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两罐龙井
王晋遥回到设备科，就看见科室里几个人正在打扑克。
“王科长，回来了？”设备科小科员郭顺光看着王晋遥回来了，连忙说道，“我这位置让您！”
此时，王晋遥一点打扑克的心思都没有，扫了一眼牌桌，突然发了火：“没听见上班铃响了啊！还在这打？”
几个小科员面面相觑，副科长董学林抬眼看了一下王晋遥，把手上的牌放了下来。
这个董学林，是副厂长董孝武的侄子，在厂里设备科当副科长。
“老王，你这是吃了哪门子枪药？”董学林问道，“咱们哥几个，哪一天不是在这耍到3-4点钟，今天是怎么了？”
王晋遥看见董学林，突然想起了点什么。
“学林，咱们出去抽支烟。”说着，王晋遥就把董学林叫了出来。
还是在设备科外的那个小花坛边，两人抽起了烟。
“哎，你知道你叔要搞什么提质增效的整改吗？”王晋遥问道。
“什么？提什么？”董学林眼睛翻了一下说道，“没听说过。”
王晋遥左右看了一下，将中午发生的事，跟董学林都说了。
“什么？”董学林一听，立马来了气，“要是让陆云深这么一搞，以后我们哥几个，可吃什么？”
“你小声点！”王晋遥低声说道，“这个事，咱们得合计合计。今天是那170的核心阀，明天不知道又要搞什么幺蛾子。”
“要不，我去问问我叔？看看他们这一次是真的要搞点什么动静，还是只是做做样子？”
“行！你下午就去他那打探一下情况！”董学林想了想问道，“哎，你说，陆云深那个什么提质增效的方案，真的能行吗？”
王晋遥低着头琢磨了一下说道：“就从他把150换成170这个事上看，确实能够降低一点能耗。但是那点能耗也是微乎其微。我没看过他整体的方案，不知道他还要做什么动作。能不能成，还真不好说。”
“那还不简单，把他那个什么提质增效的方案，给弄过来看一看，不就行了！”
“也是，知己知彼百战百胜，是要搞一份方案过来看看。”
王晋遥对着设备科的窗户口喊了一嗓子：“郭顺光，你出来一下！”
小科员郭顺光，小跑着就从科室里奔了出来。
“科长，有什么事吩咐？”
“早上来的那个刘浩，你说是你师弟？”
“你说的是2车间那个刘浩是吧，对呀，在技工培训班的时候，他比我晚一级，算我师弟！”
“你去，跑一趟2车间，找那个刘浩，把他们那个什么提质增效的方案，给要一份过来看看。”
“好！”
郭顺光刚一转身，又被王晋遥叫住了。
“回来！”
“诶！科长！”
“你就找那个刘浩，不要让陆云深知道，要过来看一下，就说是咱们设备科学习学习，下班前就送回去。”
“好嘞！我会交代刘浩，不要跟陆云深说，懂了！”
说着，郭顺光一溜烟，小跑着就不见了。
看着郭顺光走远，王晋遥转过来对董学林说：“你这会，就去你叔那走动走动，把我那盒茶叶带上。”
“我去找我叔，要带什么茶叶？”
“带上！”王晋遥用几乎是命令的口吻，“你带上，就说是我这拿的，上好的西湖龙井。”
一开始，董学林还没反应过来王晋遥是什么意思。可当董孝武拿到那罐西湖龙井的时候，却一下子就反应过来了。
董孝武将那西湖龙井，放在手上掂量了一下。又打开来，拿出一点放在鼻子前面闻了闻。
“新茶！”董学林说道。
“都12月份了，有个屁新茶！”董孝武骂了一句。
“哦……”董学林不懂茶，被骂了一句，低声埋怨道，“这个王晋遥，害我！他跟我说这是新茶，拿给您尝尝！”
董孝武将那罐茶叶，放在桌边，沉思了一会问道：“王晋遥让你来找我，什么事？不会是只为了送罐茶叶吧？”
“就是陆云深搞的那个整改的事……”董学林压低了声音，“叔，你给我句实话，这次2车间的整改，是做做样子，还是真的要全厂推广？”
董孝武看着桌上的那罐茶叶，若有所思地问道：“怎么？惹到你们设备科了？”
董学林嘴角露出了一丝笑意，打着马虎眼说：“哪有的事！我们科室积极配合还来不及呢，怎么能说是惹到我们了呢！”
“真没惹到？”
“真没有！真没有！”
董学林和王晋遥干的那些个事情，他从来不敢跟叔叔董孝武说。
刚进厂的时候，董孝武就提点过他，设备科是个肥差，但是也不能乱来，容易犯错误。
所以，他跟王晋遥一起吃回扣的事情，从来不敢跟董孝武说。
但是，董孝武是什么人，那可是湖，其实他心里多少都知道，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
“学林，我得再跟你敲打一下，你叔叔我可是厂里的领导，你平日工作上，一定要注意点，要注意影响！”
“那肯定是啊！我一直都很注意这个影响！”
董孝武点点头，严肃地说道：“你回去跟王晋遥说，陆云深这个提质增效的整个方案，是得到蒋克礼厂长的高度认可和支持的，你们设备科无论遇到什么困难，都要积极配合，不要想七想八的。”
“这不是在针对谁，这是厂里未来应对市场化发展的重要举措！”
董学林不住地点头。
“没什么其他事，你就回去吧。”
董孝武教育完，就把董学林给打发走了。
董学林走后，董孝武拿着那罐龙井，来到自己的办公桌。
在他办公桌的右侧有一个小暗格，他打开暗格，就看见里面摆放着一些烟酒还有茶叶。
其中，靠里面有一个绿色的罐子。
董孝武把里面那个绿色的罐子拿出来，跟董学林拿来的罐子比对了一下。
这两个罐子，一模一样，连上面的字和日期，都一模一样。
1999年3月22日。
董孝武皱着眉头，把两罐茶叶放在一起，塞进了暗格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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