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八 朋友
从谆山回来的林舒文，潜移默化之中也发生了一些变化。
她明显安静了许多，失去了些原有的调皮活泼。
可能是自身经历了一次劫难，至亲之人遭遇了一次突袭，让她对人生的看法变得郑重的缘故。
她变得不爱说话了。
谭茵茵忽然发现，一直不安分的林舒文居然有了几分淑女的样子。
上课的时候，她居然把两脚并拢起来了。
手也乖巧地摆在桌子上，不再拄着下巴，脑袋也乖巧地转到讲台方向。
种种迹象，怎么看怎么不像她。
被蒙在鼓里对她此前发生的事毫不知情的谭茵茵悄悄写了一张纸条，揉成一团扔在林舒文桌上。
正专注听讲的林舒文视线被眼前的纸团吸引，回头看一眼挤眉弄眼的谭茵茵，立即明白她的意思，马上打开了纸团。
“舒文，你到底怎么了？自从回来之后就魂不守舍的。”
她微微一笑，拿起笔，唰唰写了几个字，扔了回去。
“没事，感冒后遗症，再过几天就好了。”
收到纸条的谭茵茵这才放心。
闺蜜无恙，她才可以无愧地去和她的意中人去谈情说爱。
课下，路纪言已经早早站在门口。
一门之隔，完全可以听到那些女孩们自认为只有自己身边人才能听到的窃窃私语。
没有看见路纪言本人，她已能猜到他就站在门外。
要不要和他一起走？
林舒文还在犹豫。
此前的教训，还不够多？他可是易给自己招来祸端的人。
林舒文，你该当机立断，立刻与他划清界限。
不！
马上，她又有了另一种想法。
这么多年，找自己麻烦的人大有人在，或许这也是那些一直追着林显和她不放的人一手操办的好事也说不定。
他们自己打不过林显，花钱买凶这种事他们不是做不出来。
可是，不管哪一种猜想成了真的，林舒文，你扪心自问，你是不是喜欢他路纪言？
她的眼神顿时温润了很多，握紧的拳头也渐渐松弛了下来。
看吧！
自己的行动不会欺骗自己。
“不管他身上有没有夏晨音的影子，你还是喜欢上他了，对吧！”
林舒文心里的声音质问道。
“既然喜欢，为什么要遮遮掩掩？”
她的心绪顿时开朗。
下一秒，就在谭茵茵收拾书包的时候，林舒文已经起身走出门口，不打招呼地。
她明白是怎么回事。
因为有时她想到白齐时，脑袋也会有一段时间的短路，顾东就顾不得西。
这是可以谅解的反应。
谭茵茵看着林舒文的背影笑个不住。
门口，路纪言很自然就和她并行走在一起。
“一起去吃饭吧！”
林舒文点点头。
他们身后，隔很远距离，是唐易尖锐又无奈的眼神。
他亲眼看着他们在自己面前成双成对初入，很是刺眼，很是不爽，却不知该以何种方式去阻止去扰乱。
果然，朋友做着做着就真成了朋友。
朋友之间的相互，也只是朋友而已。
这已经是唐易第无数次想放弃。
可是，他偏偏是只打不死的小强。
他心里那股子不服输的倔强，让他做一件事从来不会放弃。
人群中的唐易只是握紧了手，扭头大步离开。
在别人看不到的角落，装出自以为是的潇洒。
最后一个出来的，是满目苍凉受创的苏悦凡。
林舒文的复归，带着争议的同时还带走了她的大部分光芒，不仅如此，她还带走了本该属于她的路纪言。
她愤然地在心里默念着。脚步都有些歪斜。
她甚至不再去看林舒文，不想去看。因为一见到她，苏悦凡就会想起那些张她依偎在路纪言怀里的照片，还有那些二人之间不可描述的传闻。
她实在是难以忍受。
她觉得恶心。
只要是靠近路纪言的女人，不管是主动还是被动，在她眼里都如会讨好人会献媚的狐狸精一样惹人厌。
而归根究底，为什么她会这么反感林舒文，还不是源于心里那份得不到产生的变态般的嫉妒。
她几夜未休息好，布满血丝的眼睛里开始迸发出一种狠毒的光。
……
晚上，林舒文照例在网吧里泡到很晚，仗着自己会点拳脚的有恃无恐。一个人从网吧出来的时候，街上已无多少游荡的人。
另她惊讶的是，刚出网吧，就有一辆车在迎接她。
