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谢谢抵过一切
除夕夜的前几天，冰雪消融，狂风肆掠。
瞬息间，就吹干了潜藏了整个冬日的沉闷。
追着暂时温度不高的太阳，要晒很久才能感觉到身体有一点点升温。
李书长长的伸个懒腰，将窗帘拉上，下楼觅食。
“小书啊，你把这个豆腐送到你二伯家去。”
才下去，就被指派了任务。
“噢。”
她接过东西，随便从桌上拿一个苹果，啃着就出去了。
到李仲鸯家后，才发现沈略也在。
一家人正围在火炉边嗑瓜子。
她才踏进门，就被招呼着坐了下来。
“你们哪天回来的？”
李书看一眼李仲鸯问到。
“昨天才放假，傍晚才到家的。”
李仲鸯抓一把瓜子放在李书的面前。
两个人默契的讲起悄悄话来。
似乎酝酿了很久的沈略终于说：“伯母，就让仲鸯上我家过年吧，等初二就送她回来。”
“她这小姑娘，什么都不会做，你们还没正式结婚，去到你们那边，岂不是要被人说闲话。”
二伯母直言到。
“家里的事情我都可以做。”
沈略诚恳的回应到。
“不是谁做的问题小略，你们都还小，不懂大人的顾虑。”
“妈，我要去。”
二伯母话音刚落，李仲鸯就眼神坚定的说。
“听话。”
二伯母瞪眼说到，然后起身进了厨房，端出一盘刚煮的花生来。
“我抽烟去。”
沈略站起来走到了楼梯间，李仲鸯自然也跟了出去。
“小书，你看他，能行吗？”
二伯母放下盘子突然询问到李书。
李书嗯嗯啊啊了半天说：“我觉得只要沈略喜欢她，对她好就行，而且，她们也订婚了。”
“你说的是，但我就是很担心啊。”
二伯母皱眉到。
“您啊，就是舍不得。”
李书笑呵呵的说，二伯母赞同的点点头。
留在李仲鸯家吃过午饭后，李书才不紧不慢的迎着太阳往家里走。
最后，李仲鸯还是在除夕的前一天和沈略回了他的家。
没有在群山过年。
吃完年夜饭后，李书一个人爬上楼顶看漫天的星辰和五颜六色的烟火。
大人们都说，过年越来越没有意思了。
孩子们更觉得，年味年复一年的在变淡。
不同的是，夜空中的烟花却逐渐的在增加。
弥补了那些不自觉的失落。
拜年那天，一直在外地打工的一位堂姐带回了相机，在她家门前的桃树下拍了一张全家福。
抽着嫩芽的桃树枝在每个人的头顶。
两排白牙是笑容最标准的样子。
也许团圆的欢喜，也是新年不变的。
待到十五元宵过后的第二天，便到了开学的日子。
李书蹦蹦跳跳的煮了一锅昨天包好放在冰箱里的饺子，才去把李旬叫起来吃午饭。
“妈，我煮了饺子。”
然后端一碗给在门外卖凉粉的宋合。
“叫你弄饭吃，这个管什么用啊。”
宋合接过东西抱怨到。
“这个好吃。”
李书转身回了屋里。
吃完饺子后，她收拾好东西准备去等车回学校。
宋合叮嘱几句跟到路口才折回去，李旬则帮她拎着袋子格外乖巧的等在一旁。
“屿界，屿界。”
李书伸手拦下正喊人的面包车。
“回去吧，委屈你了。”
李书接过东西，李旬做个鬼脸飞一般的朝家的方向跑走。
看着弟弟又高了一些的背影，时间忽而闪过眼前。
李书跨上拥挤的车里，再一次离家而去。
到学校后，整理完床铺，便倒下大睡了一觉。
直到被忘记关震动的手机铃声吵醒。
“喂。”
“李书，沈略今天生日，定在FIY庆祝，叫上你的朋友们，姐请客。”
李仲鸯大气的说。
“去那啊？”
李书顾虑的说。
那样过分热闹嘈杂的地方，李书不算喜欢。
“小事，那就还是上次那家烤鱼店吧，记得叫上玩得好的同学，热闹些。曾廖电话进来了，挂了挂了。”
李仲鸯匆忙挂掉了电话。
玩得好的同学。
李书看一眼林午零乱的床位，趴起来去敲了敲隔壁陆冬来的宿舍门。来开门的是她同宿舍的廖李礼。
李书朝她微笑一下，说声谢谢走了进去。
“哎，你也提前一天来啊？”
陆冬来惊讶的问到。
“对啊。”
李书微笑着点点头。
“进来玩啊，我妈做了紫菜包饭，你快来尝尝。”
陆冬来把李书拉到自己的床前。
然后拿来饭盒和叉子递到她手里。
