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客居 > 乌列尼热恋季 > 第44章 第44章

第44章 第44章


陆星寒烦躁地把衬衫扣子扯开了两粒,  翘着脚,把腿搭在茶几上,整个人斜在沙发里,  开始给屠明弹语音。

        屠明那边一直没人接,陆星寒大约是真的被陈诗酒气到了,  等待接通的短暂过程中已经连续换了几次勾脚的姿势。一会儿这只腿在上面,一会儿那只腿在上面,不停变幻着坐姿。

        一连弹了两个语音电话,  屠明才接通。

        老头明显刚遛完狗回来,  还是气喘吁吁的,接了电话不是先跟孙子打招呼,  而是在吼狗先去喝水:“安迪,  别一进门就玩球,先喝水!大中午在外面遛了那么久,  不渴吗你?”

        陆星寒开门见山地问他:“你班里那个陈诗酒的电话号码,  给我一个。”

        屠明正在玄关换拖鞋,闻言换鞋的动作顿了一下,“你要我学生的电话干什么?”

        随后马上补了句:“不许你打我学生的主意!你这人嗅觉比狗还灵,啧。”

        屠明想的是孙子在纽大上学,  陈诗酒正好下学期也去纽大交换,两个人的学院又都是在同一片区,屠明自然而然以为孙子这是要把花花肠子要往陈诗酒身上套。

        他游戏人间不要紧,  但不许祸害到自己的学生头上。

        陆星寒丝毫不觉屠明的话里有什么猫腻,  整个人都快暴躁死了,  不耐烦地催屠明:“把她电话发我一个,  我找她有事。”

        屠明:“你就不能跟我好好说话?求人办事儿,  口气还这么大呢你!”

        陆星寒几乎是咬牙切齿地威胁说:“不给拉倒,  下次不给你人肉背冻干粮回去了。”

        屠明心里在骂:臭小子,这招可真够损的。

        亏了他吃的不要紧,不能亏了狗的口粮。

        “你找她什么事儿啊?”

        “管那么多呢你!”

        “我学生我不得管吗?你又不是什么好人,我可得替我学生防着点你。”

        陆星寒气笑了,屠明是不是识人不清啊,陈诗酒,好人?

        他的要求不高,好人不敢想,但凡她做个人,他都感激不尽了。

        心比黑赌场里的荷官还狠呢她!

        屠明在手机电话簿里翻着通讯录,又觉得这样贸然把学生的电话流出去不太好,于是正色问道:“找她是不是正经事?要不我干脆把她微信号推你得了,手机号码给你不太合适。”

        给电话号码,是属于泄露个人隐私吧?

        “……”

        陆星寒无言以对,如果不是微信号被拉黑了,他也用不着找屠明。

        “就要手机号,微信号我有。”

        屠明怔了一下,觉得奇怪,这两个年轻人是怎么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联系上的?

        可能是网上?陈诗酒下个学期去纽大交换,估计提前在网上认亲了,随便什么论坛或者帖子,年轻人聊着聊着就加上好友了。

        屠明心想:正好,两个年轻人在外面也有个照应。特别是陈诗酒,屠明一直潜意识里把她当成年轻时候的陆穗,一点委屈都舍不得她受。暑假还特地给自己在纽大任教的老同学发了封邮件,嘱咐他多照拂自己的学生,算是给陈诗酒开一个小小的后门。

        这孩子平时在实验室就乖巧得紧,总是最早到最晚走,把实验室的器材和桌椅归置得整整齐齐一丝不苟。实验室里就数她年纪最小,所有人都差使她,她倒不埋怨,连煮咖啡这种茶水间的粗活儿也全揽全收,就这样足足在实验室充当了快一年的免费劳动力,屠明在她身上看到了当代年轻人身上少有的不骄不躁。

        网上那些对陈诗酒浮躁的流量和夸捧,屠明有时候在手机里也能看见。甚至在学校里,同系的同事有事没事还会上他跟前来打趣:屠老师,您班里的小美女陈诗酒是不是特别讨您的喜啊?都成咱们学校招生办的代言人了,今年学校招生的海报上就有她呢。

