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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医务室


  石生把手机塞进裤袋的同时,已一脚油门踩下去,双手把着方向盘,车子又快又稳的向京南公安大学急驰而去。

  “时寒已安全。”上车前的一条短信已飞到山顶刘鹏的手机里,他在收信人一栏上打上李满福,又删掉了。他需要再考虑考虑,究竟是什么让时寒变成一副惊弓之鸟的样子,何况现在这只鸟遍体鳞伤、一地鸟毛。

  石生瞥了一眼后视镜,时寒斜躺在车后座上,脸色已经白的像张纸,头和眼皮一起耷拉着。他第一反应和筱雅一样,送医院。

  时寒反应之强烈,让他打消了念头。他只得通知校医室,而医生却找了可靠的关系私下从人民医院拉过来,校医还没法处理如此棘手的情况。

  沿途虽然设了很多卡哨,石生担心的事却并没有发生,车子毕竟挂着京公大的牌子。

  京南公安大学大门出现在眼前,医生已等在大门口,拎着器械箱迅速上了车。

  升降杆缓缓升起,好事的门卫凑上来的瞬间,车子已从升了不到一半的杆子下窜了进去,一阵尾气喷的门卫退回传达室。

  石生不由感慨,离开时好好的,回来却伤痕累累。母校,如果会痛,早已生不如死,伤的、残的、死的,这就是正义的代价吗?

  今夜的京公大格外安静,路旁的宿舍楼全都黑着灯,篮球场空荡荡的地面泛着光,车子从两排高高的梧桐树中间穿过,直接开到了医务室,校医扛着担架迎上来。

  人民医院的主任医师已在车上进行了粗略查看,情况还不算太糟,初步判断没有伤及内脏,要等取出树枝后进一步判断。不过大概率得输血。

  时寒已经昏睡过去,眉头紧皱,嘴唇干裂。从车上移到担架上,又被匆匆抬进校医室。他始终保持死睡不醒的样子。

  石生不停拍打他的脸部,唤着他的名字,直到主任医师请他先在外面等候。

  “会不会有危险?”石生明知道问这句话有些无知,就像每个家属在亲人推进手术室时都会犯楞犯傻一样。

  他忽然觉得是不是该趁着时寒昏迷送医院,可他领教过时寒的倔性子,一旦失去信任,谁都捆不住,保不齐肚子上拖着个大洞到处跑。

  主任医师拍了拍他的肩膀,微微一笑。

  校医已经把树枝周围染血的一圈衣服剪开,用冰凉的酒精棉沿着伤口外延进行术前消毒。

  主任医师边指导,边围着床上的时寒转圈,眼睛盯着泛红的伤口,眉头慢慢皱了起来。

  “是不是有难度?”石生焦急的问道。

  “取出树枝倒是不难,关键是术后清理工作,怕细碎的树枝纤维留在体内,引发感染。从分叉的情况看,应该没有刺及内脏,不过难免会有划伤。”

  医生磨磨一样转了几圈后,抬头看向石生,“先试试吧,方便的话您是不是先出去。”

  “我懂,我懂,手术需要安静,我…我知道这么说有些傻,可还是请您务必用心。”石生又看向校医,“今晚的事也烦请二位能够保密。”

  “张校长已经交待,石队长放心。”

  石生等在门外,时而站起,时而坐下,他不停安慰自己时寒是条硬命,不会有事,小手术而已。当年弹片插进体内,自己不也挺过来了,时寒肯定也能挺过来。

  可他还是担心,手几次凑到医务室的门上又缩回来,绕到亮着灯的玻璃窗外,垫着脚往窗帘缝里张望。

  器械落在盘子上当当作响,主任医师有条不紊的指挥着,他试图从这些声音里找到点安心的理由。一定要平安无事,一定!

  房间里忽然传来时寒一声痛苦的呻吟。

  他一掌拍在了铁门上,“怎么了,怎么样了?”

  “别动,残留的木丝必须清理干净。”房间里传来主任医生低沉有力的声音,近乎命令。

  时寒的呻吟愈发强烈。

  “麻药呢,麻药。”石生双眉紧皱,使劲擂门。他不知道麻药剂量不够,现在正慢慢散去,而现在也根本不可能停下来重新注射麻药。

  “忍住,马上就结束了。”

  呻吟声变成了咬着牙的闷哼,似乎嘴上咬了什么东西。他越听越焦躁,双手和眉头一样紧紧攥在一起,手心冒着汗。直到耳边只剩下秒针滴答作响的声音,一秒一秒痛苦艰难的捱着。

  病床上的时寒也艰难的捱着,越来越清晰的痛感从腹部传来,额头上大颗大颗的汗珠不停滚落,打湿了泛黄的白色枕巾,嘴里死死咬着医生塞给他的一块毛巾,牙齿在毛巾上摩擦打颤,眼里充血布满血丝。

  冷冰冰的器具在他体内搅动,和医生的表情一样冷,时不时有东西从肉里拉丝一样被抽出。疼痛让他的五官变的格外敏锐,他听见器械的撞击声,手术刀滑过肌肤的呲呲声,消毒水味和血腥味拼了命的钻进鼻孔。

  时寒试图仰起头,可马上被校医摁回去,他使命把眼珠往下翻,他担心他们会割掉某个器官。

  他们会不会害我,会不会是李满福派来的?时寒内心剧烈翻腾,他试图挣扎坐起来。

  “不要命了!”主任医师带着医用手套的手悬在空中,手中拿着一把不锈钢镊子,镊子上夹着一根细长的丝,血红血红,一颗红色的珠子在丝的尽头处摇摇欲坠。

  他不停挣扎,嘴里咕哝着“我…得离开,我…得离开…”

  “石队长,石队长!”主任医生大声叫了起来。

  “怎么了?”石生推开早就想进去一探究竟的门,一把掀开帘布,“干什么!你还想不想活?”说着他把一只密封的档案袋甩在边上的桌子上。

  看到石生和档案袋的一瞬间,时寒安心得躺了回去,他重新把毛巾塞回嘴里,死死咬住。

  石生隔着帘布悄声询问了医生几句,重新等到了门外,他长出一口气,紧皱的眉头松开了。

  接下来的医务室和整个京公大一起陷入沉寂的夜色之中,时寒至始至终未再吭哧一声。

  接下来的疼痛可以忽略不计,和女人产前阵痛过后,对继之而来的疼已经麻木,超过承受范围的疼痛是最好的麻药。

  主任医生提溜起伤口周围的一圈皮肤,娴熟的穿针引线,整个缝合过程就像蚊虫叮咬,短暂刺疼之后,反而有些瘙痒。

  校医在一旁伺候着,他的眼睛忽然飘向从胸口划出的金灿灿的蝴蝶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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