“好好吃啊。”
李书咀嚼着说。
“这是我妈唯一拿得出手的东西了哈哈哈。”
陆冬来收拾着行李说。
“对了，我是想约你晚上去玩的，我有个堂姐的男朋友过生日。”
李书含着饭团问到。
“不好吧，到时候我就认识你，多尴尬啊。”
陆冬来难为情的说。
“还有曾廖啊，你见过的，我十七班的那个朋友，她人很好的。一会儿林午要是回来了我也叫上她，不会尴尬的。”
李书连忙放下饭盒道。
“嗯，那到那边我要和你坐一块，好说话。”
陆冬来爽快的答应下来。
“好，那我回去看看林午回来没。”
说着，李书出了宿舍。
“不吃了吗？”
陆冬来趴在门边问到。
李书扭头摆摆手说：“不吃了。”
接近傍晚，林午才终于大包小包的推门进来。
“我的妈呀，累死了。”
然后瘫坐在箱子上。
“我还以为你明天才来呢。”
李书啃着苹果说到。
“我爸明天要上班，就提前把我送过来了，哎。”
林午感叹一声，依旧没有收拾东西的迹象。
“晚上我堂姐的男朋友过生日，就等着问你去不去了。”
李书询问到。
“可是我东西还没收拾啊。”
林午纠结的看着自己的行李。
“晚上回来我帮你，走吧。”
李书激动的站起来。
“洗个脸洗个脸。”
林午把箱子推到一边，冲向阳台。
林午坐在她床上换衣服的时候，陆冬来已经等在门口。
曾廖和李仲鸯接连来了电话。
等林午收拾好后，三个人才急急忙忙的离开了宿舍。
曾廖等在校门口和她们三会合。
见到林午的曾廖立即拐到她旁边凑近说：“叫她干嘛啊？忘记她当初怎么默不作声的换位置了？”
“人多热闹嘛。”
李书扭头小声的说。
“好了伤疤忘了痛。”
曾廖不满的瞥一眼林午，一个人走在最边上。
到烤鱼店后，李书以为只有沈略和李仲鸯。
没想到何流和顾别也在。
四个人才坐下，石易又冲了上来。
“都说了不是你的熟人，你来干嘛？”
曾廖起身询问到。
“一会儿聊聊天不就熟了吗，坐进去。”
石易环视一眼大家笑嘻嘻的坐了下来。
“生日快乐。”
然后准确无误的判断出了沈略。
“谢了。”
沈略微笑着回应一句。
大家各自三三两两的聊着天，直到烤鱼和一些饭菜都端上来。
“大家放开了吃啊，今天我请客，沈略买单。”
李仲鸯吆喝到，然后深深的看一眼沈略。
“给你夹个鱼丸。”
李书往陆冬来的碗里夹菜，林午看到，也撇撇嘴伸过碗来，于是李书微笑着也给她夹了一个。
“曾廖，要吗？”
然后又夹起一个来，看向曾廖。
“我又不是够不着。”
曾廖自己站起来夹走了一个。
“给我。”
顾别把碗伸了过来。
李书抬手便将鱼丸放进了他的碗里。
“哎，曾廖，你别占着这炒豆吃啊，我怎么发现它离你越来越近了。”
石易挪一挪李书面前的那盘菜。
“谁占着吃了。”
曾廖不满的重重捶一下石易的肩膀。
“还是学生时代最美好。”
何流看着她们感叹到。
“哎，顾别，明明自己够得到，干嘛总让李书给你夹啊？”
林午瞪一眼对面的顾别。
“你管那。”
顾别挑挑眉到，永远是一幅不好惹的模样。
“这哥们有意思。”
沈略抬起可乐和顾别碰了一杯。
“哎，怎么回事，一起啊。”
石易连忙抬起饮料，也凑了个热闹。
大家有说有笑的吃完饭。
店家收拾完桌面后，李仲鸯下楼拿来了蛋糕。
硬生生点上了十九支蜡烛。
“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
唱过生日歌后，沈略许愿吹完蜡烛说：“谢谢大家，特别是老李，今天很开心。”
“然后，因为六六姐明天早上的火车去云南，希望今晚也是个送行宴，我不太会说话，别扭的说不出来，总之，但愿大家不相忘。”
沈略说罢端起了一杯可乐，其他人也跟着，一起喝了一杯。
李书好奇的问：“六六姐，你不是觉得待在小县城挺好的吗？怎么突然要走啊？”
“对啊。”曾廖同样疑虑的看向何流。
“是挺好的，但终归会腻烦的，我想，只有无数次的久别重逢，才能永远保持屿界的新鲜感。”
何流斜靠在椅背上说。
