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夹缝中的人
这是林与今年第二次到访山城，山城的冬日灰蒙蒙的，整个城市都被一层灰纱笼罩，太阳也未曾露面，只见一个雾蒙蒙的光圈悬在头顶上。
汽车尾灯在繁复的立交上奔驰，速度与激情甩出华丽的光影，林与坐在小面包上看着车窗外发呆，小乔偶尔从驾驶座上侧头看看她。一言不发，面无表情和她那日坐在烂尾楼平台上一模一样。
“怎么啦？这是？”小乔实在憋不住了。
林与摇摇头，“只是觉得好像活在了世界的两面。”
小乔驾驶着小面包在空中穿梭，来山城他就没有搞懂过这些人类设计的立交桥，干脆直接从空中走，不再去理解那些难懂的标示牌。
小乔侧头看看她，磨了半天说道，“那个妖怪市集还挺好玩的”
林与回头看看小乔，小乔一脸纠结样儿，噗嗤一声便笑了，她乔哥这是想安慰她吧，“来到山城那必须来一顿火锅、串串！绝了！山城这里都不需要特别去找，路边上随便找一家都是顶配的好吃！”林与拍了拍脸，打起精神来，她这么一沉默，整个车里面的五个人都一声不吱的。
林与拿出手机，翻出了一家她上次来觉得不错的串串馆，给小乔看了一眼地址，又调出回头朝着后排沉默的众人道，“赵总，有玉和福子还有我师傅，我们几个都不挑嘴，只要好吃，再怎么苍蝇的馆子我们都能下嘴，你看看这家行不行。”
赵珏摆摆手，“我可不挑，只要好吃，路边蹲着我也都行。挑的是齐齐，她只是老是拿我做挡箭牌。”赵珏摊手无语。
“嘿嘿嘿，”林与笑着说，“那我程总确实看上去就比你像那么回事。你自从来了我昆吾，这一天天的，胡子不剃，澡也不好好洗，一股子的人油味儿，臭的就这还business呢。”
福子也一脸嫌弃道，“就是就是！福子也觉得”
赵珏一脸胡子拉碴，头发也梳成了道士髻，瘫在了车座椅里面，“诶这你们倒是去林海雪原里浪漫去了，我这么大一个总，又要画图，又得协调，还得亲自出马手把手教工人干活就这当牛做狗的，比我当道士之前还苦还累，反倒还嫌我了。”赵珏轻笑几声，伸了个懒腰一脸疲态。
林与回头，“教常青山支援的工人怎么也是你来啊？”
赵珏摊手，长长的叹了口气，“诶程总说，工程质量必须我亲自把关。实际上她只要是我能干的活，她都想把人工省到其它工地上去那叫什么利益最大化”
“嘿嘿嘿，”这回连庆元都乐了，“这齐齐一开口啊，我都觉得不敢反驳，嘿嘿嘿。不过我上去一趟看下来，人也确实靠谱。”
小乔从一个小巷里把车从空中落了下来，小巷一出去转个弯便是林与说的那家串串店。
林与一边听着一边笑着看着车窗外，一个穿着一身花衣服的胖胖的中年女人正坐在家门口叠纸钱，小面包从中年女人的面前驶过去，女人忽然抬头，眼神和林与对上了。
这名中年女人眼睛里是一片黑，没有瞳孔。
林与一下子坐了起来，啪一下拍到车窗玻璃上，面包车已经驶过女人面前，那名穿着花衣服的胖女人一瞬间便消失了。
“乔哥，”林与回头，“你看到了吗？”
“啊,”小乔眼光在后视镜里扫了一眼，“林天师，只能说你这福气还真在啊！这都能被你遇上，”又问道，“庆元老道你看到了吗？”
庆元一脸懵，“看到什么？”
小乔把车在了巷子边上，“你看吧，她就让你一人看到她了，你说你这儿哪来的好运？”
林与趴在车窗上还在回望那个女人坐得位置，“她是什么？”
“夹缝中的人，”小乔拉上手刹，“躲在了人世和黄泉之间，才能未被阴差发现，没有被拖入黄泉中。”
“啊！”林与忽然想了起来，“之前白爷不是说让我找个萝卜坑，把斛国公主放进去嘛。”
小乔点点头。
“其实，我一直很纳闷，”林与道，“你说那个罗汉寺的怨灵再入轮回，为什么不需要我给她们找个萝卜坑呢？为什么斛国公主入轮回就需要？”
“诶”小乔回头看看庆元，庆元老道一抬手您请，才慢慢开口道，“你应该能感觉到那个人皮公主的灵力的，你觉得她什么程度？”
林与回忆了一下那日斛国公主化为粉末前，看到她回忆时感受到的灵力，“我也说不好虽然这个法子很可怕，很邪但是她可能已经成‘神’了，她的灵力是纯金色的她可能已经是一位邪神了。”