        每每这时候屠明就一哂了之,并不是网上那些东西他不屑,而是经他这一年观察下来,无论网上炒成什么样儿,小姑娘照旧雷打不动地早到晚退、勤勤恳恳,一点没有人红了之后的浮躁与娇气,以前怎么样,现在还怎么样,心态平和的很。

        这是屠明最为欣赏她的地方。陈诗酒年纪虽然小,但定力十足,这样的性子,从他老辣的眼光看来,是经得起大风大浪磋磨的,确实是一个适合闷头搞研究的好苗子。

        思及此,屠明不得不吩咐孙子两句:“小姑娘去了纽约你得多照应,好歹你比她大了四岁,虽然你平时不着调,但在人家面前,怎么也得做出兄长的样子。”

        陆星寒脑子嗡的一声,陡然陷入了宕机状态,满耳只来回反复地听到“小姑娘去了纽约”这几个字,至于屠明后面说了些什么,他完全听不进去了。

        他不可置信地问:“什么?谁去纽约?”

        屠明啐了他一声,见怪不怪地说:“陈诗酒啊!你俩不是因为同在纽大联系上了吗?”

        陆星寒只觉心脏的血液都倏而干涸了。

        呆怔了半晌,腿都从茶几上放了下来,整个人不自觉地在沙发上坐直,突然又觉得实在好笑,一声哭笑不得的轻笑从喉间漫了出来。

        她要去纽大上学他怎么不知道?

        “她什么时候去纽大?”

        “下学期,大三去交换一年。她没跟你说吗?你们年轻人成天在网上聊,不知道瞎聊个什么劲儿,怎么连具体时间都没约好?”

        “嗯,确实是瞎聊。”陆星寒难得赞许了屠明说的话。

        忽然感到有点难过和失落,那种复杂的情绪堵在心头实在难以排遣。

        他们但凡能静下心来好好聊一下未来,也不至于弄成现在这种场面。

        是他太急切了吗?陆星寒反思了一下自己,但发现自己确实是拿出了真心想和她好好恋爱的,甚至已经提前规避了前一段感情犯过的错误,从一开始就是坦白局,还准备直接把人领回去给孟董和陆董过目。

        他只是还没来得及实现这一切,她就转身拍拍屁股走了。

        想到这里,心头全是那种被随意丢弃的酸涩和怒火。

        复盘过后,陆星寒认为自己这边不存在什么问题,唯一的瑕疵就是顶多自己的计划没来得及实现。可陈诗酒就不一样了,他从整个过程中不难发现,她其实在一开始就做好了随时撤退的准备。

        还是有目的、有计划的撤退。

        那么这个撤退计划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打起算盘的呢?

        陆星寒只要一想到,这个撤退的念头可能产生在那个美好得不像话的渡轮相遇上,就恨不能一下把陈诗酒给弄死。

        她凭什么?

        玩弄他很有趣是吗?

        星河满布的夜晚,在海边棕榈树下,海风涤荡着他们的发梢,她看着他的眼睛无限真诚地说喜欢他,也是假的是吗?

        陆星寒渐渐捏紧了拳头,眉宇间是散不去的寒冰。

        眼梢触及房间内那张铺叠得整洁到不像话、丝毫没有人烟气的床,整个人一下被点燃,更是怒火中烧,一口气就差从胸腔里喷射出来。

        屠明在手机里找到了陈诗酒的号码:“手机号码……找到了,这就给你发过去。”

        陆星寒垂下眉眼,语气沉入冰渊,意兴阑珊道:“不用了。”

        “什么……?”

        有病吧这人?闹这么一出,电话号码又不要了?

        屠明想骂,却觉得自己不一定骂得过孙子,于是生生把气给憋回了肚子里。

        “号码你确定不要了?”