“那你回来，还会在FLY唱歌吗？”
曾廖问到。
“再说吧，暂时网上找了家云南的酒吧驻唱，听说那边的酒吧特别有情调。”
何流说着洋溢起了满脸的笑容。
“我也一直想去。”
一旁的陆冬来接话到。
“这个暑假你们就可以去啊，那会儿我也熟悉了，还能给你们当导游。”何流接过李仲鸯递去的蛋糕。
“哎。”
学生党们长长的叹了口气。
“就是有点遗憾，不能给你两当伴娘了。”
何流也跟着叹口气看一眼李仲鸯和沈略。
“那都不是事，常回来找我们玩就行。”沈略安慰的说。
“都有了吗，蛋糕。”
李仲鸯环视一眼询问到。
“嗯。”
大家默契的点点头。
“六六姐，我想再听你唱首歌。”
李书期待的看向何流。
“我也是。”
“我们还没听过呢。”
林午看一眼陆冬来说，大家默契的将目光都投向何流。
“我其实想唱小别上周在FLY唱的那首‘怀里兜着梦’是吧？挺好听的。”
何流扭头看一眼顾别。
“那是我们的班歌。”
陆冬来回答到。
“噢，难怪那么青春洋溢，可是我不记得歌词，就记下了调。”
何流困惑的皱起眉头来。
“我背下了，马上写。”
李书飞快的从书包里掏出纸笔来。
边写边念“球场晚风自由的奔跑，吹动狂野萌芽的骄傲，夏蝉悄悄对晚霞述说。”
“别篡改啊，是夏虫不是夏蝉。”
顾别提醒到。
“噢。”
李书赶紧划掉改正过来。
“落单的归鸟，出逃。下面是？”
李书思绪到。
“谁能常驻简单的快乐。”
“缭乱夜灯诠释了寂寞。”
林午和陆冬来一人接了一句。
写着写着，就变成了顾别一边小声的哼唱，李书一边写。
“好了。”
李书拿起纸张满意的看一眼后递给何流。
“那我就，厚脸皮的暂时做几分钟你们的同龄人，把这首班歌转唱送给你们。”
“好，鼓掌。”
李仲鸯起哄到，歌声在掌声后响起来。
何流唱一段，RAP一段，还加入了特色的混音，唱出了‘怀里兜着梦’的新风格。
“好听。”
“好好听啊。”
几个女生惊叹到。
“不知道还会不会再见，趁今天祝福小朋友们金榜题名。认识你们，感觉又回到了十几岁的自己，特别好，走一个。”
大家抬起可乐一饮而尽。
天下无不散的宴席。
对于相熟不深的人的离别都那么压抑于怀。
十几岁日夜都还慢的她们还无从想象和最重视的人分隔异地，是一种怎样的味道。
散场后，大家在烤鱼店楼下认真的挥手道别。
“就我们的队伍最庞大了。”
林午左右看看道。
“哎，咱们正好是***。”
曾廖不知道哪来的思绪会联想到历史。
“我们是五个人。”
陆冬来环视一眼纠正到。
“小学数数没学好。”
李书嘲讽到。
“谁让顾别走那么前面的。”
曾廖看一眼前面的顾别抱怨到。
“女生就是磨叽。”
顾别扭头嘀咕一句。
“我们快点走，超过他，到他前面去。”
曾廖催促着其他三个人，一前一后的绕到顾别前面。
李书是最后一个跑的，经过顾别时他突然拽住了她的手腕。
李书愣神一会儿，即刻甩开了顾别的手。
“鞋带。”
顾别低头看看李书的鞋子。
李书下意识的跟着低下头，果然，两根鞋带散在地上。
她尴尬的蹲下系上，站起来想说声谢谢的，顾别却已经走去了好远。
四个女孩又被他远远的甩在了后面。
等到校门口，顾别的身影早就消失了。
四个人各自回了宿舍。
李书坐在床边玩QQ，看到了陈冀发的说说。
他说‘虽然一直在说谢谢，但还是要极其认真的再次感谢那个过去半年总是留言鼓励我的人，谢谢你。’
李书眉开眼笑的倒在床上。
好像喜欢得到了意料之外的响应一样，甜蜜如三月的春风温柔而过。
白天路过公告栏她就知道了。
他考了理科全校第六的好成绩。
她一整天都在为他庆幸，古人有言，共苦容易同甘难。
从那天起，她没有了给他留言的理由。
陪他走过低谷已经耗尽了所有的勇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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