为何林舒文知道车是在迎接她？因为她刚一出现，路纪言已经从车里下来。
除了一小部分窃喜激动好奇，林舒文有一点点的生气，于是忍不住问出口：“你怎么知道我在这，你跟踪我？”
“别误会，我是担心你，怕上一次的事重演。而且，你身体才刚好，不宜泡网吧。”
林舒文马上皱起了眉头。
她承认自己是喜欢他，想靠近他，接近他。可是，她还不想二人发展的这么快，马上到了可以私下里独处的地步。
这样的话，那些流言蜚语发展的势头会变得更猛，愈发不可收拾。那样会招来的后果，林舒文想都不敢想。
再者，就目前的情况来看，他们之间也只是为了帮助林舒文临时建立起来的朋友关系而已，白日里那些互动也只能算是逢场做戏，如果假戏真做，还要她林舒文同意才行。
又不是男女朋友，哪来的这么多类似勒令的话语来约束她。
想到这里，林舒文心里更加不悦。
“你又不是我爷爷，这些不归你管。”
白日里还温顺得小绵羊一样的林舒文，此时一脱离大众视线，立时就恢复了她泼辣的本性。说出的话让面前一片好心的路纪言颇为尴尬。
但是，路纪言也是经历过各种场面的人，什么类型的病人他没接触过。
他马上拿出了自己的气势，语声严肃有力。
“你是我救的，凭什么不管？我是你的医生，为了你的身体健康，我一定要管。”
路纪言一句话顿时让林舒文哑口。
本想和他私底下撇清关系，看来是不能了。
这样的人还真是难缠。
他到底想怎么样？白日里做做戏也就得了，现在还真的盯上我了？
林舒文心里暗想。
难道他喜欢我？
首先冒出来的原因和所有心思单纯的少女一样，对异性的猜想大多超乎理智。
不过，她马上回到了现实，把自己强行从那些玛丽苏剧情的小说里拉出来。
平板身材，完美避开异性荷尔蒙的中性装扮，林舒文，你绝对没戏！
他路纪言喜欢谁也不会喜欢你。
林舒文心里默许了这一点。
那他，就真的是来视察病人的恢复进度来的。
林舒文很无奈，却又找不出一个可以马上拒绝他的理由。
“好吧，你要怎么管？”
她两手一抱肩，脚步一错，脑袋一扬。无论语气还是动作，都与那些街头混混有的一拼。
“我先送你回家！”
“不行，我还没吃饭呢！”
她原地不动，讨价还价，眼珠子翻上天。
“我带你去吃饭，吃过饭马上回去。”
路纪言也丝毫不放松，无论她找出什么借口，他都能第一时间拦回去，让她无法逃脱。
林舒文无奈，只好摊牌。
“你能不能不要插手我的生活，我知道你好意帮助我，怕我再被人袭击，可是你现在已经迈入我私人的领域！”
“我知道我的做法你可能不会理解，但是，医者父母心，你要体谅一个医生辛苦救治了病人，希望她健康痊愈的心情，这不仅是我的责任，也是我的本分。况且，你现在陷入了这样的险境，作为朋友，我也不可能置之不理。”
朋友？
他们已经是朋友了？
差不多吧！
林舒文想。
能做到这样，对她有救命之恩，绝对可以算得上是朋友了吧！
虽然她不喜欢受人约束，不喜欢被人管制，但是现在她似乎没有理由为自己挣脱出一片自由来。
因为，人家确是出于好意，是在关系她。
而且，他说得很对，自己现在才刚恢复，还需要静养。如此的在网吧逍遥也是在透支身体，那对自己是百害无一益的。
想到这里，林舒文才解开眉间的结，收起自己眼里带刺的锋芒。
“上车，我带你去吃饭。”
林舒文慢慢地到副驾驶门，总算是不再反抗，像个留恋沙滩没玩够的孩子一样，一脸不情愿地上车。
路纪言这才展颜微笑，狭长的眼里布满温柔。
从前，他就是这样做哥哥的，有着支配身子羸弱却又顽皮的夏晨音的一切权利和能力。
他看向林舒文的眼神和那时看向夏晨音的一模一样。
和晨音一样，心里老有股倔劲儿。
还真是物以类聚！
他暗暗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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