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四章
开题报告从前几个月开始就断断续续地改，电脑桌面上一大半都是和论文相关的东西。从参考文献材料到大纲，备注命名里的括号从一到十几，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
出院以后，秉持着不出门就不用洗头的原则，喻知在家里窝了快大半个月，几乎要和床合二为一，喻安都笑她好像要坐月子。
四月末，论文指导群里一句话，让还在家的喻知匆匆忙忙定了机票。
到了五月份，别人还没回去的时候她就已经坐在了返程的飞机上，三个半小时她也没睡消停。重感冒头痛鼻塞难受的要死。整个四月里没出门几回还着了凉伤风感冒，喻安又笑她好一阵。
在从机场到市区的大巴车里，她和舍友岳媛发着微信。
【天哪！我看你这就回去了？w(Д)w】
【是啊，我们导师今儿要见面，不见就直接二辩！】
【好凶的(⊙﹏⊙)】
【还好，她知道我感冒以后还让我多喝热水，我觉得也挺温柔……】
【我的知知啊，你这就是受虐倾向，打一巴掌给个枣子吃你就开心了，以后再谈恋爱不还得被捏的死死的？】
【这跟谈恋爱有什么关系……】
【……】
退出聊天对话框，手机界面最下排第三个图标上多了表示很多未读的小红点，她没有点进去。
车窗外景色倒退，这里的五月和明城不同，已经很是暖和，路边的单片樱花开得也差不多了。
三四月份是樱花开得好的时节，青龙寺可以凭着身份证免费参观。那里樱花品种齐全，600余株樱花在一个月的花季中通常分三个时段开放，不论你在什么时候去，都有恰到好处的樱花等着你。
青龙寺建于隋开皇二年，到现在也有千年历史，樱花来源主要是青龙寺建日本和尚空海纪念碑时日本友人及佛教协会的馈赠。这会儿已然五月，今年确是错过了。以后也不知是否还有机会能恰好在这一时节回来。
大一刚来这上学的时候，两千多公里的距离，她吵着嚷着不坐飞机，一家三口在火车车厢里足足晃荡了两宿，第三天早晨下车就直奔酒店一直睡到下午，之前做好的计划都被抛在了脑后，是在夜里醒来，她才得以窥见古城的瑰丽。
那时候她来得也比别人早，和现在一样。
手机短提示音响起，她掏出手机，又是岳媛的一条消息。
【知知，我也收拾东西飞回去陪你。】
【好啊，等你！】
【你今晚回去洗白白，我订了明早的机票，明天中午就到。】
【……】
动作还是那么快，想到什么就直接去做，一点都不拖拉，做起事情也是惊天动地轰轰烈烈，全然不在乎别人的眼光。喻知太喜欢岳媛的性子，因为她自己很难做到。
她坐的是通往钟楼的线路，到了钟楼还需要再坐一辆公交，可是重感冒实在没有力气，不想再拖着行李箱走那么远的距离，在快要到站前，在手机软件上叫了车。
这两年打车软件也渐渐多了起来，不需要说自己的目的地，司机也不会和你闲谝，到了地方在手机上支付就行，免了很多麻烦。
喻知记得自己大一寒假回来那年，从明城是中午起飞，结果飞机延迟，晚上八点多才落地，她坐机场大巴返回市区也将近十点了，等了好久的公交都没有来。正好机场大巴停靠点附近停了好多车，不过都坐了人，没有空着的，都在等多拼几个学生。有个出租车司机下来问她是不是要打车，她点了点头。出租车司机拖着她的行李走过去，她看了一眼牌照，记了下来。
结果路过一辆私家车，那个车上的司机放下车窗，两个人用方言说了几句什么，半学期下来她也只能勉强听得懂几句，说得太快她也不能明白。出租车司机说完就转过头，跟她说那车上都是学生，去的也差不多是同一个方向，上车就能走，他这辆车现在才只有她一个，建议她去坐那一辆。
行李被放进后备箱的时候，她看到里面摆着的行李箱，有一只银灰色的和她的一模一样。
她上车以后，发现已经坐了三个人，副驾驶位置是一个女生，后排是两个男生，看起来都是学生模样。她把车牌号发给了喻安，喻安没有回复，可能是没看到。她握紧手里的手机，一直停在拨号界面上。
副驾驶上坐着的女孩子接了个电话，就在半路取了行李下了车。就剩下她和后排的两个男生，那两个男生看起来认识，一路都聊着学校的事，她没再多想，只是侧过头看向窗外。
她听到司机用西京当地的方言问先送谁，她还没来得及回答，就听见旁边的男生用一口普通话回答，“先送她吧。”
她只是小声地说了谢谢，也不知道他有没有听到。
后来再有幸见到，她知道他是听到了的。
车子停到学校侧门，从这边过去九号公寓楼比正门要近一些。从那之后，这几年她每次返校都订了早班机票，这会儿到了地方也不过才是下午两点多。
她拖着行李进去，路过二食堂，再走不到一百米就是校医院。从校医院的方向走过来就需要向左转，再走个几百米，就到了九号公寓，这段路要花费十几分钟。
喻知曾经计算过，要是绕着校园都走一遍，大概需要一个上午。
宿舍空了三四个月，一直没有人住，她收拾了卫生又把东西归置好，已经是晚上七点多了。
午饭吃的是飞机上提供的面条，没吃几口，这会儿早就饿了。去食堂带了份粥，喻知在回来的路上接到了她哥打来的长途电话，这才想起来似乎忘了告诉他一声。
“你到了没？”
“嗯，到了，都收拾完了。”
“不知道给我来个电话？”
“忘了……”
因为感冒，她说话声音有点闷闷的。电话那边自然也听出来了重重的鼻音。
“多喝点热水，药都带了么？”
“嗯，带了……”
“没良心的丫头，一下午都没想着告诉我一声？”
“我下午给你发消息也没回啊？”
“你不看手机还怪别人了？”
喻知把通话界面划到一边，打开了通讯软件，喻安的头像上有个红点，里面还有个数字4。
“挂了，有事给我打电话。”
还没等喻知说什么，那边就先挂断了电话。
在西京的日子只剩两个月。
今天下午在车上，她想起了宋嘉业，当年那个一同拼车的男孩子。
是的，他们已经分手了，在一起也不过一年。
那天之后他们没有开始联络，是在一次两校联谊，她和他才又碰上的。
宋嘉业是工科生，比她高一级，理工类院校女孩子都少，而喻知的学校女生比例更高一些。说是两校联谊，不过就是一些社团活动，有相同兴趣爱好的学生们能有机会互相交流。
那天喻知本来是没打算去的，是岳媛说不想自己一个人，非拉了她陪着。可能也是缘分，宋嘉业那天也是被同宿舍的人拉去的，那个人就车上另一个男生。后来那个男生还追了岳媛好一阵儿，不过没追上，岳媛似乎一直都有喜欢的人，大学期间都没谈一场恋爱。
喻知是第一回谈恋爱，在这方面有些迟钝，甚至一开始都没听懂宋嘉业的暗示，她还记得宋嘉业在饭桌上承认喜欢的女孩子在这些人里面，还说他喜欢的女孩子还没成年。
后来，他是在她生日当天告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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