        “嗯,不用了。”

        “哦,随你。”

        九月初的纽约,阳光在哈德逊河上恣意流淌。

        陈诗酒提前在网上找好了合租的室友,房子并不在纽大所在的曼岛上,而是在河对岸的新泽西。

        曼哈顿中城的房租贵到吓人,直接把陈诗酒给劝退了,很多在nyu上学的学生都把房子租在了新泽西,陈诗酒就是其中之一。

        一河之隔,房租便宜了好多,曼岛的恢宏景色远眺入目,开阔的哈德逊河每天一睁眼拉开窗帘就能看见。

        上学也方便,去曼岛path  train几站路的距离,甚至比租在岛上可能更近。双休日想去纽约的街区逛,不赶时间的话,坐渡轮也是不错的选择。临河两岸港口众多,乘坐渡轮走水路,可以欣赏到特别美的城市风景,两岸的风景在开阔的河面播散开来,堪称波澜壮阔。

        来这儿的第一个星期周末,陈诗酒就坐了一次渡轮回新泽西。

        那天她从中城和新认识的朋友吃完饭回来,夕阳在哈德逊河上缓缓坠落,落日余晖横在城市上空,天边飞炫着橙红与霞粉的绚丽色彩,不知道为什么,站在栏杆边上看美景的陈诗酒,忽然觉得心被什么烫了一下。

        她想起了上个月,湄公河上的夕阳也是这样的。

        那时的她,也在一艘轮渡上。

        陈诗酒租到的是一个转租的次卧,据说这个房间的上一任主人准备回国继承家业了,连房间里的床和梳妆台之类的家具,都作为转租的大礼包,便宜折价给了陈诗酒。

        从始至终,她和这个房间的上一任主人只在微信上聊着,从来没见过面。但从朋友圈来看,对方确实是一个白富美气息很浓厚的精致小姐姐。

        有多精致?是那种退租前,居然舍得花个几百刀为下一任租客请两个保洁,做好深度清洁的精致转租二房东。

        陈诗酒就差感激涕零了,甚至惭愧地联想,以后自己要是租约到了,宁愿自己动动手勤快一点把房间收拾好,也不会花上不菲的一笔钱去请保洁。

        小姐姐在朋友圈里的人设是那种极致割裂的夜店迪咖。

        为什么说极致割裂?因为一到晚上,就是各种夜场玩得最嗨的小公主,点开小视频,电音震天;可一到白天,就变成了人模狗样,手上一条vca红玛瑙四叶草叠戴cartier钉子手镯,脖子上是满钻graff蝴蝶项链,出入各大制衣加工厂的认真搬砖二代。

        不过好像也不割裂,玩的嗨跟工作认真似乎也不冲突?这人设确实很纽约。

        金融街的精英们,特别是投行精英,一个比一个拼,一个月下来每天只睡三四个小时就差猝死了,还坚守在岗位上加班。可投行人私底下玩的特别嗨,这是众所周知的事,甚至到了那种人们一提起:哦,投行的啊?然后自动拧起眉毛觉得不靠谱的地步。

        陈诗酒在朋友圈看到了许许多多人的多面人生。特别是来了纽约,加上了各种壕们的朋友圈,简直被这群壕们超乎想象丰富的朋友圈开了眼。

        两个室友,室友一号,主卧大公主是哥大的;室友二号,次卧二公主和自己同校。

        不过留学圈的鄙视链也很清晰,两个室友都是美本上来的研究生,在纽约生活已经挺多年了的,而交换生够不上严格意义上的“留学”,甚至不配活在鄙视链的底端。

        承蒙两个室友不弃,也可能是来纽约的时间尚短,陈诗酒暂时没感受到身边那种冷嘲热讽暗戳戳的“鄙视”。

        虽然是大三的交换生,但初来乍到陈诗酒,其实还算是nyu的“freshman”,于是很理所当然地蹭了一周的wele  week,期间被各种师姐师兄领着在纽约和各大校区到处逛。

