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主人与狗〈三〉
很多时候，太宰治总会想，中也若是在某一天被套上小说设定的失忆时，会发生什么？
回归白纸一般的孩童，被“羊群”捡到，再次被蠢兮兮地利用？又或是流落郊野，化为犬，孤零零在黑暗中舔舐伤口？亦或者，遇见罕见的好人，投身光明……
哦，等等，这个有点恶心。黑漆漆黏糊糊的小蛞蝓若是被安排在光明之下，世界会变得很糟糕……比如：不听话的小矮子会无限放大自己过剩的滥情心理，不顾别人的意愿将人灼伤。
啧，太宰治讨厌死于火焰，那会很痛，偶尔还会闻到令人作呕的烧焦味道。
……他快吐了。
太宰治低下头，凝视着鼓着脸气呼呼的小中也。中也的眼睛还是那么亮，蓝得与海相接，倒映着天空，包容着万物。他若愿意，说不定还能盛下个太宰治，时刻锁定目标，便于争吵和撕咬。
忽然，一双肉嘟嘟的小手抚上鸢色空寂的眼睛。太宰治眼前一黑，迷茫的眨了眨眼，浓密的睫毛扫在中也的手心。中也怕痒，温热的指尖蹭了蹭太宰治的眉骨，小手作出拢起的姿态。
“中也～你是在……”撒娇吗？
太宰治想嘲笑，却被接下来的一巴掌打醒。
下手干脆利落，声音清脆作响。一巴掌不够，又朝他的胸口来了一拳。
客观来讲，小孩子的力气不大，本不会给太宰治带来一定伤害。但是，中也是个普通的小孩子吗？显然，他不是。
因此，一掌一拳的招式下，太宰治嘴里哇哇喊痛，心中繁琐的思绪却在此刻豁然开朗。
先前那些记忆都见鬼去吧，无论中也变成什么样，最终都会蠢兮兮闻着味道回来找主人的！
以往数年间类似事例，数不胜数。
太宰治露出一个得意且势在必得的笑容。
“哇啊！仅仅是失去记忆的小事，中也就要翻天了吗？！竟敢偷袭主人！”
中原中也先是为自己痛击混蛋呼喊大笑几声，而后才措辞痛骂回去：
“绷带混蛋，我劝你好好说话！不让我把你扔河里去见一见自己的同类！”
“哇呜——送我入水？！中也竟然是个好人吗！”
“令人讨厌的自杀狂魔！”
“愚蠢至极的笨蛋狗狗！”
幸许是小孩子的身体带来了大量的不安全感，中原中也觉得可能吵不过眼前的绷带混蛋，于是趁人不注意，直接上口咬。
“啊啊——！”太宰治手上迅速出现一排清晰整齐的牙印，“狗狗竟然敢咬主人！”
太宰治不示弱，翻身压过中也，一手捂住中也的嘴一手将中也的胳膊扭绑到身后。中也哪里会败，双腿用力去踢，在人身上留下三四个脚印。
两人扭曲着打架，像极了小学生之间的互殴。看得旁观者齐齐无语，眼皮跳动。
“琴酒，你确定那是太宰治吗？”莱伊忍不住问。
“太宰治？”情报人员波本显然知道些信息，小声和苏格兰说明了此人身份。
——太宰治，组织高层干部。小小年纪便为组织赚取了大量资金、走私链，深得组织首领信任。
琴酒施舍地分了莱伊两秒钟的注意，回了声“是”。
“话说，中也和太宰大人是什么关系？”整合完情报的苏格兰问，他还顺手将莱伊抵在脑门的抢移到了心口，好更清楚看见那边的状况。
莱伊冷漠注视着自己枪口的转移，无言。余光瞥了眼琴酒，却发现他默默后退几步，作无视状态。
“谁知道？！”波本略微暴躁，声音却压的极低，但还是获得了琴酒一个随机奖励——枪托撞头——于是，波本几乎在用气音说话。
莱伊：“……”
最终，这场幼稚的斗殴在尾崎红叶故意放纵、与中也失去异能的小孩子身体的条件下，以太宰治对中也招式的全局掌控达成了微弱的赢面。
嗯……具体是指——太宰治背靠沙发，以一种动物圈占猎物的姿态将中也桎梏在怀里：他的下巴抵在中也肩上，硌得中也难受。绑着绷带的胳膊紧紧揽住中也的腰和肩膀，两人的腿与腿则相互纠缠。
尾崎红叶面上不露声色，心里却恨不得抽出伞剑给太宰治来上几下，但只是想一想。太宰治这个小崽子怎么说也算是她看着长大，虽没有中也那般亲近，却也了解不少。
就此刻的情况来分析，太宰治的精神状态实在算不上正常，就算一直处于伪装之中，也在时刻透露着病态。不用想，都知道这其中缘故大多与中也有关。啧，也不知道之前原世界这两个孩子之间发生了什么变故？
未成年模样的尾崎红叶叹了叹气，抚上鬓边的橘红色发丝，开口道：“此次意外事件，太宰君想必早就有计划了吧。”
怀里的中也适时安静下来，但挣扎的动作毫不停息。太宰治任其胡乱踢打，苍白的脸往下压了压，埋进中也的颈窝。
“当然。我和森先生为此兢兢业业好些年了呢。”他声音闷闷的，语气却很淡然，好像自己真的参与了计划的实施一样。
尾崎红叶冷哼，她还不知道太宰治的性子吗？想当年□□那三年，哪次计划实施和最终报告不是甩给中也完成的。这次没了中也，太宰治更不可能有精力参与计划的实施，给个计划构想就算不错了，剩下事宜肯定都甩给了首领。