“那林道长，你知道那些人不入轮回吗？”小乔看着她眼睛，桃花眼里是说不明道不清的意味。
“我大概知道修道之人不入轮回”林与慢慢说出，表情也有些复杂。
“什么感受？”小乔问道。
“有些寂寞”林与道，“小乔哥作为嗣弥，你是不是也是这样的感受。”
小乔额头的契约闪了一下，把林与噗嗤一下逗笑了，“乔哥，你完了！就你这喊一下亮一下的德行！我又超脱轮回了，那你不得社死到地老天荒啊，哈哈哈哈。”
小乔一脸无奈抱着手看着林与像个傻b一样在一旁狂笑，又无奈又好气，
赵珏一个眼神看了看庆元，庆元摊手，也一脸笑意，清了清嗓子道，“嗯前面的二位，那我们现在是先吃串串还是回去找个萝卜坑？”
小乔熄火拔出钥匙，“先吃饭，那个人就是冲着我们这位二狗子道长来的，她的愿望这位道长一日不给她解决，她就会一直找上她。吃完饭再说！”说完‘啪’的一声甩上了门。
林与回头，“瞧，这还气上了，哈哈哈哈。”更是乐不可支，一路笑到了串串店。
到了串串店一面墙的冰柜可以随意取自己爱吃的东西，有玉却站在冰柜前面有些为难，林与走过去蹲下，“这是怎么了？”
有玉有些不好意思，低头小声附在林与耳边道，“瞿吾它就是很麻烦！”
“怎么的？”林与有些奇怪。
“它不吃也不让我吃”有玉小声道，“他说大乔哥做的菜都是用的含有灵力的食材，都是从一个叫青丘的地方买来的，还勉强可以吃，外面的菜他以后都不能吃了，也不让我吃。”
“我到也是听过‘凤凰非梧桐不止，非练实不食，非醴泉不饮’，但是它之前不是什么都吃的吗？甚至还吃虫子”林与道。
有玉的右眼突然变得金光灿灿，一圈一圈的金色光晕折射得如彩虹般耀眼。
“这是瞿仙君灵力又大增了啊？快破壳了吧？”林与叹了口气，“也不是我说您这美瞳换得也太快了。”
瞿吾语气有些不快，“要不是某个人把那位人皮邪神的灵力集合给了一棵樟子松，我可能已经涅槃了。”
“您老怎么还怨上了，这从打到抓的，您可是一根羽毛的力都没有出啊，就在一旁看戏了。”林与摊手，“现在您不吃就算了吧，可怜了我们小有玉，也不能吃了。”
“也不知道你们昆吾是什么毛病，道士辟谷，就你们一天撒开了丫子一日三顿只多不少，还兴加餐的。”瞿吾明明是在有玉矮小的身躯里，眼神却是俯视众生的高傲。
“诶，”林与心疼的掐了掐有玉的小脸蛋，“小可怜见的，还没有炼气，不能辟谷，会不会饿啊？”
有玉笑笑，似乎有些小骄傲，“不会哦！我现在都不会饿了！”
“诶，”庆元夹了满满一盘子串串坐下，“有玉，想吃便吃，虽然道士辟谷，但是吃饭可是人族区别于其他族群的一大艺术！反正现在身体在你这里，你不管那个什么仙君，自己舒畅了才是最重要的。他那么大一个仙君，真对他有害，他就不能把有害的东西炼化排除？不过是他图省事儿罢了，咱不管他，咱们可还在长身体呢。”
瞿吾控制的右眼眯了起来，看向庆元的眼神像是野兽准备捕食。
庆元反倒挺了挺胸膛，“有玉才是我徒弟，您再怎么仙君，都得往后排。”
赵珏听着庆元的话嘿嘿的笑了起来，“艺术，原来还有此解法。”
林与拍了拍有玉的后背，有玉也笑了小跑着坐上桌，“那我便吃两块红糖糍粑！”
小乔翘着脚，看着有玉右眼中的瞿吾仙君眼睛里的火光烧得快把天顶破了但嘴上却一句不能说，这憋屈劲儿，如瞿吾仙君一般的这等上古妖族何时受过啊。小乔拍了拍林与，晃了晃手机，给林与发了条信息，“悠着点，来日方长，瞿吾倒是不能拿有玉怎么样。但是你现在也是超脱轮回的人了，别惹这些老妖怪。”
林与轻笑着，小乔不知道从哪里变出一把看着就价值不菲的铜壶来，给瞿吾倒了一杯茶，动作行云流水，一看就是没少捧老妖怪们臭脚的样子。
‘叮’，微信又来了一条信息，是赵珏发过来的，“小与，什么情况？你这眼角带笑盯着小乔看了好一会了？你俩耍朋友了啊？”
林与翻了个白眼，霹雳啪嗒打起字来，“什么鬼！那是慈父对自己智障儿子的关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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