        整个orientation让陈诗酒最期待的一项,就是乘坐游轮在哈德逊河上夜游。

        不得不说纽大真的壕无人性,难怪所有人提到纽约的第一反应就是贵和壕,这种迎新会还能包一整艘游轮在哈德逊河上蹦迪,真的够彰显纽大的财大气粗。

        不知道别的交换生有没有收到邀请函,但陈诗酒确确实实收到了邀请邮件,但是在游轮上逛了一圈,却没有发现和自己同来交换的那几个中国学生的面孔。

        按照邮件上的着装建议,陈诗酒特地穿了一件从国内带来的酒红色吊带修身晚礼服。

        是之前约拍的时候,接触到的一个国内小众设计师的牌子。真丝材质,姆米数比较重工,整条裙子的光泽度特别好,在暗夜里稍微有一点光源就能做到流光溢彩。

        剪裁贴合度极好,特别是吊带的位置,设计师不知道用了什么剪裁手法,居然能让肩带把副乳收的一点都没有,露出的锁骨部位,显得迷人又性感。

        夜里河上的风还是有点凉,陈诗酒在甲板上站了一会儿,就钻回了船舱。

        调酒吧台前站了好些等待酒水的学生,有人端着一杯艳蓝色的鸡尾酒出来。

        这个颜色让她想起了芽庄蔚蓝的海,以及那段让人觉得不可思议的奇妙相遇。

        难抑心动,陈诗酒鼓起勇气,上前询问了一下这杯酒的名字。

        heart  of  the  o,海洋之心。

        陈诗酒托腮站在人群中,看着吧台前漫长的排队队伍,犹豫了一会儿,最终还是决定上前去排队等鸡尾酒。

        队伍比较长,但排队的人们却一点不无聊,队伍里的人聊的热火朝天。

        前面两个是中国面孔的姑娘,回头对陈诗酒笑了一下,陈诗酒点头微笑回应。

        然后听见她们在议论:“stern的学生真是装,平时上课穿西装打领带就算了,妈啊,这是来蹦迪,他们居然还穿得西装笔挺,真是受不了,露点儿肉会死吗那些男的?”

        stern,陈诗酒早有耳闻,纽大生物链的顶端,一个顶级富二代扎堆藐视群雄的商学院,学校还特喜欢招中国学生。

        大概是觉得中国顶级二代们人傻钱多?

        肩膀上感受到一阵暖意,陈诗酒扭头看见一只手攀在了自己的肩头。

        抬头看,是一位西装笔挺,很stern的浓颜系亚裔帅哥。

        眉毛特别粗,显得他整个人极其有刚武的气质。

        帅哥把手里的高脚杯递给她,正是陈诗酒想排队等候的那杯heart  of  the  o。

        陈诗酒指了指他手中的蓝色鸡尾酒,意思是:给我的?

        帅哥笑了一下,点点头。

        陈诗酒一点防人之心没有,巧笑地点头接过鸡尾酒。

        一声谢谢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偏头的瞬间,居然在远处炫目的舞池里看见了一个熟悉的、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面孔。

        有点不敢相信,几乎以为自己是幻视了。

        一定是今晚游轮上温柔的夜色太过似曾相识,她才会一遍又一遍地想起他。

        不对,他好像是真的,并不是幻觉。

        他好像也看到了她,眼睛是盯在她这边的。

        嘴唇微微讶异地张开。

        远处的陆星寒正脱下西装外套,慢条斯理地一颗一颗解开衬衫领口扣子,眼睛似有若无地穿过人群,扫视攀附在陈诗酒肩头的那只手。

        舞池流动的灯光幽暗、暧昧。

        陈诗酒大气都不敢喘上一声,紧张到整个人战栗了起来,皮肤上的每一个毛孔都开始收缩。

        脚趾都从高跟鞋里害怕地蜷缩了起来。

        手里蔚蓝色的液体随着酒杯晃动了一下。

        她看见他正穿过人群,面目冰冷地朝她走来。

        作者有话说:

        来啦!出去玩了几天一直戴隐形眼睛发炎了,tat身残志坚地写着。


  (https://www.skjwx.cc/a/83741/83741744/9051467.html)


先定个小目标,比如1秒记住:www.skjwx.cc 书客居手机版阅读网址:m2.skjwx.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