啧，为森首领的发际线默哀。
“既然如此，太宰君不妨将首领的联系方式给妾身，妾身好做准备。”
“唔……也行。”太宰治似乎终于想起屋内还有其他无关人等，慢吞吞抬起头，将视线移至四人小区域，道：“琴酒，这位是组织的尾崎红叶干部，快过来认识一下啦！对职位晋升很有帮助哦。”
琴酒垂眸思索一瞬，转而便听从命令恭敬唤了声：“尾崎干部。”
按理说，组织首领没换代时，琴酒便加入了组织，混成了中层人员。至今也算组织老人，不可能会对一位比他后入组织尚且是少年的太宰治如此恭敬，甚至是不顾真假的言听计从。
然而事实确实如此，在其他人面前孤傲冷酷的琴酒经由太宰治近四年的地狱式身体加精神的双重虐待，已然对其产生了近乎恐惧的情绪，除了听从命令，别无他路。
毕竟，琴酒真的不想穿着可笑的女装或是cos服去面对贝尔摩德那个女人的嘲笑。哦，还有帮凶百利甜那个可恶八卦犯的“琴酒写真集”。
等等，不能再想了！琴酒强硬收回发散的思绪，痛苦地闭上了眼。
“琴酒，红叶姐就由你带去面见首领吧。”太宰治吩咐道。
琴酒应声，给了威士忌三人组一个威胁的眼神后，便带着尾崎红叶离开了。尾崎红叶丝毫不惧琴酒身上散发的恐怖因子，留下一句“不许欺负中也”就跟着出门。两人一前一后，仿佛大叔诱拐少女。
“唔——很好，清场状态！”太宰治吐出口气，阴郁的眼睛直勾勾看向威士忌三人组，并没下达什么放下枪之类的命令，直接问：“那么，苏格兰是哪位？”
语气无知，视线却轻飘飘落在苏格兰本人身上。森寒的气息从脚底直蹿脑门，苏格兰不自在地颤抖了下，神情警惕。
“我是。”他上前两步，目光落在被捂着嘴的中也身上，眼含担忧。
莱伊见状侧了侧枪口，指着苏格兰的胸口。太宰治未发令前，还是维持威胁比较好。他完美听取了琴酒的话：组织新进人员，不要轻易惹恼太宰治。
太宰治挑眉，安抚着怀中躁动的中也——不得不说，只要不主动去招惹失忆后的中也，中也会很乖。此刻他似乎察觉太宰治对收养他的苏格兰怀有某种恶意，不解地皱了皱眉，仰头看向太宰治，单纯地像个孜孜好学的幼儿园小朋友。
太宰治低眉浅笑，少见的温和。他的声音不高不低，“组织内部有人说，中也是苏格兰你的童养夫？啧，”谈及这个，他抬眸瞥了眼苏格兰，不乏恶意，作呕吐状，而后道：“这个称呼真恶心。”
苏格兰眉心一跳，不明白这两天怎么总会有人提前这个谣言。他慌忙解释，觉得真相会使眼前这个少年开心一点。
“这都是谣传。我只把中也看作弟弟。”
“哦～这样么～”太宰治若有所思，“我就说像中也这种黏糊糊的小蛞蝓是不可能会有人接受的！果然都是谣言！”
他赞同似地看着苏格兰，放松了语气，夸奖道：“不过苏格兰真是个好人啊，竟然把中也当弟弟养了好几天唉～苏格兰是养上瘾了吗？”
太宰治嘴角挂着笑，鸢色眼睛却在刹那间陷入空洞，仿若深渊窥视着在场三位威士忌的内心。中也背靠着太宰治，看不见他此刻状态，可奈何他属于直觉系，周围的低沉氛围压得他略感无语。
这个混蛋又犯什么病了？
中原中也不理解，也不试图理解，直接一手肘怼上捂着他嘴的混蛋的腹部。
正常点啊，混蛋。中也心中嘀咕。
太宰治面不改色，气息也没有一丝停顿，自顾自说道：“我记得组织有规定，不允许成员随意接触外部人士的吧。苏格兰这是想要为例被罚吗？还是说，苏格兰将组织当成了暂时托儿所呢？”
客厅寂静下来，只余微弱的心跳声。
组织惩罚，威士忌三人组在成立第三天，就被百利甜恶趣味带着去领略了一圈。那等凶狠严厉的程度，在威士忌三人心中留下来几丝阴影。
波本试图帮苏格兰说上几句辩解，却被莱伊暗中踢了一下阻拦。
组织成员犯错的帮凶后果，也不是寻常人能承受住的。
此刻，说多错多。
苏格兰张了张嘴，片刻没解释出具体的原因。
太宰治作为审讯一方，倒失去了兴致，松开捂着中也嘴的手，让吵闹的声音充斥客厅。而后调笑道：“不要那么紧张嘛，我也没有恶意，只是例行询问哦～啊，对了对了，莱伊快放下枪，万一误伤了谁可就不好了。”
“至于我的身份嘛，我想各位也有所了解了吧，那么我也不浪费口舌，直接步入正题吧！”
威士忌三人组大致了解了太宰治的信息，皆面露恭敬。当然，这其中几分真几分假，就只有本人知道了。
太宰治道：“其实今天我过来的目的有两个，其一是为了找走丢了的狗狗，其二呢就是提前来通知你们，今晚就要准时到达xx郊外别墅哦。”
中原中也怒道：“都说了我不是你的狗啊！混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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