东吗?
  折枝……而誓……
  久远的酣饮似在昨天。
  怪不得,他不露面!
  怪不得,他说“本以为与旁人多少有些不同”。
  慕容卿紧咬朱唇,飞快地翻身上马,向着寒鸣岭的方向疾驰而去。
  不远处一株参天巨木上,两个黑影停了片刻,打出一声呼哨。
  湖畔小庐,月色朦胧。
  马嘶处,慕容卿翻身而下,砰地推开竹门,大步迈入。
  “秦溪!”
  急切的呼喊惊起林中夜鸟,却无人回应。
  “秦溪,我知道是你,出来呀!”
  慕容卿砰地推开草庐之门,然而屋内一丝灯火都没有。
  慕容卿心中一沉,借着月色缓步走入,点亮一盏油灯,光影摇曳下,这小屋空无一人。
  “秦溪,是我不好……我不该那样说你的……”
  慕容卿喃喃自语,仔细打量这间屋子,很快,目光便落在台子上一柄乌鞘的短剑。
  缓步走过,缓缓拔出,剑身上映着火光熠熠,一如那天竹林的倒影。
  “秦溪……”
  慕容卿一时万千思绪飘过,迷惘间,忽而看见木台上一行小字,本是被压在这折星之下。
  “人生天地间,忽如远行客。”
  慕容卿默默念了两次,终究恭敬地将短剑置于台上,这一瞬间,心底竟有些理解了秦溪的拒绝。
  或许受到青竹小娘子逝去的打击,在秦溪看来,世间一切都已不重要了。
  而自己却还要偏偏站在自以为道德的制高点指责他。
  若是个不相干的山野隐士,也就罢了,可他是秦溪啊!
  那个只见过一面就再也难以忘记的男子。
  正在出神之时,忽听闻“嗖”地一声,慕容卿下意识一低头。
  砰!
  一支箭不偏不倚钉在墙上。
  未及反应,四面八方“嗖嗖”声不绝于耳,慕容卿立即趴伏于地,挥掌扇灭油灯,却见月色下密密麻麻的箭矢如飞蝗般射入,大气也不敢出。
  这难道是秦溪的报复吗?
  箭雨足足持续了半盏茶时间,整个草庐内千疮百孔,到处插着箭支,随着屋外一声号令,箭雨停止,一句口令厉声响起:“拔刀!冲!”
  铮!!
  四面八方响起兵刃出鞘的声音。
  不是秦溪,这是匈奴人!
  一丝寒意在慕容卿心底升起。
  这小小的草庐根本无处藏身,但如今四面皆敌,怎么办!
  慕容卿缓缓地抽出折枝剑,目光凝视着草庐正门,呼吸微微急促。
  搏杀吧!或许还有一丝活路。
  然而第一个兵士冲入后,慕容卿的内心立即凉至渊底。
  不是普通的轻骑。
  这是甲士,全身覆甲的重装骑兵!
  这样的对手,一名已经极为难缠,更别说眼下一众甲士如潮水般涌入!
  子夜时分,寒鸣岭上烈家坞堡的石壁被月光镀上一层银白,四下皆静,守备之人背靠着望楼的的栏杆,饮着小酒。

  忽而夜空中一声尖锐的呼啸,一支羽箭自山下密林中激射而出,直射穿守备之人的咽喉,连一点声音也未及出,一命呜呼。
  百余轻甲兵士趁着月色冲出密林,手中钩锁直飞上天,尽数钩在高墙之上,悄无声息地向上攀去,很快便成功登上高墙之顶,几声轻微的惨叫之后,烈家坞堡的守卫已不复存在。
  正是众人酣睡之时。
  烈吟冬白天里扛了许久兵刃和箭矢,内息损耗过度,如今正在榻上酣睡。
  过惯了安稳的日子,烈家族人包括族长在内,自然不会在夜间保持警醒。
  整个坞堡唯一听见山门附近动静的,只有孙小玉一人。
  因修习甘石星文的缘故,孙小玉没有早早入睡,而这一门内息运转之时,周遭的动静似星象运转般映在脑海中。
  所以当兵士屠尽守备,正冲下高墙欲打开山门时,一声清越而尖锐的啸音响彻夜空,在烈家坞堡之上久久回荡。
  烈吟冬腾地从榻上跳起来,三两步冲出屋子,正欲往孙小玉那边奔去,抬眼便看到数名被啸音震在原地东倒西歪的匈奴兵。
  “敌袭!!来人!!”
  烈吟冬厮声的怒吼紧随着孙小玉的啸音响起,一时间更多族人冲出屋子,操起长刀便与匈奴兵厮杀在一起。
  烈吟冬一个箭步奔向距离正门不远的孙小玉的屋子,砰地推开房门,却见孙小玉嘴唇发白,面上汗如雨下。
  “小玉!”
  烈吟冬正欲上前,孙小玉却连连摆手阻止:“快,去杀敌,我没事,只是一下子……内息……耗光了……”
  烈吟冬怔了怔,返身如怒狮般投入战场。
  然而这短短的片刻间,偷入的匈奴兵已从内打开坞堡大门,守在外面的兵士蜂拥而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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